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拍的話,我自然很樂意奉陪。”他來,也隻是因為她在。


    他握住她的手起身,把幾個男人撇下,跟著她走出去。


    兩個人異常的和諧,幾分鍾之前才針鋒相對的冰冷對峙就像是一場錯覺,所有人都傻了眼——


    楚奕北把玩著黑白棋子,看著兩個人的背影,很是有些想不明白,喃喃道:“似乎,我剛剛看花了眼?”


    雲三少冷哼:“你沒眼花。”


    “所以?”


    “如你所見,他遇到了克星。”


    楚奕北淡淡一笑,“哦”了一聲,沒再接話。


    霍尊則是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蹙起的眉頭很久都沒有散開。


    霍二少事不關己,冰冷漠然。


    冷無言氣勢冷沉地窩在椅子上,把玩著水杯。


    晏慕修則是噙著玩味的笑,看著掛在片場高處的那個攝影機。


    兩人換裝出來,各方人員到位,停播了三次的《美姬》再次開拍——這一場戲,是皇上明山祭祖歸來,夜宿薛如姬宮殿的劇情。


    薛如姬穿著淡黃色的裏衣,頭上的發飾都被卸了下來,長發如瀑搭在古老的椅座上,她支著額頭,半闔著眸享受著婢女的伺候。


    突然——


    “皇上駕到!”公公尖細的嗓音響在門外。


    薛如姬猛地睜眼,問身邊的嬤嬤:“往年的時候,今天皇上是不是該宿在皇後那裏?”


    “是的,主子。”


    “哦?”薛如姬淡淡挑開尾音,唇畔似笑非笑,“既然來了,就隨我去迎接吧。”


    嬤嬤取了一件鬥篷為她披上,剛到門口,一身蟒衣黑袍的男人就氣勢挺拔地走了進來,看到她就喊了一聲:“阿姬。”


    薛如姬正要跪拜,他伸手托住她的腰將她攬進懷裏,打橫一抱,直接進了內室。


    “皇上!”


    “什麽都不要說。”皇上看著她,深淵一般的眼內是複雜深邃的光。


    薛如姬與他在一起了那麽多年,不用刻意探索,隻一眼就看出他來這裏是有事情,她攏了一下寬大的袖擺,倚在床頭懶散散地笑著:“皇上來我這裏,似乎是有話要說?”


    “嗯。”他站直身子,開始脫衣服。


    薛如姬唇角的笑緩緩一滯,他已經脫掉外袍,鑽了進來,手一揚,厚重的宮簾垂了下來,擋住了他冰封的眼角,也一並擋開了簾內的波光詭譎。


    “聽說黛妃死了。”


    “是的呀。”


    “你做的?”


    “皇上這是在質問臣妾?”


    “是不是你做的?”


    簾內安靜了一會兒,才有輕嘲的聲音流瀉出來,“如果我說是,皇上該要如何?”


    “阿姬,別逼我。”


    他說“我”,而非“朕”,看來是真的生氣了呢。


    薛如姬美豔的臉上漸漸露出冷笑來,她靠在床榻一角,看著眼前尊貴如神的男人,冰冷而諷刺道:“我倒是忘記了,她是你的寵妃,怎麽?這一次,還想為她再親手殺我一次?”


    皇上眉眼一沉,似乎想到了那懸崖上他永生都不願意回想的一幕,心似是被利器貫穿,撕裂般地疼漸漸滋長。他抬手撫摸她的臉,“阿姬,不鬧好不好?”


    她猛地拂開他的手,眼中是深深的厭惡,如果不是為了複仇,她又如何會跟他回來?她就是要攪的他的後宮不得安寧,她就是要看著他一點一點的崩潰。


    她掀開簾子就要走,極不願意再看他一眼。皇上自然也看到了她眼中的厭惡,見她要走,心驀地就是一慌,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手就攬住了她。


    “放手!”她冷喝。


    他不放,抱的更緊,“呆在我身邊。”


    “你不是嫌我鬧?”


    他抿了抿唇:“朕一直以為你是個善良的人。”所以,聽說她命人硬生生把黛婷活活打死後,他是難以置信的,他的阿姬,不是那麽歹毒的人,可是——她承認了。


    “皇上錯了。”她轉頭看他,笑著睥睨又不屑,“善良的薛阿姬已經死在皇上手中了。”


    這一夜,兩人不歡而散。


    鏡頭下,是薛如姬冷而嫵媚的眼,望著曾經那片繁華的西宮,點點陰森狠厲。


    “哢——”


    劇情到這裏結束。


    導演抹一把額頭,小心翼翼地看著黑沉著臉的卜錦城拿著劇本不停地翻看,問:“卜總,劇本有問題嗎?”


    “有。”他招手,導演立馬屁顛著過去。


    “這裏沒吻戲。”卜錦城指著剛剛演過的那一段。


    導演:“……”為什麽卜總那麽執著於吻戲?輕咳一聲,他說:“這個場景是沒吻戲的。”


    “加上。”卜公子二話不說,直接命令。


    齊飛月走出來,皺眉道:“劇本就是劇本,你不要隨隨便便以個人意誌去改!”


    他抬眼看她,顯然很不樂意,“你剛剛那麽凶,沒吻戲怎麽安撫?”


    我擦!


    怪她?


    導演:“……”他能說,卜公子能不這麽傲嬌嗎?你不就是想吻二小姐?還凶?安撫?導演默默地看著卜大公子憋悶的臉,心想,這會兒到底是誰需要安撫?


    想到這裏,他突然就覺得自己是個很大的電燈炮,立馬清了嗓子,大喊:“全場休息十分鍾,準備下一場。”——然後直接溜了。


    齊飛月去換裝。卜錦城跟在她後麵,也去換裝。關門的時候,她看著要跟著進來的男人,蹙眉指向另一邊,“你的換衣間在那裏。”


    “太遠,不想走,借用。”


    “喂——”


    他已經把她推了進去,關上門,鎖死。


    齊飛月連忙後退幾步,看了一眼身後的衣架子,認命地想——無處可逃。


    卜錦城已經將她推倒。衣架子嘩啦嘩啦跌落一片,而她被他按在上麵,一身宮袍,長發散亂,眉眼如絲,他壓住她,一點一點吻上來。


    “剛剛那張床挺不錯。”他說。


    齊飛月僵硬地支起身子,用手肘戳他,“卜錦城,工作時間,你能不能正經點?”


    “想做你的時候,正經不起來。”


    “混蛋!”


    “晚上搬過來。”


    “不搬。”


    “那我就真的做了?”他咬住她的唇,細細密密地吻著,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齊飛月恨死他了,“卜錦城,你老是威脅女人,有意思?”


    “威脅你?不算。”


    “起開!”說不過,她使命地推他。


    他沉重的身子緊緊貼著她,那緊繃的肌理危險又灼燙,睨著她,暗色波瀲,“做?還是搬?”


    “搬搬搬,你給我出去!”


    他低笑:“早這麽乖不就好了?”


    她壓根理都不願意理他了。


    他揉揉她的臉蛋,滿眼寵溺道:“晚上一起走,不準放我鴿子。”


    “知道啦。”她滿臉不耐煩。


    他又湊上來,扣住她的後腦勺,吻進她的口腔深處。待鬆開,她捂著胸口直喘氣,他也好不到哪裏去,胸膛起伏,氣息深重沉喑,看她的目光有如獵獸,但他沒再繼續逗她,很快站起身,撣了撣宮袍,遮住自己某個囂張崛起的地方,優雅從容地打開門。


    三場戲,外加休息和吃飯,拍完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半的樣子。卸掉一身戲裝,齊飛月衝了個澡,換上長裙,坐在影棚下喝著果汁。


    肖晚晴進門看到她坐在那裏不走,疑惑地問:“二小姐不回去?”


    “哦,我等會兒。”


    肖晚晴笑了笑,沒管她,徑自回了辦公室,一回到辦公室,她就把這段時間加進來的影集發到了那個郵箱裏。男人是晚上才看到的,盯著屏幕裏卜錦城的臉,緩緩靜了幾秒,然後起身,開了一瓶紅酒。月光下,他的眼森冷綿長,嗤地一笑,拿起手機。


    下午戲拍完之後卜錦城就回了公司,他是大忙人,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但為了齊飛月,他抽時間去排戲,本來今天晚上他是想帶她去見見自己的諸多兄弟的,畢竟大老遠地從楚城和雲城過來,他沒道理不待客。


    但是,剛出大廈,還沒走到停車場,就接到了喬妍的電話,“你過來吧,明熙現在是用藥的關鍵時候,她老是鬧脾氣也不是辦法,隻有你能管得住她,哎,我是沒辦法了。”


    卜錦城想到明熙體內的do毒素,心裏也是挺擔心,便點了點頭說:“你先看好她,我馬上過去。”


    “嗯。”


    卜錦城掛了手機,翻到齊飛月的名字,手指頓在那個特殊的稱謂上,幾度猶豫,最終,他沒有打過去,隻是發了條短信。


    【晚上有事,不能陪你吃飯了,下次補上。】


    齊飛月收到這條短信,眉眼裏揉進了絲絲寒意,輕嘲一笑,她直接把信息刪掉,關了手機,開車回家。


    這是第二次,他放她鴿子。


    到了家,齊虹還沒回來,看了看時間,也才五點的樣子,她先打電話給齊虹,問她晚上回不回來吃飯,齊虹說忙,不回,齊飛月就自己點了外賣。


    一個人在別墅其實也沒什麽事情可忙,她端著外賣打開電腦,原本是想看看網頁,沒成想,電腦剛打開,屏幕就“唰”的一下,跳到了她與他相連的視頻上。


    男人埋頭在電腦前,黑發淩厲,微微垂著頭,從齊飛月這個視角看過去,隻看得見他優雅又不失健碩的側臉弧度。


    他的手正翻閱著文件,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他緩緩抬頭,清冷的眼眸就鎖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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