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白景行等了一會兒,他也是有武功底子的,多少聽見房間裏麵有動靜,並且空氣中有著淡淡的血腥氣從房中飄了出來。


    他臉上掠過一絲警覺,眸光冷厲了起來,厲聲道:“有血腥氣!裏麵出事了!”


    淳於焰眼底掠過一絲擔憂,手裏慢慢握緊了大刀,一麵冷聲回道:“哪裏有什麽血腥氣,怕是白城主想太多了,你要是不放心,等會那丫鬟把王妃叫出來便知道了。”


    “那個丫鬟進去也有一段時間了,怎麽還沒有出來?”白景行眯著眼睛,神色森然,“本城主懷疑王妃已經出事了!你們都讓開,本城主要進去!”說著,一招手,便召集人馬直接往裏麵衝去。


    “誰敢!”


    楚君越目光如霜,振臂一揮,劍光如驚虹橫跨長空,淩厲罡風逼得人無法睜眼,肌膚都像是被砂紙磨過,澀澀發疼!


    白景行見此情況,雖然心中忌憚,但是也更加篤定這房間裏麵有鬼,當即又召集了更多人包圍過來,自己卻悄悄退後。


    他狠狠一揮手,厲喝,“衝!”


    話音一落,底下的侍衛們低吼著,蜂擁而上。


    淳於焰和元寶一看形勢不對,立刻拔刀而出,直麵著對方氣勢洶洶的人群,準備大開大合地幹一場。


    “咯吱!”


    就在那時,一觸即發的緊張空氣裏突然響起了開門的聲音,有人嗓音疑惑地咦了一聲,“發生什麽事情了?你們在做什麽?”


    眾人猛地一抬頭,循聲望了過去,頓時怔住了——


    敞開的房門裏,女子衣著單薄簡潔的白色羅裙倚在門邊,身後瑩瑩燭火逆光照來,勾勒出女子單薄衣服裏的優雅玲瓏曲線,即便小腹上有著微微隆起,但並不影響那美妙的線條,反而增添了幾分柔和之感。


    女子大概剛剛睡醒,長發飄散而帶著淩亂,逆光裏看不清五官,可也能依稀看見那精致得如同天人描繪的輪廓,尤其是那一雙極美極美的眸子,在那昏暗光線裏仿佛星辰那般瑩瑩生輝,仿佛可以看到人的心裏去……


    僅僅如此驚鴻一瞥,便讓人驚歎!驚豔!無法遺忘!


    在場的人,不管是淳於焰、元寶,亦或是台階下的侍衛,當時都像是凝固了似的,睜大了眼睛,目光驚豔而癡迷,如同見到了謫仙降臨那般帶著膜拜、不可褻玩。


    楚君越率先反應了過來,感覺到他人那樣癡迷的眼神,臉色頓時沉下來,大步過去便將自己的大氅脫下來,披在了她身上。


    “如今風寒露重,王妃娘娘請注意保暖!否則,我沒法像攝政王交代!”他那話說得好聽,可語氣裏卻帶著不悅,絲絲寒意。


    寧珂知道他為何不高興,怕是覺得她穿的太少,被人看了,但是她若不是這樣,哪裏像是剛剛睡醒的人?


    何況,她剛才給胡老頭治療,一身的汙穢,不脫掉會引起白景行懷疑,再換上一套的話,也沒有時間了。


    她現在穿的單薄,礙於禮數,白景行反而還得有所顧忌,不敢輕易上前來了。


    “無妨,本王妃一切安好!”寧珂眸光深深地看了楚君越一眼,暗示他稍安勿躁,也在暗示一切順利,讓他別擔心,楚君越眸光有意無意往屋裏一撇,臉色才好看了幾分。


    “王妃娘娘!”白景行這回已經回過神來了,也早就將寧珂打量了一遍,看起來確實像是剛睡醒的,讓人看不出破綻來,他訕訕地一笑,“深夜打擾,還請王妃娘娘恕罪!隻是,在下聽聞有刺客潛入,在下擔心王妃安危,特來保護王妃!”


    “刺客?”寧珂皺了皺眉,一臉無知的樣子,“本王妃一早便躺下了,並沒有見到什麽刺客,白城主怕是看走眼了?或者是去了別的地方?”


    “嗬嗬!”白景行意味深長地笑了兩聲,“王妃可別大意,說不定這人就藏在暗處伺機而動!在下剛才可是聞到了血腥味兒,說不定已經有人受傷了!”


    寧珂聞言,也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一笑,“既然白城主都如此篤定了,看來也是非查不可了。好!本王妃可以讓你去查,但是……”


    話鋒突然一轉,她冷冷掃了白景行一眼,語氣微涼,“別怪本王妃沒有提醒你,你深夜硬闖本王妃的房間,那可算是冒犯!你能找出刺客來那還好,要是不能……”


    “王妃娘娘放心!在下定當把那刺客揪出來!”不等寧珂說完,白景行就已經信誓旦旦地拍了拍心口,十分篤定自信。


    “好!那白城主請吧!”寧珂勾唇,側身讓開。


    白景行大喇喇一招手,領著一隊人馬快步湧了進去。


    而淳於焰和元寶卻是有點想不通,怎麽寧珂會答應讓這個人進去,難道不怕被發現麽?


    寧珂倒是沒有一點擔心的樣子,優哉遊哉地跟在白景行身後進了屋,白景行也是一點都不客氣,一進屋就目光凜冽到處掃射,很快就發現地毯上有打碎茶杯,以及滴落在地上的血跡。


    “果然有血跡!”


    他眼睛一亮,腳步更快,跟著血跡直接奔向寧珂的寢間。


    “啊!誰讓你們進來的!”裏間卻是立刻響起了青薔尖銳的叫聲,“王妃的房間你們也敢亂闖,豈有此理!”


    白景行看著眼前的一幕也是愣住了,裏麵並沒有什麽刺客,隻有青薔那丫頭衣衫不整地坐在桌子前,另外一個嬤嬤在幫她處理手上的傷口。


    難道這血跡真的隻是這丫頭打碎茶杯割傷的?並沒有其他人?


    不不不!


    耳目來報告明明說的是疑似尹秋水!不可能什麽都沒有的!


    白景行不甘心,也不顧什麽禮節了,黑著臉再讓下屬繼續找,床底、櫃子、簾幕後麵、橫梁上……隻要是能夠藏人的地方,全部都搜了一遍,可是卻是什麽都沒有找到!


    “怎麽會這樣…….怎麽什麽都沒有?”白景行肩膀瞬間就耷拉了下來,一臉的失望和難以置信,嘴裏直念叨著,“不可能,不可能……”


    寧珂走到他身邊,幽深地笑了起來,“不知道白城主是個什麽意思,想在本王妃這裏找出什麽來?白城主口口聲聲說有刺客,現在刺客在哪裏?”


    “刺客……”白景行張嘴想要解釋,寧珂比他更快了一步,“白城主找不出來刺客,卻擅闖本王妃的寢間,這禮數上,似乎有點說不過去吧?你帶著那麽多的男人衝進來,你讓本王妃如何想?讓外人如何想?讓攝政王如何想?你將本王妃的清白置於何地!!!”


    她聲音越來越大,語氣也愈發冷厲霸道,最後一句更是直接低吼著嗬斥了出來,讓整個房間的人都被狠狠震懾住!


    “……”


    白景行張著嘴,瞪著眼,百口莫辯!


    他還能說什麽?


    刺客是他自己說的,房間也是他闖的,現在什麽都沒有,他還能說什麽?


    要是寧珂計較起來,他還真的算是冒犯了她!


    更恐怖的是,攝政王為人最是記仇護犢,據說對這位王妃寵愛有加,萬一給攝政王知道了此事,那可不得了啊!


    眼珠子滴溜溜地飛快轉了幾圈,白景行心生一計,轉過身,對著寧珂嗬嗬地一笑,十分諂媚狗腿,“那個…….都是誤會,王妃娘娘別往心裏去,在下也是一時擔心娘娘您的安危,無意中有所冒犯了,還請王妃娘娘見諒!”


    他側身,再指著青薔,“娘娘這位丫鬟受傷肯定傷了元氣,藥城最不缺的就是藥材,稍後在下親自派人去找上好的補血補氣的好藥來!”


    “本王妃的丫鬟,本王妃自會妥善處理,那就不勞白城主費心了!白城主還是想想怎麽跟攝政王和新皇解釋吧!”寧珂不予理會,冷著臉背過身去,隨即便讓元寶和淳於焰趕人。


    不是她小心眼,而是善於利用人的心理。


    如果她這回太好說話了,白景行肯定會以為她心裏有鬼,估計還會繼續懷疑她。所以她必須和他較真到底,讓他知道這是他的錯,以後不會再這麽亂來。


    白景行聽她這麽一說,心知自己肯定要吃不了兜著走,還想再爭取一下,外麵卻突然跑進來一個侍衛,一臉焦急地稟告道:“城主!大事不好了,庫房著火了!”


    “什麽?!庫房著火……怎麽會這樣!”白景行一聽,頓時炸毛了。


    侍衛急的直冒汗,“屬下也不知,但有人說是刺客!”


    “刺客?!”


    那是不可能的!


    白景行心知這壓根沒有什麽刺客,分明就是對他的報複!對他今晚的行為進行懲戒!


    他咬咬牙,對著寧珂行了一禮,便領著人匆匆離去,去救火去了。


    塞滿了一屋子的侍衛也被帶走,房間裏恢複了寧靜。


    “呼呼!嚇死奴婢了!”青薔拍著心口,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差點就被發現了,幸好小姐反應快啊!”


    元寶還不知情,以為她真的受傷了,一臉擔心地單膝跪在地上,仔細地去看她手,“你怎麽樣?還疼不?”


    “假的拉!”青薔噗嗤一笑,把紗布拆了給他看,“喏,裏麵也都不是我的血。”


    元寶鬆了一口氣,“你嚇死我了!”


    “嘻嘻!”


    這一邊,寧珂也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背脊也是濕透了一片,幸好來得及,要不然真的要完了!


    “他們呢?”楚君越輕輕握住她被汗水濕透的小手,低聲問。


    寧珂回頭,諱莫如深地一笑,“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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