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齊飛月真沒聽懂。


    陳襄南卻也沒打算解釋,把手機還給她,問:“你讓我接你的私人電話,不怕卜錦城吃醋生氣,再對你們齊家做些什麽?”


    “他還能做什麽?”


    齊飛月諷刺一笑:“如今齊家剩下的,也隻是一具空殼而已。”


    陳襄南一愣,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


    看著原來與自己一模一樣,活得開心自在,過著自己想過的生活,追求著自己的理想和願望,如今卻又如同自己一樣,不得不在這商海裏承受著各種自己不願意也不喜歡的責任和重擔,陳襄南偽裝起來冷硬的心慢慢地沉重了起來。


    他與飛月,到底是為什麽會逼到這一步來的?


    陳襄南學醫,自然是很喜歡那個職業。


    他雖不及北皇少野那般名震海外,但也是豐城裏數一數二的名醫,他曾向齊飛月談及他的理想和抱負,談及他對他職業的規劃和向往,而齊飛月也向他聊起自己自由自在的人生,兩個人,曾經那般心無旁騖地徜徉在這天地間,從不被拘束,從不被束縛。


    可如今。


    他被困住了。


    齊飛月也被困住了。


    兩個曾經最誌同道合,每每聚在一起就無話不談的朋友如今坐在齊飛月的辦公室裏,談的卻是一樁樁的算計,一樁樁的謀算。


    陳襄南問:“你找我來,就是為了長城項目一事?”


    “是,也不是。”


    齊飛月撐開椅子走過來,親自去接了兩杯水,一杯遞給陳襄南,一杯端在自己手中,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麵偌大的城市,她說:“你剛進公司,應該有很多人對你不服,而且你父親還給了你代理總裁之權,想必你也急需要做一件事來讓大家對你心服口服。”


    “還是你了解我。”


    陳襄南苦笑一下,也站起來,肩並肩地與她站在一起,同樣的看著腳下那片廣袤的城市。


    齊飛月端起手中的杯子喝了口水,這才又開口:“長城項目是我對徐國昌釜底抽薪的一計,與卓韋合作,也不過是讓徐國昌敗的更快而已,但我不相信卓韋,所以,我需要你幫我。”


    “你想我怎麽幫?”


    二話不多問,隻要是她開口,陳襄南就不會拒絕。


    而且她也說的對。


    他確實需要做點事來讓那些背後嚼舌根,對他不服的人心服口服。


    這種事誰都幫不了。


    隻有自己。


    齊飛月說:“卓韋是徐國昌旗下的一個公司,我用他介入長城項目一事,成功的幾率應該有九層,卓韋的卓總開出的條件是六四分成,我答應了。但他既在徐國昌旗下,多年前,肯定也參與了殺害我父母,奪我齊家產業之事,所以,我又怎麽會讓他得利?”


    “你的意思是?”


    “卓韋是專項開發的公司,手頭握有很多開發項目,雖然公司不大,但也有利可圖,卓超越這個人唯利是圖,私底下做過很多不法勾當,以前沒有人注意他,是因為別人都把他看成是徐國昌的附屬,也就沒放在心上,但這次,我把他從背後拉了出來,就會有很多人注意到他,而徐國昌知道他背著他與我合作,肯定也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他的麻煩就大了,而他執掌的公司也會岌岌可危,你隻要在那個時候出手,收購或合並,皆可。等長城項目一到手,那四成的分成自然就進了你的腰包。”


    陳襄南眼睛猛地一眯。


    轉身看著她:“這是你的計謀?”


    “是。”


    齊飛月回答的很幹脆,也很坦蕩。


    陳襄南禁不住感慨出聲:“我沒想到,你竟然比我還有經商之才!”


    “我隻是為我父母和姐姐討回他們該討回的一切。”


    陳襄南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我一直沒向你說聲節哀。”


    “事情已經過去了。”


    齊飛月笑笑,掩飾掉眼中因為提及齊虹而來不及藏起的濃重的悲傷。


    陳襄南看著她,看著她強作冷靜的樣子,說:“卓韋那邊交給我,你放心。”


    “嗯。”


    正經事談罷,轉身,當看到放在夏青筱辦公桌上的那盒很大的蛋糕和花時,齊飛月對依舊站在落地窗邊的陳襄南說:“要不要吃一塊蛋糕?”


    陳襄南:“我不吃甜食。”


    “就當是陪我吃吧。”齊飛月邀請。


    陳襄南抿唇。


    齊飛月拆開蛋糕盒子,看也沒看蛋糕最上麵那漿果色紅的有如旭日般的“iloveyou”字樣,直接拿起蛋糕刀切了兩塊蛋糕下來,裝進圓形的紙盤裏。


    “給,這是卜錦城送來的。”遞給他的同時,齊飛月說。


    陳襄南:……


    所以,他要嚐嚐,當著他深愛女人的麵,吃著情敵送來的蛋糕到底是什麽滋味嗎?


    陳襄南伸手接過來。


    齊飛月坐在後麵的沙發裏,小口地吃著蛋糕。


    陳襄南也坐了過來。


    一時。


    空氣裏就隻剩下了沉默的因子。


    吃罷。


    齊飛月收起垃圾準備丟掉,卻被陳襄南喚住:“等等。”


    齊飛月彎腰站在那裏, 不解地看著他。


    陳襄南從茶幾上的紙巾盒裏抽出兩張麵巾紙,微微直起上身,小心地給她擦拭著她唇上沾染的蛋糕:“還是跟以前一樣,吃東西一點兒都不是淑女。”


    齊飛月低哼:“我一直都是這樣的!”


    陳襄南忍不住低笑出聲。


    齊飛月臉一紅,搶過他手中的麵巾紙,正準備自己擦,辦公室的門被人猛地推開,卜錦城站在門口,一臉陰沉地盯著他們。


    看到他,齊飛月的臉色忽地一變。


    陳襄南是麵對著她坐的,沒有看到門口的卜錦城,但他看到她臉色變化後就轉過頭,望向門口。


    卜錦城單手插兜,冷沉地走過來。


    一臉殺氣騰騰的陰戾模樣。


    不知是出於什麽原因,齊飛月內心有點慌,她猛地推開陳襄南的手,站起身,將手中的拿著的兩個垃圾紙盤全部丟進垃圾桶裏,走過來,攔住暴風雨中的卜錦城。


    “我沒讓你進來!”


    卜錦城看著她,惡狠狠地吐氣:“等會兒再收拾你!”


    說罷,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摔進沙發裏。


    轉身。


    就將陳襄南剛剛碰了齊飛月唇角的那隻手給扭折了,聽到陳襄南痛呼的聲音還有那手腕明顯骨斷的聲音,齊飛月大吼:“卜錦城,你憑什麽對我的客人動手?”


    卜錦城不理她,陰森森地盯著陳襄南,一字一句:“我的女人,你也敢碰?”


    陳襄南忍著手上的巨痛,沉默無聲又毫不畏懼地迎視著他可怕的目光。


    卜錦城輕蔑地冷哼一聲,一手將他提起來,往地上狠狠一摔。


    然後。


    看也不看他狼狽的模樣,直接將衝過來的齊飛月攔腰抱起,怒氣衝衝地走出了辦公室。


    到了樓下。


    將她摔進車裏,就大聲命令:“開車!”


    安陽立馬發動車子。


    總裁火氣太大,不好惹!


    安陽眼觀鼻鼻觀心,很小心地開著車。


    車後座。


    卜錦城狠狠地盯著麵前的女人,視線落及在她的唇角,想到他在推開門的一瞬間看到的畫麵,心中的火氣怎麽堵都堵不住!


    “膽敢讓別的男人碰你,你是想死?!”


    卜錦城捏住她的下巴,眼眸陰狠。


    齊飛月吃痛,咬牙忍著,用不屈的眼神恨恨地瞪著他:“我想讓誰碰跟你沒關!”


    卜錦城冷笑一聲,將她的下巴猛地一摔,整個人都欺壓而上。


    齊飛月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襟,怒視:“你敢在這裏強要了我,我……唔……”


    發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卜錦城以唇封住。


    他可以忍受她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


    他可以忍受她讓他夜夜思而不得,徹底難眠的折磨。


    他也可以忍受她不待見他,利用他。


    可!


    見鬼的!


    誰敢碰她,他絕對殺了誰!


    怒火和慾火交織在胸口處,讓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就在車上。


    就在行駛的馬路上。


    他強行地要了她。


    安陽一直把自己當個透明人,可後座那麽激烈的動靜還是讓他受到了影響,為了不讓馬路上再出現在一個殺手,他隻好把車開進安靜的小道裏,推門下車,等在不遠處。


    車裏麵。


    齊飛月緊咬著唇,忍著眼中的淚,一點一點將衣服往身上套,可哽咽聲依舊不受控製地從她嘶啞的嗓音裏冒了出來。


    卜錦城煩悶地抽著煙。


    “不許哭!”


    齊飛月機械地穿著衣服,臉色慘白。


    卜錦城掐滅煙頭,一拳砸在真皮椅裏。


    他沒想強暴她!


    隻是……


    忽地。


    他伸手,將她抱進懷裏。


    齊飛月僵硬著身子抗拒,就是抗拒,頭狠狠地別到一邊,雙手抱胸,似沒有安全感,而且整個身體都在微微地顫抖。


    卜錦城心疼極了。


    抱著她的頭,低低地低低地說:“對不起。”


    齊飛月強忍住的眼淚嘩的一下就砸了下來。


    卜錦城語帶無奈:“你有氣可以衝著我來,你想怎麽冷淡我都行,但是不能讓別的男人沾染你一分,一根頭發都不行!”


    齊飛月咬著唇不說話。


    卜錦城拿起掛在前座位背上的外套,將她全身包裹住,又把她的臉按在胸口,拉下玻璃,衝著安陽說:“進來,開車。”


    因為這件突發的事件,中午宴請徐國昌一事也隻好作罷。


    卜錦城將齊飛月帶回公寓。


    一路上她都不說話,一開始還流淚,到最後連眼淚也沒有了,就隻是雙眼空茫地看著窗外,哪怕是被抱到了臥室,躺在了床上,她也隻是死死地盯著外麵看著。


    看什麽?


    那麽一大片天空。


    再也沒有了自由之身。


    卜錦城看著她這麽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心裏窩著一肚子火,但又無處發作。


    她在看外麵。


    他在看她。


    一個下午,他們就維持著這種奇怪的姿勢。


    到了晚上。


    卜錦城下樓去做飯。


    齊飛月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打給夜笙:“我想回家,你來帶我回家,我在南京路999號。”


    “你怎麽跑那裏去了?”


    夜笙感到很奇怪。


    齊飛月忍著身上的痛,忍著心口上的痛,輕聲說:“因為發生了一點意外。”


    意外?


    夜笙一聽,整個人都開始緊張:“你沒事吧?”


    “沒有。”


    “那我馬上過來。”


    “嗯。”


    掛了電話,齊飛月撐起手臂,從床上爬起來,又進到浴室,把自己從頭到腳洗了個徹底,這才拉開卜錦城衣櫃的門,從裏麵拿出一件t恤和一條休閑褲穿上。


    這些衣服都是原先她住在這裏的時候卜錦城買的,全是她的尺寸,也全是她喜歡的款式和風格。


    當卜錦城把飯做好,上來,就看到她長發披肩,一身輕便地站在衣櫃前。


    他心口微微一動,走過來,從身後擁住她:“洗過澡了?”


    “嗯。”


    很輕很淡的回應,卻讓卜錦城陰霾了一個下午的臉驀地轉晴。


    他說:“做了你最愛吃的魚頭湯。”


    “不用了,我剛已經讓夜笙來接我,我現在不餓。”


    齊飛月的態度不再冰冷,而是嘴角掛著淡笑,轉過身來,麵對麵地看著他:“以後也不需要卜總為我做這些,禮物也不必再送了。”


    卜錦城剛剛轉晴的臉又一點一點地森冷起來。


    “是不是非要我動手,你才會服軟?”他說,語氣冷漠的可怕。


    齊飛月已經沒有任何可失去的了。


    所以。


    對他的威脅也沒有半點害怕。


    她靜靜地看著他,就那般看著他,看了半晌,突地出口問:“一直沒問你,蘇苑曾經跟我說,明熙是你的未婚妻,這是真的嗎?”


    卜錦城嘴角一抿。


    齊飛月笑了:“看來是真的。”


    卜錦城拽住她的手:“下樓吃飯。”


    “你愛我還是愛她?”齊飛月站在那裏沒動,幽幽地問出聲來。


    卜錦城的脊背驀地一僵。


    齊飛月又重複了一遍:“你愛我還是愛她?”


    卜錦城盯著她。


    齊飛月坦然而大方地迎上他探索的目光,笑了笑:“怎麽?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去吃飯。”


    卜錦城抿住唇 ,還是這句話。


    齊飛月突然悵然一聲,靠近他,迷人的眸子裏閃動著流光溢彩的片片晶粹:“卜錦城,你有沒有嚐過痛失所愛的滋味?”


    卜錦城猛地抓緊她,聲音緊繃:“你敢!”


    “我沒有什麽不敢的。”齊飛月輕輕地說。


    卜錦城的手有一絲顫抖,心,一下子慌了。


    是不是他今天做的太過?把她逼的太緊了?她不會是想用傷害自己來懲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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