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裏。


    因為齊飛月的到來而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之中。


    卜錦錦就那般地看著她走進來,自然而然地坐在齊虹本該坐著的位置,一臉從容不迫的淡定,眼神沉幽,嘴角輕挽:“卜總剛有提到總裁之職,我來就是要跟大家說一聲,我姐可能要長期住院,沒精力再管理公司,她手中的股份已經全部轉移到了我的名下,從今天起,我就是最大的股東。”


    她的話一落,滿室嘩然!


    “這怎麽能行呢,讓一個小女娃來管理公司,當公司是什麽?”


    “就是。”


    “齊虹是怎麽回事?真當這公司是她姓齊的?想給誰就給誰,出了這麽大的事,自己躲著不見人,卻讓一個不懂……”


    “陳叔。”


    男人話沒說完,就被齊飛月不冷不熱地打斷:“我如果沒記錯,上次工程款多出來的一千萬並沒有入帳,而是打到了一個陌生的帳戶,那個帳戶是一個年齡還沒有我大的女孩子,你能解釋一下,你私自挪用公款,卻把錢用在一個女娃的身上,你是在外養女兒嗎?”


    “你血口噴人!”


    姓陳的股東一張老臉脹的通紅。


    挪用公款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如果報了警,那他絕對要坐牢,而且,她怎麽知道他的錢流到哪裏去了?那筆錢,他處理的很幹淨!連齊虹查了很久都沒有查出來!


    “我血口噴人?”


    齊飛月冷笑,對夏青筱說:“筱筱姐,拿給他看。”


    夏青筱拿起剛剛齊飛月短暫離開後又帶過來的文件袋,從裏麵翻了翻,找到幾張憑證還有照片,一個一個拿給股東們看,輪到姓陳的股東時,在看完這些罪證後,他嚇的額頭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我……”


    “二小姐,我……”


    “叫我什麽?”


    “齊、齊總。”


    齊飛月冷哼一聲,不打算在會議室處理他這肮髒的事情,眼睛轉到剛剛說話的另外兩人臉上:“你們呢?是不是認為我真沒那能力管理公司?或者說,沒那能力管理你們?兩年前,赤水灣有一處民房坍塌……”


    “齊總。”


    突地,一個男人站起來,正是剛剛輕蔑詆毀齊飛月的兩人之一。


    赤水灣那個工程,兩年前是他在負責,他當然知道事故原因是什麽,那件事他私自拿錢處理掉了,雖然沒有造成重大的人員傷亡,但畢竟是死了人的。


    整個會議室裏的股東們在這兩個人首當其衝的被齊飛月拿來開涮後,眼睛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夏青筱手中拿著的那個袋子。


    那裏麵裝的,是不是全是他們這些人,這些年犯事的證據?


    眾人隻覺一股徹骨的寒意一路從腳底躥到脊骨,又漫延至心裏,冷的發寒,這個二小姐,平時看著軟軟糯糯的,一年也就回來那麽幾次,鮮少出現在公司,竟然對公司的事情這麽清楚!


    眾人心中發怵。


    做過不正常勾當或者說犯過事的人尤其戰戰兢兢,什麽話都不敢說了。


    這個時候誰還敢說反對的話啊?


    純粹是找死。


    “如果眾人對我勝任ceo之職沒有異議,那我們就開始討論盛副總殺人一事。”齊飛月淡定的聲音將眾人心底那浮上來的慌亂感給撫平了下來。


    幸好。


    齊飛月隻是來處理事情的,不是來揭露罪行的,但是,在會議室裏,首當其衝的那兩個人卻沒能逃過一劫,還是被齊飛月給處理了。


    兩個人都被送入了監獄,也被逐出了公司,而他們手中的股份照原樣還給了公司,歸入了齊飛月的名下。


    從齊飛月坐進齊虹的位置開始,卜錦城就沒再開口說一句話,等到會議結束,所有人都散場離去,他還坐在那裏沒動。


    安陽提醒:“總裁,散會了。”


    卜錦城微微動了一下,眼睛依然落在剛剛齊飛月坐的那個位置:“安陽,你是在哪裏碰到齊飛月的?”


    “醫院,齊虹的病房裏。”


    “跟我說說。”


    安陽便把發生在齊虹病房裏的所有細枝末節都細細地說出,當說到夜笙提著行禮箱的時候,卜錦城猛地踢開真皮椅子,站了起來。


    安陽一驚:“卜總。”


    卜錦城已經急切地衝了出去。


    走道上沒有人,齊虹的辦公室裏也沒有人,電梯裏沒有人,廁所裏也沒有人,卜錦城找了一整圈也沒見到齊飛月的影子,他拉住一個路過的員工,問:“看到你們二小姐了沒有?”


    “沒有。”


    卜錦城鬆開他。


    安陽追出來,看到卜錦城一臉煩燥的樣子,提醒:“二小姐剛來的時候說,事情處理好後就去醫院,可能已經去醫院了。”


    卜錦城掏手機的動作驀地一頓。


    他說:“去醫院。”


    安陽:……怎麽又突然這麽急切了?人在身邊的時候,你冷淡的要命,人家不搭理你了,你又開始急了,哎,愛情啊……


    安陽站在那裏感歎。


    卜錦城濃眉一喝:“去開車!”


    “哦。”


    兩個人開車來到醫院,齊飛月果真是在齊虹的病房裏,但是卜錦城站在病房外,透過半截透明的窗戶看著裏麵齊飛月憂愁的臉,步子沒有挪動半分。


    安陽問:“總裁,不進去嗎?”


    “我看看她就好。”


    晚上。


    名莊的包廂裏。


    卜錦城端著酒杯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燈火闌珊的街道,想起了那天,在那燈火闌珊中,齊飛月笑的明媚張揚的臉,對比於她今天臉上的憂愁,他果然還是喜歡她笑的。


    煩悶地喝下一口酒,他撐著窗台,將酒杯狠狠地砸了下去。


    一聲驚響。


    包廂內的幾人都愕然看過來。


    “阿錦!”


    霍尊離他最近,看到碎成殘片的玻璃片,擰眉:“誰惹你了?怎麽跟一個酒杯過不去?”


    卜錦城扯了一下領帶,轉過身,口氣惡劣:“我他媽能不能不做了?”


    “吃火藥了你?”


    冷無言也看不下去了,出聲諷刺。


    “我是認真的。”卜錦城一臉陰沉。


    暮南傾一直不吭聲,這段時間,他吃住都在名莊,連睡覺也是,卜錦城原本是不想搭理他的,可今天卻似乎有什麽鬱結於心,他專門找暮南傾拚酒。


    可兩人怎麽喝都喝不醉。


    “阿月回來了。”


    酒至半酣,卜錦城說。


    暮南傾一直冷漠無溫度的黑眸動了一下:“不舍得了?”


    “是,舍不得。”


    “可還是要做。”


    卜錦城抿著唇不說話。


    暮南傾又猛灌一口酒,笑了:“其實也沒那麽痛苦的,隻要不想就沒事。”


    “可你已經半死不活了,我可不想變成你這樣。”


    “齊虹怎麽樣了?”


    “快死了。”


    暮南傾的心隨之緊了一下,握著酒杯的手猛然就失去了力氣,酒杯從他手中掉落下來跌在地上,幸好這個茶幾底下墊著厚厚的地毯,不然這個酒杯也會跟卜錦城剛剛那隻一樣,摔的粉身碎骨。


    “你沒事吧?”


    卜錦城擔憂地問,這好好的,怎麽連酒杯都握不住了?


    暮南傾沉默地站起來:“我去休息一會兒。”


    卜錦城看著他的背影,抿了一下唇。


    冷無言和霍尊也是沉默。


    直到他的身影離開,卜錦城才皺眉丟下酒杯。


    霍尊說:“從齊虹出事那天他就已經很不好了,你還刺激他,怕他活的太舒坦?”


    “他也隻是煎熬這幾天而已。”


    卜錦城心裏不是滋味。


    齊飛月的突然回來,讓他真的是方寸大亂了。


    如果她知道……


    真不敢想下去。


    可。


    不想也不可能。


    就齊飛月今天驀地出現在會議室來看,她大概是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知道他對她姐姐做了什麽,而她今天展現出來的能力,也讓他暗暗吃驚。


    他知道她是聰明的。


    卻沒想到。


    她竟然能夠把公司內部每個人的事情掌控的那麽清楚!


    深藏不露?


    突然發現,這個他愛到骨子裏,狠不得夜夜索歡的女子,竟然也有讓他覺得陌生的一天,但……心底那絲絲的自豪和欣喜又是哪般?


    卜錦城皺眉歎息一聲,也丟下酒杯。


    沒心情喝酒了。


    他想抱女人睡覺。


    醫院裏。


    齊飛月從齊氏大廈過來後就一直沒離開過,夏青筱過來看了齊虹一眼又立馬去公司處理事情了,盛環殺人事件引起的一連串連鎖反應還是要有人處理,不過,比之以前,輿論的壓力少了很多,除了召開記者會澄清之外,應該還有卜錦城的功勞,因為就這麽一天的功夫,那些各大新聞報刊都停止了對齊氏建築的惡意攻擊。


    夏青筱抵著額頭。


    心想:果然還是二小姐的魅力大吧。


    等她處理好一些緊急的文件趕到醫院的時候,齊虹剛剛醒,齊飛月想喂她吃飯,齊虹卻不讓,兩個正在爭執中,夏青筱一推開門看到這個情形,就笑了。


    “我來吧,二小姐。”


    “不用。”


    齊飛月氣惱:“我要親自喂!”


    齊虹:“我有手有腳,用不著你伺候!”


    “就要!”


    齊虹瞪她。


    齊飛月撇嘴:“你瞪我也沒用,反正在你病好之前,我都要喂你。”


    齊虹:……


    夏青筱看著她們姐妹二人如此和樂的相處,真的是滿心欣慰,也有種莫名的感動,她吸了吸鼻子,向前總裁和現總裁匯報如今的工作進展。


    齊虹聽罷,不動聲色地看了齊飛月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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