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沐眠走上前帶著歉意詢問。


    “能有什麽事?”方穎初笑得淡然,頭依舊抬得微高,“我看她不過是自知理虧,虛張聲勢罷了。”


    沐眠有些佩服方穎初的鎮定,她微微放了心,道:“今天謝謝你了。”


    “不用謝我,我隻不過是做了我自己認為是對的事情。”淡淡地說完這一句,方穎初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站在她身後,沐眠恍惚覺得自己在方穎初的背影中看到了幾分真性情的俠氣。


    事實上,在方穎初同柯霏雨爭論的時候,沐眠就已經覺察到柯霏雨講話的怪異神情,包括她拒絕解釋進服裝組房間的初衷。她回憶起之前柯霏雨的種種行為,卻想不出一個能被她針對的理由。


    “沐眠,今天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相信在過去的時間,你也能夠體會到這個圈子的複雜。”經紀人向韻走過來,摟住沐眠的肩安慰道,“如果可以,還是盡量遠離爭辯是非。我看那個柯霏雨最多耍些小手段,但不敢做出什麽駭人聽聞的舉動,你自己多多注意就好。”


    沐眠已經深知娛樂圈水深,隻是沒有想到自己會遇上這些。


    “如果按照方穎初的說法,那破壞衣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柯霏雨,不過我想不到是什麽原因讓她這麽針對我。”沐眠煩惱地說。


    “其實……柯霏雨最初想要爭取的是女二號,為了得到這個角色,聽說她早早地就做了準備功課,還找導演談了好幾次。”


    向韻的話已經不言而喻,沐眠恍然大悟,終於明白柯霏雨重重行為所蘊藏的恨意跟不滿了。自己被針對倒是沒有大礙,隻是這次連累了方穎初,沐眠的心情有些複雜沉重。


    “娛樂圈就是這麽現實!”向韻歎了一口氣,“你看看今天的情景,大家圍觀的還是占多數。即便知道正義朝向哪一麵,他們也不願意鋌而走險。對於新人和沒有名氣的演員來說,強出頭的後果常常就是被判處‘死刑’。”


    “你以後還是要防著一下柯霏雨,不要怪我直言,隻有等你紅過她,她才不會繼續放肆找茬。”


    沐眠點點頭,細細揣摩著經紀人的話,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概就是現在這種狀況。即便她自己沒有害人之心,也要時刻注意防備著別人。


    所幸接下來的日子大家相安無事,方穎初和柯霏雨的戲份陸續拍完,離開了劇組。沐眠吊起來的一顆心終於落回了遠處,畢竟柯霏雨放狠話時候的神態還是有些誇張恐怖的。


    “沐眠,我有事情要回公司一趟。”


    向韻一臉擔憂地走過來,說:“剩下的戲份你自己好好發揮,如果有什麽問題就給我打電話。對了,下一場戲的服裝和配飾我已經提前給你確認過了,你自己也要多多注意,不要再出現上次那樣的意外了……還有,每天要看好時間表,不要弄錯了……”


    “你不用擔心啦!我又不是個小孩子。”沐眠笑著打斷了經紀人的話。


    “嗯,你的確不是小孩子,但我卻像個老媽子咯?”向韻搖著頭歎息。


    臨走又將細細碎碎的事情洗腦般地在沐眠耳邊囑咐了一遍。


    連續馬不停蹄地拍戲,這一天終於早早拍完了,所有人都歡欣雀躍,沐眠也一樣感到輕鬆無比,和幾個演員聚在一起閑聊。


    “哎,我說,好不容易這麽早拍完,我們一起去吃大餐怎麽樣?”


    向君昊的提議一出來,眾人皆拍手叫好。


    每天嚷嚷著要減肥的女演員也被蠱惑著說為了犒勞自己去墮落一把,開始出謀劃策地介紹美食。


    大夥兒正興奮地你一言我一語地出點子,這時導演走了過來,兩隻眼睛笑成了細縫。


    “哈哈哈,大餐毫無疑問是少不了的。不過……不用你們爭論,我這裏已經有了一個好去處。”導演故弄玄虛地停頓兩秒,繼續笑道:“今天有讚助商做東,請劇組的人吃飯,還一再囑咐主創人員一定要去,你們都準備準備,一道去吧!”


    說罷導演便走了,剩下一群人站在原地。


    向君昊等人覺得掃興,但也無可奈何。沐眠是新人,更加沒有發言權。


    沐眠本來對這些應酬就很排斥,一進到包間,瞬間渾身不自在。


    讚助商帶了幾個朋友來,吃飯期間,沐眠發現讚助商用像看貨物一樣的目光盯著他們,不覺地想要逃離。


    一個男人舉著酒杯對向沐眠,笑得一臉燦爛多情:“這位是……女二號吧?我看過你之前的戲,你本人比屏幕上更加漂亮!哈哈哈,你是叫……一時想不起來……”


    “沐眠。”眼看著對方想了許久,沐眠終於忍不住自己介紹。


    “啊哈哈,對對對,沐眠,這名字我當時還誇好聽呢!看我這記性!”男人的牙齒露得更多,用手假裝拍了一下他的大腦袋,“對不住了沐眠小姐,你真是應了人如其名這個詞,像木棉花一樣美。”


    油膩又浮誇的稱讚就像是在嘴裏嚼了一口半生不熟的羊肉,讓沐眠的胃裏瞬間一陣翻騰。不過她還是假裝若無其事,疏離地笑一笑,站起來向對方敬了一杯酒:“謝謝。”


    之後的時間沐眠盡量減少存在感,假裝吃得認真。


    好在桌上觥籌交錯,氣氛一派祥和,似乎沒有人會注意到坐在角落裏的她。


    盤子裏的菜已經少了大半,幾個讚助商也喝到臉紅脖子粗的狀態。沐眠覺得看到了一些希望,隻要這麽靜靜地熬下去,就萬事大吉了。


    但是很快沐眠發現桌子底下有人用腿蹭她,一抬頭,正對上之前她敬過酒的男人。冷不防地被他怪異又火熱的眼神嚇了一跳,沐眠趕緊將腿向自己跟前收了收。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沒有辦法,沐眠隻能找個借口出去透氣。她實在不能容忍這樣的氣氛了。黏黏膩膩的目光,大家笑得虛情假意,各懷鬼胎。


    但她隻是一個小演員,除了忍耐,便無計可施,若是搞砸了這個飯局,指不定要發生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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