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開了門,走出來的是一個花白頭發的老婦人。上點歲數的人,起得一般都比較早。


    但是這老太太一看到兩個陌生人,以及昨天就已經來過的湘竹淚,頓時一驚,隨即就要關門。


    當然,蕭戰雄一隻手推在那木門上,這老太太肯定關不上的。


    “你們這些人,總來糾纏我閨女幹什麽!”老太太惱了。昨天湘竹淚來這裏就試圖勸胭脂虎跟她走,現在更加大張旗鼓的來了人,這老太太不願意放行。養隻小貓小狗一年整,多少還會有感情,何況是養了個很懂事的閨女?更何況,這老太太又是個孤寡無親的老人。


    易軍對此並不生厭,他感激這個老太太。“大娘,謝謝您收留了我妹妹。我們找了她這麽久,總不能讓她一直流落在外頭。”


    “騙子!”老太太依舊不依不饒,指著不遠處的湘竹淚說,“昨天那個女孩子就騙我閨女走,可是她連我閨女的一點點事情都不知道,你們這些騙子!……別進來,再進來我可喊人啦!”


    看到蕭戰雄忍不住要進去,老太太急了。


    最終,老太太終於喊了人,頓時不少街坊四鄰都來了,圍城了一團。這些街坊們指指點點,但很多都懷疑易軍等人是騙子。因為昨天湘竹淚來的時候,確實說得驢頭不對馬嘴。


    但就在這時候,屋裏麵忽然跑出來一個女子,跑得近乎瘋狂,一下子衝到了門口兒,甚至險些將老太太給撞到。


    而她嘴裏麵,似乎情緒激動的了句——“哥”!


    所有人都不咋呼了,愣愣的看著這一切。


    而易軍和蕭戰雄一瞧,頓時激動得難以自持——五妹紀嫣然!沒錯,百分百的是!


    可就在一瞬間之後,紀嫣然的眼睛又一下子迷茫了。忽然,她一下子蹲在地上,雙手痛苦得砸擊自己的腦袋。“記不起了,我記不起來……不,我明明該記起來的……”


    那是聽到易軍和蕭戰雄的聲音後,一刹那的恍惚明了。哪怕失憶的人,受到心靈深處最強烈刺激的時候,也可能回過神來。但紀嫣然顯然隻是一刹那的清醒,隨即又陷入了痛苦的失憶。


    不過所有人都能看出,易軍和蕭戰雄應該是紀嫣然的親人,因為這個失憶的奇怪女孩反應太強烈了。特別是那一聲“哥”,根本裝不出來。


    老太太傻眼了,隨即兩行蒼老的淚流了出來。


    蕭戰雄一下子衝了過去,把紀嫣然死死的抱在懷中:“胭脂,嫣然,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四哥,是你常罵的‘小畜生’!你醒醒……”


    一群人有點犯暈。不過,他原來的名字叫“蕭楚生”,紀嫣然在開玩笑的時候常常取起諧音,笑罵他為“小畜生”。這是年輕男女之間的情話,此時說出來卻讓人感到有點悲傷,淡淡的。


    紀嫣然一把推開了蕭戰雄,死死的盯著他的臉,眼神之中更加的迷茫。打心靈深處,她覺得似乎有種東西在萌動,仿佛一顆種子要破土而出。但是,那嫩芽偏偏不能鑽出地麵,憋得難受。


    蕭戰雄同樣屈膝在地,雙手緊緊扶住紀嫣然的雙肩,恨不能將之握進自己的手心,讓那對肩膀和自己的手生長在一起。怕,就怕再度不見。


    這時候,易軍輕輕走過去,拍了拍蕭戰雄的肩膀,隨即又輕輕拍了拍紀嫣然的腦袋:“兄弟,別這麽刺激她,萬一再嚇著了。失憶的人,心理太脆弱。”


    隨後,易軍繃緊了嘴唇,微笑著看紀嫣然。良久之後,才淡淡的笑道:“胭脂,我是大哥,沒印象了?沒關係,以後咱們再慢慢回憶,別著急哈。”


    紀嫣然愣愣的,她記不起,但卻能感覺出眼前這兩個男人,以前肯定認識自己。甚至,應該是很熟悉、很親切的那種關係。至少,這兩人對她絕沒有什麽惡意。


    蕭戰雄沒吱聲,一隻手顫抖著拂向紀嫣然的左臉頰。那裏,一道醜陋的傷疤讓人心疼。紀嫣然是個很漂亮的女子,絕對的美人痞子。如今臉上多了這樣一道疤痕,讓人看了心酸。


    蕭戰雄的手伸到她臉上,紀嫣然本能地躲了一下。但隻是輕微地躲了躲,便又不再動了。連她自己都搞不明白,為什麽任憑這個不認識的男人觸摸自己的臉。


    最終,還是易軍扶起了兩人,笑道:“好了,咱們回家。”


    但是,那老太太不舍,雙手抓住紀嫣然的手臂,說什麽不想鬆開。但這老太太也知道,眼前這倆年輕男人,應該就是閨女失憶前的親人。老眼之中淚花花,偏又說不出話來。至於旁邊的街坊四鄰也看了個透徹,可誰也沒法阻攔。一年來,大家都很喜歡這個老老實實、吃苦耐勞的溫順女孩子,可人家的家人找來了,怎麽能攔?再說了,人家的家人一看就是大富大貴的,把紀嫣然留在這裏,也隻能讓她繼續受窮。


    易軍看著這老太太,笑道:“大娘,雖說大恩不敢言謝,但還是謝謝您一年來照顧我妹妹。以後您有什麽事,直接聯係我就行,太感謝了!”


    說著,善解人意的湘竹淚走過來,取出了一萬塊的“零錢”,塞進了老太太的衣服裏。對於一個單身老年人而言,現金多了反而是禍患。倒不如細水長流,無論有什麽困難,臨時幫忙就是了。湘竹淚笑道:“以後有什麽事,找我也行。”


    對於這個強勢的湘竹淚,老太太和鄰居們昨天都見識了。說實在的,甚至都有點小小的怕。老太太顫悠悠的想把錢還回去,嘴裏還問:“你到底是……?”


    畢竟,昨天湘竹淚來的時候氣場很足,偏偏說得讓人滿肚子生疑。


    易軍頓了頓,心道趕緊解決了這些小糾纏再說,於是笑道:“大娘,這是我剛進門的媳婦兒。我妹妹走失的時候,我們兩口子剛認識,所以她對妹妹以前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眾人這才釋然,感情是嫂子昨天先來了。但是,新進門的嫂子不了解夫家以前太多的事情,也情有可原。


    本是解圍的話,但湘竹淚聽了卻有點小開心。


    說了一會兒,紀嫣然越來越確信易軍和蕭戰雄就是自己失憶前的親人,也答應跟著兩人離開。看到老太太的不舍,紀嫣然笑了笑:“媽,我以後一定常來看您的。要不我先回那個家看看,真不行就把您也接過去住。”


    蕭戰雄連忙點頭:“您要是樂意,現在去都行,我當親娘給您養老!”


    老太太當然不會跟兩個陌生人走,不過千叮萬囑,讓紀嫣然說啥也要多回來幾趟。


    ……


    紀嫣然上了蕭戰雄那輛車,易軍還是開車帶著湘竹淚在前麵走。而一上車,易軍就恨恨的咬牙,猛砸方向盤:“竟然毀了胭脂的容,還讓她失憶了,我擦她八輩祖宗!老子要零刀子活剝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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