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以前這個大姐,老四愛恨交加。


    想當年,雲偃月沒少照顧了他們這群兄弟。後來,八個兄弟其實也並非死於雲偃月之手。要說仇,沒有。


    老四所恨的,隻是雲偃月空有一身大本事,卻沒有為八個兄弟報仇,反而“認賊作父、為虎作倀”——從他這個角度來看是這樣。


    冷冷的盯著雲偃月,老四有點機械、有點麻木的問:“你想怎麽樣?”


    雲偃月說:“想讓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四,假如你不想給官方做事,大姐不勉強。但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別這麽過下去了。跑到境外任何一個地方,哪裏不能有個活路?”


    老四一聲慘笑:“就我一個?你能活的滋潤,我不行。每天晚上想到兄弟們的慘死,我都睡不著覺,有時候半夜還能醒過來。”


    “時間長了,會淡忘的。”雲偃月知道勸說老四無效,於是退一步說,“這樣,你答應大姐,這輩子別在境內折騰了,行不行?當初的老兄弟就剩了你一個,我不想看到你也……”


    “老四,軍方的強大,強大到了讓人感到無力的地步。你能滅了一個軍中高手,能滅了一個營、一個團,後麵等著你的會是一個師、一個軍……你可以不怕死,但這麽死真的沒意義。你也曾是當兵的,這個道理比我更懂。”


    “總之,今天我不容許你繼續折騰了。你要是想繼續,那就先殺了我。要是下不了決心,那就趕緊走,越遠越好。就這麽兩條路,你選一個。”


    說完,雲偃月也不再說話了,隻是死死的站在了老四的麵前,擋住了老四的去路。看著這個架勢,要想再去殺易軍他們,還真必須殺了雲偃月。老四雙目赤紅,吼道:“讓開!”


    但是無效。


    可就在僵持了不久之後,老四即便有心去山洞,也已經再也沒意義了。因為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在峽穀內觀察動靜的易軍已經衝出了隘口!而看到上方再沒有什麽火力壓製,於是虎窟戰士和趙子玉的那些士兵,也都一個個衝了出來。


    仇人都不在山洞裏了,你扛著個炸藥包還去個毛?難道追著易軍去炸?老四也沒那個速度。再說了,不等他近身,估計身上就被打成了篩子。


    隘口下,易軍遠遠的看到了背著炸藥包的老四,當即命令戰士們疏散,免得老四一下子跳下來自殺式襲擊。所以,大家都距離這個隘口越遠越好。直到這時候,易軍才遠遠的喊道:“雲科長,究竟怎麽了?那個人,我怎麽看著像是老四!”


    這一喊,讓老四不由得一轉身,看到了自己的目標已經出了山洞,再也沒有一分機會去同歸於盡了。於是,老四深深的閉上了眼睛,失落。


    濃濃的歎了口氣,老四緩緩解下了背上的炸藥包,丟在了一邊:“給我個痛快,給我個全屍,我不能落在狂龍他們的手裏。”


    “我還沒死,沒人能殺你。”雲偃月說。“走吧,我送你下了這片山。出了林子,就永遠不要再回來。”


    說著,雲偃月轉身在前麵帶路,老四怔怔的跟著。想當年一起做事,他也是這樣毫無考慮,雲偃月讓他怎麽做,他就怎麽做。


    路過龍天英身邊的時候,龍天英也沒有動手阻攔。雲偃月剛才的那句話,顯然產生了作用。當然,龍天英不是龍天閑那樣的倔人,不會嫉惡如仇到了不顧江湖道義的地步。剛才要不是雲偃月阻攔,老四本有可能把龍天英、雲偃月一同帶入地獄。雲偃月攔下了,老四也沒那麽做,那麽龍天英此時也不好出手。


    而到了隘口下麵之後,雲偃月說:“總監察,老四你也認識。我要放走他——無論如何。”


    易軍看了看雲偃月,又看了看老四,最終選擇的轉過身去,假裝什麽都沒看見、沒聽見。


    老四,這個曾經海軍特戰大隊十年來最優秀的戰士,這個一人砍翻過三個海盜團夥兒的水下第一人,帶著滿腔的鬱悶離開了這裏。沒有任何矯情,反正能不死的話,誰也犯不著真的去求死。隻不過在他走了沒幾步,雲偃月在後麵就吼道:“滾出國境,滾得遠遠的,這輩子都別再回來!踏進國境一步,大姐死在你臉前頭!”


    老四怔了怔,臉上的表情進一步的木訥。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當初對雲偃月的那些恨,此時也真的提不起來了。一來是因為雲偃月這次給了他一條生路,二來則是在生死邊緣走一遭之後,也確實有些東西感到淡了些。人,總是喜歡選擇性忘記一些痛苦。


    “答應我!”雲偃月在後麵再吼了句。


    老四艱難的側過臉,機械的點了點,隨後大步離開了,再不回頭。


    後麵的易軍很清楚,老四這樣講道義的倔種一旦答應了什麽事,那就不會再反悔。這輩子,這個家夥再也不會回來了。除非雲偃月死了,否則老四不會踏足境內半步,這是一定的。


    結果呢,雲偃月反倒猛然鬆了口氣,甚至雙腿有點發軟的坐在了一塊石頭上。老四是她的一塊心病,因為她了解老四的性子,知道這家夥隻要是沒死心,那就早晚會折騰出一點事兒來。就好像今天,萬一被他給得手了,不知道會惹出多大的麻煩。


    而現在,老四總算是有了個著落——不死就是好著落。依照老四的本事,在境外什麽地方不能活下去?不難。


    而此時,易軍也已經走了過來,注視著老四的背影消失之後,易軍在雲偃月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雲大姐,了結了這段心事,你該高興才對。”


    雲偃月點了點頭:“但是,這輩子也別想再看到他了。當初混地下世界,僅剩的一個兄弟。”


    易軍笑了笑:“看不到才好。這樣倔驢一樣的兄弟,看了也隻會添堵。你瞧猛子(韓猛)那種貨,都讓我堵成什麽樣了。”


    雲偃月也不禁笑了笑。


    此時,易軍才正了正神色,說道:“好,全部集結!副總指揮(魅影)那邊的戰鬥已經打響了,希望咱們還能來得及,從對方背後狠狠捅他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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