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易軍發笑,沈靜宜也撇了撇嘴,心想你要是隻來看這些笑話,那就別談正經事了,人家頭疼著呢。


    易軍則笑道:“沈主任,這筆賬爛著也是爛著,為什麽不想辦法處置掉?”


    “怎麽處置?”沈靜宜有點奇怪,心想這個易軍還懂金融?


    易軍懂個毛的金融,他就懂得地下世界的強勢手腕,以及“拳頭大了就是哥”那個亙古不變的真理。


    易軍不再笑談,而是很鄭重的說:“賣掉債權。那些已經確認無法討回的死賬,以一兩成的成本轉讓出去。比如說你舉的那個例子,七十萬都注定分文不剩了。但要是把債權轉讓給我,我給你兩成——14萬。至於能要回來多少,那是我的本事。哪怕要不回來,至少信用聯社已經拿回了14萬不是?總比分文不剩好得多。”


    “啊?”沈靜宜先是一愣,繼而眼睛一亮,“難道易先生來找我,就是要談這個‘生意’?”


    “嗯。”易軍點了點頭,“怎麽樣,沈主任對這筆生意有興趣嗎?而且那些催討希望尚未斷絕、但極有可能成為爛帳的,我可以給你多一點的債權轉讓費。還是那句話,至於我能要回來多少,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要多了我賺錢,要少了我認栽。”


    沈靜宜盤算了一下,覺得這事兒肯定能玩兒啊!比如那七十萬,本來注定都撈不回來一分錢了,而要是把這筆債權轉讓給易軍,信用聯社當即就能拿回14萬。看似隻有兩成,但對於目前水深火熱的江寧信用聯社而言,這14萬都算是白撿的。


    不過,省總社是不是同意這個意見,目前還不能確定。事關賬麵資產的大變化,沈靜宜做不了這個主。於是她先盤問了一下,看易軍有多大的追償能力。


    “實話實說——當然也請易先生幫著保密,我這裏的不良貸款多達兩個多億!即便隻是那些注定無法收回的爛帳,也接近了五千萬之巨。這麽多的資金,您能吞下多少?”


    看到易軍眉頭一皺,由於怕易軍誤會,沈靜宜又補充了一句:“不是信不過您的能力,而是我本人要先做到心中有數,才好向省裏麵匯報。假如您隻能吞下三兩百萬的小數目的話,這件事就免了,因為省裏麵也不會因為這一點錢而破例商討這個新政策。”


    易軍皺眉頭,哪裏是因為錢多吞不下,而是驚訝於確定為死賬的貸款竟然這麽多!信用聯社那些該死的蛀蟲啊,多少國有資產都被他們這樣敗壞了!


    當然,對於現在的易軍而言,這些錢越多、數目越大,也就意味著他能掙到的錢越多。


    做這種事,易軍問心無愧。這不是黑心錢,而是在幫著國家(信用聯社是國有的)挽回一部分經濟損失的同時,也給自己弄來一條致富路。自己要是不做這件事,還是以上麵那例子來說,70萬不白白便宜了貸款人和那個副主任兩個王八蛋?而自己要是做了,而且真的要回來一大部分,等於好歹幫國家挽回14萬的損失,而自己也撈到了不少。


    易軍笑道:“那行,先解決最難辦的——也就是已經確定為死賬、注定一分錢也要不回的那些。不是五千萬嗎?其中所有單筆貸款十萬塊以上的,我都要了。零零散散的那些就免了,太費精力。”


    好大的口氣!要知道,大部分爛帳的積累,還都是十萬塊以上的那些。真正零零散散的也不少,但是加起來的總金額並不多。因為那些惡意貸款的家夥既然玩兒了這麽一筆,就是奔著一下子撈個大的,否則做起來沒必要。包括那些蛀蟲工作人員,也多半喜歡數額較大的那些,因為他們的提成也多。要是為了三千兩千的提成去觸犯紀律,不值得。


    所以,這五千萬死賬之中,單是單筆十萬塊以上的就占據了四千萬。


    而易軍要是將這些都包下來,等於先給信用聯社八百萬,徹底買斷了這所有業務的債權轉讓。本來已經注定為死錢的債務,平白多了八百萬,沈靜宜動心了。


    而易軍又補充了一句,笑道:“當然,這是咱們的初次合作,我也隻是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才準備首先拿下那些最難啃的骨頭。假如合作順利的話,您剩下那一億五千萬的債務,我也可以嚐試慢慢的接手。而且,那些尚有一點追討希望的錢,我可以給您更高一些的價格買過來。當然這些是後話,要是您和貴總社有興趣,咱們先合作搞一搞那五千萬的事情。”


    沈靜宜驚歎著搖頭:“易先生,你們正和保鏢公司可真大的魄力呢。雖然你們正和保鏢公司有不少能打的人,但我首先說明了,那些惡意貸款的人也有很多不好惹的。談生意,按說我不該這麽降低自己的談判籌碼,但看到易先生是個實在人,我也不想坑了你。”


    這話算是敞亮,易軍對這個沈靜宜又不由得高看了一眼,笑道:“就憑沈主任這句推心置腹的話,我易軍就覺得您這人可交。行,你先跟你們總社匯報一下,看這件事能不能做。假如可以做的話,那些惡意欠債的人究竟有多大背景、多大能力,那就是我自己的問題了,不給你和信用社添麻煩。”


    “好!”沈靜宜也笑了笑說,“沒想到聘請一個保鏢,卻不小心給信用社聘請了一個保駕護航的。今天說什麽您也別走,我在華泰大酒店請您吃頓便飯。不管省裏麵是不是同意,至少生意不成仁義在。而且,也算是我沈靜宜在江寧認識了一個朋友。”


    “好。”易軍笑了笑。


    隨後,沈靜宜讓自己原來那個司機在華泰大酒店市中店訂了一個小包間兒。之所以說是“原來的司機”,是因為今後她準備讓文竹當自己的司機了。


    隻不過兩人閑談,說起換司機這件事的時候,易軍卻笑了笑說:“其實,你聘請文竹做保鏢,有點多此一舉。不得不說,我們正和保鏢公司是白白掙了你這筆傭金。”


    “什麽意思?”沈靜宜一愣。


    易軍沒說什麽,隻是說咱們飯桌上細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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