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丹青不是個善男信女,心狠手辣的事情做過不少,這也是方正毅器重她的一個原因。在地下圈子裏,女人更加弱勢;可一個女人真要是狠起來,在這圈子裏反倒更加讓人畏懼。遠的不說,白蓮教主白靜初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隻不過相對於白靜初而言,陳丹青是個更加手狠的女人。至少,嶽西省城市委書記秘書的莫名跳樓自殺,應該就和這娘們兒有關!


    這一次,無往而不利的她遇到了大麻煩,竟然心中煩亂了。“皇甫公,易軍這人不能留!目前是我們的禍患,將來更是!”


    皇甫雷知道她的意思,而皇甫雷本人的雙手更是血跡斑斑。但是,這個四十多歲的中年高手卻搖頭說:“但我沒把握。假如那晚汽車上的人就是他的話,我連兩分的把握都沒有。”


    皇甫雷就有這個好處,不太在乎虛名。自己行就是行,不行也不會打腫臉充胖子。就好像他曾和劍痕遭遇過一次,便自認差了一些,甘居華東六省地下圈子第二高手的位置。因為他清楚,不切實際的浮名會要了命。地下圈子裏的殘酷他明白,想要低調都來不及,更別說那種沒有實力支撐的虛張聲勢。


    自從那晚皇甫雷未能抓回蕭戰雄,陳丹青就知道對方的厲害。但是,這個不通格鬥的女人沒有想到,易軍的強悍易軍已經到了如此令人發指的地步。皇甫雷自認沒有兩分把握,那豈不是意味著易軍這家夥,已經可以撼動劍痕大師那個華東第一猛人的位置了?


    越是如此,陳丹青越是咬牙說:“既然這樣,那這個危險分子就更不能留啊!”


    皇甫雷這個習慣了腥風血雨的地下高手冷聲說:“這一點,我比你更清楚,因為我更知道一個這樣級數的高手,對於一個地下勢力而言意味著什麽。”


    方正毅有他皇甫雷,趙泰來有劍痕,於是各自死死壓製了嶽西和嶽東兩大地下圈子多少年。雖然在當今這個時代裏,個體實力的強悍不代表一切。但是,那股威懾作用無法忽視。而且在執行一些最頂級的任務的時候,這些人往往是一擊必殺的存在。當初方正毅崛起之時,嶽西有多少地市級的大佬莫名失蹤?又有多少離奇“自殺”?再如趙泰來崛起嶽東之時,類似的情況也比比皆是。但凡一次大格局的劇變,隨之而來的都是一段黑暗狂潮般的地下恐怖時期。


    劍痕,皇甫雷,這種人的手上都沾滿了血,哪怕事後擦得幹幹淨淨。


    至於這個剛好夾在嶽東和嶽西之間的易軍,隱隱成了兩省地下圈子裏的第三極。雖然表麵上易軍算是萬家生佛一派,但皇甫雷知道,易軍這種人應該不會久居人下!一個趙泰來,還壓製不住這個鋒芒畢露的才俊。


    到時候,真要是被易軍成了大氣候,恐怕方正毅的進軍之路會一敗塗地。別說入主嶽東,甚至會被擋在江寧這個橋頭堡上。


    所以,皇甫雷更加清楚:隻要方正毅的總體路線不變,而易軍又身為萬家生佛一脈,那麽這個易軍就必須除掉,否則麻煩太多。


    陳丹青乜斜著細長眼兒問:“難道,請殺手?”


    “殺手?那也隻能請那些放冷槍的。要是單純的依靠短兵器刺殺,或者近距離的射擊,那麽即便是請來了竹影的‘虎人’,也未必能得手。”


    皇甫雷雖然還不知道易軍和湘竹淚的關係,但是這句話對易軍的評價很高,顯然已經超出了陳丹青的想象,當然更令陳丹青大為震驚。


    皇甫雷繼續說:“而且,竹影和趙泰來的關係不錯,我們不能請她的人,以免出現閃失。再細致考慮考慮,當今社會槍殺一個人,引發的震動太大,不得不小心。其實,易軍這人還是有弱點和軟肋的。”


    “弱點和軟肋?”陳丹青眼睛一亮。


    “他太重義氣,太夠朋友,太關心身邊的人。”皇甫雷笑了笑。


    陳丹青則一愣:“從他的朋友或女人下手?”


    皇甫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狠厲的笑容:“嗯,這一點似乎有些違背江湖道義。禍不及妻兒老小,但誰叫他身邊的人,都算是地下圈子裏的人呢?”


    ……


    隨後的一段時間,陳丹青在蟄伏,偶有一點小手段。這些小手段,源自於皇甫雷所提醒的那個“易軍的弱點和軟肋”。


    一開始,易軍並未察覺到什麽。自己軟綿綿的一刀子,把陳丹青打擊得不輕,他心想這娘們兒或許老實了點。


    但是大約十來天之後,問題來了。


    那一次,嵐姐和青青去逛商場,兩個女人玩兒得不亦樂乎。本來這時候,易軍是不該出現在她們身邊的。但恰好嵐姐一個電話打過去,易軍當時正在附近辦事。嵐姐要回家,青青要去嬌蓮上班,嵐姐說既然你在這裏,那就把青青帶到嬌蓮,我也不用繞道兒把這丫頭送走了。


    易軍是個好說話的,當即趕到了商場附近。現在開著的可不是那個破捷達了,而是白靜初替他做主買來的那輛路虎發現。一百多萬,雖然稱不上豪車,但終究算是有身份人的座駕。易軍剛剛開了一天,心道這車確實比那輛二手捷達好了點。


    價格貴了幾十倍,多少還是有點差距啊,某貨很二逼地感慨。


    遠遠的,兩個女人提著大包小包出來了,看樣子興致勃勃、滿載而歸,而且有說有笑。但是,易軍的眼角忽然一寒。因為他覺得,兩個女人身後不遠處一個男人,似乎始終和嵐姐她們保持著“合適”的距離!


    這個距離不遠不近,時遠時近,若即若離。不會跟丟了,也不會太貼近。尋常人自然感覺不出什麽,包括嵐姐和青青也渾然不覺。但是,這個拿捏得恰到好處的距離,卻讓易軍的心頭浮現出了一種不自在的感覺。易軍的洞察力,敏感得驚人。


    此時,嵐姐或許提著三個包有點不舒服,於是將左手的一個送到了右手之中。而就在這個稍稍停頓的時間裏,背後那個男人也停頓了一下。這節奏,太配合了。


    易軍眼睛眯了眯,當即撥通了電話:“姐,別聲張,若無其事的開著你們的車回去。”


    “怎麽了?”嵐姐接著電話一愣。雖然配合的很好,沒有表現出過激的言行,也沒有神色的劇變,但心裏頭卻頓時湧現出一股強烈的不安。因為她從易軍的口氣中感覺到,似乎有什麽莫名的危險。


    易軍笑了笑:“沒啥,咱們做個小遊戲。也不用告訴青青,免得那丫頭露怯。”


    “什麽遊戲?”女人的求知欲向來都是很旺盛的。


    “就是一個爺們兒和兩個娘們兒的遊戲。”


    “德行!”嵐姐掛了電話,拉起青青到了自己的車裏,還說,“軍兒有點事來不了,還是姐先把你送回嬌蓮再說。”


    青青呲牙咧嘴:“擦擦擦!老子知道他要來,還給他買了件衣服呢,白費勁啦!”


    “走吧你!”嵐姐笑著把青青拉到自己的車上。嵐姐的駕駛員文竹還在車裏麵等著,不緊不慢的開出了停車場。


    而這時候,背後那個男人也開了輛車。果然,跟蹤了!


    螳螂在前,黃雀在後。此時的黃雀易軍,在路虎之中露出了一個狠狠的笑意:“不講道義的狗東西,都準備向女人下手了?不過,你盯著的可是老子的女人!戳你娘的,膽兒賊肥啊!”


    而且易軍也暗自心驚,心道要不是今天偶然被喊過去,還不知道嵐姐她們被人盯上了。或許一次兩次沒大的危險,但對方踩點兒踩準了之後,鐵定沒好兒!


    戳!


    易軍知道,尋常小偷小摸不至於開車跟蹤。而且,小偷小摸都是有地盤兒的,即自己相對固定的盜竊區域,這種人算是地下圈子裏的老土著。而如果是那樣的小偷小摸,豈能不知道嵐姐?


    放在以前或許不知道,但現在還能不知道?要是朝這樣一個地下圈子大姐下手,是會被砍了手的。


    所以,這人肯定不是尋常的扒手,而是有大來曆的。易軍想了想,猜測到敢於派人來盯著嵐姐的,目前或許也就陳丹青那娘們兒有這個膽子。管她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子倒要看看你要玩兒什麽鬼花樣!


    隨即,易軍也開著那輛路虎發現,悄悄跟蹤在前麵兩輛車後麵。嵐姐的奔馳在最前麵,那個跟蹤的男人的別克君威在中間。


    幸好,易軍剛剛改換了這輛路虎。否則要是依舊開著那招牌式的破捷達,整個地下圈子裏誰認不出來?現在倒是不錯,至少那個跟蹤的男人不知道,後麵這輛拉風的路虎之中,坐著的是哪一位大虎人。甚至,他連被跟蹤都沒有發現。按說這小子跟梢的本事算是不錯了,隻不過他不幸遇到了易軍。和易軍的跟蹤技術相比,幾乎是強盜孫子遇到了賊祖宗,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


    這時候,嵐姐打來了電話:“說,究竟是咋回事?”


    易軍笑了笑說:“沒事兒,一個小賊盯上你們倆了,就是你們後頭那輛別克君威。別怕,哥在更後頭吊梢兒呢。”


    “王八蛋,盯姐的梢兒?!”嵐姐惱了。反正在車裏麵,也不怕被人瞧出神色的變化。


    “衝動是魔鬼,切忌。”易軍說,“別去嬌蓮,直接開到前麵人少的大路上。”


    “你要做什麽?”嵐姐心道你這家夥既然看出對方來了,還不關門打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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