是誰?


    你最親愛的妹妹。


    看著齊虹茫然的眼神,暮南傾的心底陡然間滑過一抹刺疼。


    曾經。


    在她的生命裏,這個人是她最最重要的親人,是她一心一意要嗬護的妹妹,也是她曾經所有堅持的目標和動力,可是如今,兩個雖然沒有血緣卻親如血緣的姐妹,終於見麵了,但一個躺在病床上,一個失去了曾經所有的記憶。


    暮南傾將齊虹的手握緊了,這一握,心口卻又如散開的沙石般,潰溢開來。


    他想將她圈養在身邊,隻圈養在自己的懷抱裏,可他不想要一個沒有靈魂的愛人,雖然現在的她隻記得他的好,但是,那些曾經,那些他們共同度過的,悲喜摻半的曾經,她不記得了。


    這並不是他所樂見的。


    他曾經讓北皇少野給她用的藥,也是間歇性的失憶藥,他不要她忘記所有。


    暮南傾怔怔的沒有回答。


    卜錦城卻是瞟了一眼兩個人交握的手,不輕不重地說了句:“既然看了,那就走吧,現在已經很晚了,我不想你們打擾到阿月休息。”


    “阿月?”


    齊虹的腦海內似乎又有什麽閃動了一下,但她還沒細細深想,暮南傾就拽著她出了門。


    兩個人一路往電梯走。


    跟來的時候一樣,整個走廊都冷冷清清,沒有一個人影,兩個人站在電梯門前等著電梯上來,電梯一上來,暮南傾就牽著齊虹的手,準備跨進去。


    卻在跨進去的時候,從裏麵走出來一個人。


    正是從s市趕回來,聽說齊飛月已經醒了前來看望的林柏呈。


    林柏呈心係齊飛月,電梯門一開就臉色緊繃地衝出來,他走的很快,但他一向給人的感覺就是那種不驚不慌,溫溫吞吞,看起來能力超卓的人,所以即便他腳步匆忙,整個人又給人很安定的感覺。


    他走出電梯。


    暮南傾和齊虹進入電梯。


    電梯一路向下。


    林柏呈走出幾步,似乎想到了什麽,腳步猛地一頓,他轉過身,看著電梯的方向,眼中閃過各種情緒——疑惑、驚訝、震驚……


    這些情緒在他眼中翻騰而過,又慢慢沉澱進一汪深邃之中。


    他又轉過身,衝著齊飛月的病房走去。


    病房內。


    卜錦城依舊守在齊飛月的床邊,隻是這一次,他的手中多了一條毛巾,他正在小心地給齊飛月擦著眼睛——嗯,她全身上下能擦的地方也就隻有眼睛了。


    林柏呈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個情景,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直到卜錦城起身,他才關上門,緩慢走進來。


    卜錦城看到他,微微一頓。


    林柏呈問:“她睡了?”


    “嗯。”


    “聽說已經醒過來了,能說話了嗎?”


    “說了幾句。”


    卜錦城將毛巾拿到洗手間搓了幾下,然後掛在牆上的掛勾上,又擦幹手,從裏麵走出來,一派坦然地又坐回了齊飛月的病床前。


    林柏呈一直看著他的動作,眸色微動。


    林柏呈主要是來確定齊飛月的情況的,知道她已經醒了過來,心裏也鬆了一口氣,正要走,卜錦城卻懶懶地將身子往後一靠,把他喚住:“徐國昌栽在民發集團手中的錢,是你設的計?”


    林柏呈微微一笑:“是我。”


    卜錦城說:“民發集團的焦總是地產業大亨,他向來不喜歡與人為伍,倒是願意讓你插手這件事,這很奇怪,而且,你對齊飛月,比我想像的還要用心。”


    “聽起來,你很了解焦總。”


    “不熟悉。”


    林柏呈又笑,笑的溫文爾雅:“多一個人愛護飛月,你應該多一份安心。”


    卜錦城聞言挑眉看了他一眼。


    林柏呈任他看著,說:“我父親很喜歡飛月,希望我能像照顧妹妹般的照顧她,所以,你放心,我對飛月的感情與你想的不一樣,我也沒那能力搶你的女人,也不會搶。”


    妹妹?


    卜錦城玩味地咀嚼這兩個字。


    林孝忠……林?


    姓林的好像跟豐城的齊家扯不上關係,林孝忠又怎麽會讓林柏呈像對待妹妹般的照顧齊飛月?卜錦城疑惑了,他想著等齊飛月的身體好了,徹底查查這件事,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安靜地守著齊飛月。


    林柏呈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床上一直閉著眼睛的齊飛月,轉身走了。


    到了晚上三點,卜錦城不得不走。


    他訂的機票是三點四十的,扣除路上開車的時間,他已經沒有時間留在這裏了。


    卜錦城出門,打電話給喬妍:“我有事要出門,你這幾天要寸步不離地照顧在齊飛月的身邊,有任何情況,立馬向我匯報。”


    喬妍說:“我知道。”


    卜錦城總算可以稍微放心,他轉身回到病房裏,低頭在齊飛月的眼睛上吻了吻,輕柔的吻滑過,他轉身就走。


    等他走後,原本沉睡中的齊飛月卻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側頭看了一眼那緊閉的房門,微微一歎。


    又過了一會兒,大概是在卜錦城離開後的十分鍾後,那道白色的門又被人打開了。


    林柏呈又走了進來。


    進來後,他就坐在剛剛卜錦城坐的位置,眼睛帶著溫涼的氣息落在齊飛月的身上:“拿自己的身體做籌碼,你也真是讓我吃驚。”


    “那天我撥了電話,雖然嘴上不願意承認,但心裏卻還是希望,接電話的人是卜錦城。”齊飛月略帶沙啞的聲音說。


    林柏呈抿了抿唇:“可惜是我接的。”


    “所以,我不得不這樣做。”


    林柏道:“徐國昌已經如你所願,得到了卜錦城徹底的封殺,可能過不了多久,這個豐城,便不會再有徐國昌的影子,而在建築業,也不會再有徐家。”


    齊飛月沒吭聲,隻是說:“幫我拿個鏡子。”


    林柏呈不像卜錦城那般顧忌,他很幹脆地將自己的手機掏了出來,調出照相機,又把原本的後置鏡頭切換到前置鏡頭,擱在她麵前,讓她看自己的樣子。


    雖然齊飛月大概猜到了自己的容貌有毀,但在看到鏡子中那個裹滿繃帶的人頭時,還是不免受到了很強烈的驚嚇。


    她突地“啊!”一聲,將手機猛地一推。


    林柏呈沒防備著她會這樣做,手機“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還好他的手機質量杠杠的,不然真的要一摔為二了。


    林柏呈彎腰將手機拾起來,看著床上的齊飛月說:“看到自己如今的樣子,覺得值得嗎?”


    齊飛月簡直想哭。


    她哪知道自己竟毀容至此?


    她當時隻是想著一定要讓徐國昌再無退路,要麽他死,要麽她死。雖然她不想死,也沒有死,可……她真不知道,她會毀容!


    齊飛月的心靈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她自我悶悶地消化了一會兒,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倏地。


    齊飛月抬起那雙濛濛的眼睛,問林柏呈:“卜錦城會不會不喜歡我了?”


    “不會。”


    林柏呈站在那裏,模樣很溫雅,語氣很肯定:“他比以前更愛你了,你雖然毀了容,好像卻因禍得了福。”


    齊飛月說:“沒有一個男人會喜歡毀了容的女人。”


    “那你就努力好起來。”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齊飛月泄氣,“真毀了容可怎麽辦?”


    林柏呈靜靜看她一眼,沒說話了。


    一時,安靜的病房裏越發的安靜,又過了一會兒,林柏呈問:“你醒來後,有給南風夜打電話嗎?”


    南風夜?


    哦。


    似乎好久都沒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了,久到她差點都忘記了還有這麽一個人。


    可。


    打給他有用?


    齊飛月正想開口問,林柏呈又說:“他從小照顧你,對你的了解熟悉程度不亞於齊虹,而且,在這個世界上,可能真的隻有他知道怎麽恢複你的容貌吧?”


    這說的是事實。


    從林柏呈知道的信息裏麵分析,確實隻有南風夜一人,對齊飛月是最為熟悉的,哪怕是卜錦城,也沒法相比。他想,以南風夜的能力,恢複齊飛月應該沒問題。


    可他不知道。


    真正知道齊飛月身上耳釘秘密的,隻有暮南傾。


    那對耳釘,才是恢複她容貌的關鍵。為什麽曾經的英王陛下生了三胞胎,卻隻有齊飛月一人被南風夜選中,作為未來女皇的命定人員,而非其她二人?


    這是因為在暮南傾執掌南風家族的時候,他親手寫下了一封信,信裏記載著新女王的名字,以及新女王的標誌——那對耳釘。


    暮南傾離開南風家族之後,這封信就落在了南風夜的手中,他找到了戴著耳釘的齊飛月,把她帶回到自己身邊撫養,開始著他自己的計劃。


    這些齊飛月都不知道。


    她隻知道,她確實是自小跟南風夜生活在一起的,他對她的熟悉程度確實不亞於齊虹。


    但是。


    找他?


    齊飛月心裏麵有抵觸。


    腦海裏猛然又躥出南風夜那天強吻她的畫麵,還有他英俊冷漠的臉上那森冷的氣息和他全身上下藏都藏不住的那股野獸般的慾望。


    越了解他,她竟越害怕起來。


    那個曾經給了她生活中的所有希望和所有光明的男人,會不會到頭來,真的是一匹……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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