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就當是給筱筱補上的生日禮物好了。”老爺子打量一下他們,故意做出責備的樣子,“反正我這個被遺忘的太爺爺,也隻能送給她不及時的禮物。”


    沐眠失笑,起身恭敬地道謝。


    一陣家常閑聊過後,傅老爺子望著遠處的筱筱,似乎若有所思。


    “現在是要過暑假的時候了,筱筱有沒有參加什麽興趣班?”他微微抬起頭來,啜了一口茶。


    聽到這個問題,沐眠目光裏光芒漸漸暗了下來。


    以前為了生活奔波,她每天早出晚歸,甚至連保姆的工資都快付不起,根本沒有能力讓女兒學習這些。如果將實情告訴傅老爺子,不知他會如何看待自己,大概會更加覺得她配不上傅簡然吧!


    “沒有。”愣了兩秒,沐眠答道。


    她的手心不覺已經沁出了汗,腦袋似乎頹然地低了下去。


    “嗯……”老爺子沉默了片刻,臉色略顯嚴肅,“小孩子的教育,還是要早點抓起。這個時候正是接受能力最好的時候,如果給她營造了足夠好的學習氛圍,她絕對會比其他的小孩更加優秀。一旦散漫慣了,恐怕以後就不太好調整了……”


    沐眠靜靜地聽著,感覺自己就像是突然回到了學生時代,而傅老爺子就是當初那個“鐵麵無私”,擁有十足威嚴又喜歡長篇大論講道理的班主任,隻是他此刻手中還缺一根教棍。


    “不要想太多,也不要有壓力,小孩子童年最珍貴,她應該有個快樂的成長環境。”趁著老爺子展示他的口若懸河的能力之際,傅簡然湊到沐眠的耳邊悄悄安慰道。


    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股溫熱包裹,沐眠瞬間舒暢了許多。不過還沒等她來得及抽空喘息一下,傅老爺子的眼神就投遞過來,帶著不解跟疑惑,還有展示被打斷的微怒。


    顯然傅簡然也注意到長輩的情緒變化了,他笑著解釋:“爺爺說的很有道理,不過學什麽還是要看孩子自己的喜好。”


    “小孩子她懂得什麽好壞之分,你讓她憑借直覺還是瞎蒙來選?如果是大人覺得好的,直接幫她做決定不就行了。”老爺子頓了頓,長籲一口氣,大有要繼續講道理的趨勢。


    “爺爺,我和沐眠出去有點事情,就讓筱筱在家裏陪您吧!”


    傅簡然迅速從凳子上彈起來,一臉恭敬地瞅著老爺子,一隻手緊握著沐眠。


    從老爺子點頭應許,到跟著傅簡然離開,沐眠都是一頭霧水。貌似今天除了來看望長輩也沒有其他的安排了啊!


    她被傅簡然拽得有些疼,又因為內心疑慮,站在車旁有些遲疑。


    “我們要去哪裏?”


    “去畫廊。”傅簡然笑得有些神秘,紳士地為沐眠拉開了車門。


    沐眠忍不住朝後麵回望幾秒,在這裏是看不見花園的。雖然傅簡然做這個決定有些突兀,但不得不說終於避免了耳朵起繭的悲劇。可是她不免有些擔心筱筱,真不知傅簡然是怎麽想的,她隻盼望著筱筱不要給老人家惹出麻煩。


    畫廊離傅家很有些距離,到達的時候,沐眠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她被傅簡然牽著下了車,進了畫廊。


    她隻看見一幅一幅似乎很漂亮很有價值的作品,卻不能將身體感知與大腦一並結合去審美。帶著這樣的狀態來賞畫,大概有些不莊重吧!


    沐眠心不在焉,擔心筱筱的狀況,又想著今天跟傅老爺子的談話。


    不過傅簡然倒像是分外愜意加放鬆,整個參觀的過程他都緊握著沐眠的手。一會兒駐足凝思細品,一會兒大步流星帶著沐眠去看經典名畫。


    聽著傅簡然在耳旁講解,沐眠詫異地挑挑眉。他仿佛對這裏很熟悉,像是來過了許多遍似的。當他聊起那些作品時,眼睛直直地盯著沐眠,讓她有些尷尬。


    沐眠覺得有些奇怪,傅簡然的表現與其說是在賞畫,不如說是在看她。他的眼神裏像是有什麽在躁動飛舞著,帶著期盼的顏色。


    沐眠想,或許他是為了緩解她的壓力才帶她來這裏呢?


    雖然整顆心已經飛到了女兒筱筱身邊,沐眠還是出於禮貌地跟隨傅簡然的腳步,並靜靜地聆聽他的話。


    然而,沐眠發現好像自己越是配合,傅簡然便愈發講得滔滔不絕,一雙眸子更加緊追著她不放。


    她覺得有些奇怪,他的眸子裏先前所有的期盼現在好像漸漸被其他的東西取代。影影綽綽在空氣中傳遞而來的像是一股類似傷感的味道。她想,或許是這裏的畫太有韻味。


    “跟我來!”傅簡然淡淡地說道,拉起沐眠直往前走。


    猝不及防地被帶到一個牆角,沐眠瞪大了驚訝的眼睛,疑問還沒有脫出口,傅簡然的唇就落下來,仿佛設了一個封印。


    熱烈的濃鬱的一個吻,浮在遠處行人微響的腳步聲中。好像有一陣又一陣莫名的溫熱在唇舌之間化開來,由含蓄轉為濃鬱,由濃鬱深入心底。像是牆壁上不同年代不同色調的斑駁與陰影,飄飄然就滑入每一寸皮膚,每一個記憶的片段。


    傅簡然緊貼著沐眠,想要更加深入,更加真切地去感知探尋那股熟悉的親密。但沐眠一直沒有回應他,眼神裏滿是訝異,身體是被禁錮的被動僵硬。她像是一個被誤判的囚犯,滿心正直又膽怯地向後躲避,直到背脊緊緊貼在牆壁上,退無可退。


    “你有沒有想起什麽?”傅簡然覺察到了沐眠的異樣,終於放開她。


    “我們曾經在法國畫廊做過同樣的事情。”


    沐眠的臉上布滿紅暈,她下意識地左右看看,剛剛這一幕似乎沒有被行人看到,這才偷偷鬆了一口氣。


    不過對於傅簡然的問題,她無從回答。確切的說,是給不了他想要的答案。


    事實上沐眠對於傅簡然這樣突如其來的舉動有些不習慣,這讓她想起當初被“綁架”到他辦公室的經曆。當時她恐懼於未知,現在她恐懼於在公眾場合做親密之舉。


    他說他們曾經在類似的環境裏做過同樣的事情,是指接吻?


    他是帶她重溫舊夢?


    可惜的是,她並沒有想起任何相關的事物,她的心裏隻被尷尬充斥著。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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