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杜若聞言,眼底掠過一絲幽光,下一瞬間又寬慰地笑了出來,“那就好那就好!隻要能醒來,一切都好!”


    寧珂憐憫地看著杜若,不太愛與他人有肢體接觸的她,還是伸出手握了握杜若的手,語氣溫柔,“你放心,有我在,你娘親不會有事的。至於杜仲......他也囂張不了多久了。”


    “珂兒姐姐,你們對我真好,我這輩子做牛做馬都要報答你們的!”杜若紅著眼睛,又要去抹眼淚,赫連玥打趣道:“你再哭,都要鬧洪災啦!”


    杜若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這才忍住不哭,頓了頓,又問寧珂,“那你們知道我爹......不,你們知道杜仲現在在何處麽?我這裏有點線索,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


    “什麽?”


    “一些書信。”杜若讓下人捧了一個木匣子過來,她接過來打開,裏麵整齊地疊著一遝信件,她隨手拿出最上麵那一封,遞給寧珂看,一麵說道:“這些都是杜仲走後,我在他書房的暗格裏找到的,他好像一直都和一個叫做蕭伶的人有來往......”


    寧珂訝然,竟然真的是蕭伶嗎?但是楚君越不是說杜仲肯定沒有和蕭伶合作?


    她飛快地將信看了一遍,確確實實就是蕭伶的字跡!雖然沒有稱呼和落款,但是她認得蕭伶的字跡!


    “這裏還有,這一年來都有......”杜若將信件都拿了出來,一個個給寧珂看,寧珂越是往下看,心底更是擰成了一團亂麻。


    怎麽回事?


    難道是楚君越的消息有誤?


    但是按道理,楚君越是不會錯的!


    可現在眼前這些信件就擺在眼前,詳細地記錄著蕭伶慫恿杜仲毒害尹秋水,再加上毒害寧珂本人等等一係列的事情,她就是不信也得信了。


    “珂兒姐姐,你說他會和那個叫蕭伶的合夥攻打我們麽?”杜若一臉擔心,“我什麽都不懂,我娘親現在又......”她看著尹秋水昏迷不醒的樣子,一臉愁雲。


    “你別擔心,有我們呢!”寧珂用力地握住她的手,用堅定的眼神給她鼓舞。


    杜若嘴唇揚了起來,用力地點點頭,“嗯!我相信你!一切就拜托你了!”


    “太客氣了。”寧珂笑笑,安慰了她幾句,便拿著這些信件去找楚君越,楚君越看過以後,也是一臉深思,似乎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你覺得這事到底怎麽回事?”寧珂自己也拿不準,總覺得一切都似是而非,並不像表麵上看見的那麽簡單。


    楚君越眸光沉凝,慢慢將信件都放了回去,抿了抿唇,才抬頭看她,“不管真假,至少這信件裏麵有提到他們聯係的方式和地點,可以一試。”


    “那你......當心。”寧珂知道他總會去的,但是又放心不下,生怕蕭伶和杜仲用毒對楚君越不利,便特意調製了可以規避一般毒藥的藥囊給他帶著,以防萬一。


    楚君越歡喜地將她給的藥囊係在腰上,帶著一大幫人馬便去搗蕭伶的老窩去了。


    而城堡裏,則是由淳於焰負責保衛事宜。


    由於有了前車之鑒,杜若那也是不敢再離開尹秋水半步,一整天都守在床前,到了傍晚,赫連玥實在看不下去,才將杜若拉走,讓寧珂來頂替。


    “那......那就有勞珂兒姐姐了。”杜若一臉愧疚的樣子,抱了抱寧珂,寧珂笑著理了理她的頭發,“那麽客氣做什麽,快去休息吧!我在就行了。”


    杜若眼底濕潤,重重點了點頭,對寧珂千謝萬謝,這才肯跟著赫連玥離開。


    等人走了,寧珂便披著披風坐在床邊上,先給尹秋水看了看,情況很不錯,她心裏也鬆了一口氣,便開始拿出醫書慢慢地看。


    這是她在杜家這個城主堡裏拿的,好些醫術蠱術之類的,她尚未解除過,便想著惡補一下,免得在這裏吃了虧。


    看著看著,很快就夜深了,寧珂揉了揉眼睛,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出去問了一下楚君越是否回來,答複是沒有。


    “怎麽那麽晚還沒有回來......”寧珂嘀咕了一聲,站在窗前神色憂慮。


    遠處風雲殘卷,殘月從愁雲裏掙脫,散發著一絲絲詭異的猩紅之色,窗外夜鳥像是受了驚,尖銳叫聲,伴著血色月光,氤氳出一種壓抑而陰森的氣氛來。


    她一時出了神,不曾發現房門突然開了。


    一雙精致刺繡祥雲的軟底鞋落在了地板上,邁著輕柔緩慢的步伐,一步步,如一陣風飄到了寧珂身後。


    也不知道是夜風涼了,寧珂裹了裹披風,合上窗戶,準備轉身回去。


    然而,她隻瞥見一抹熟悉的袍角,脖子上一痛,眼前頓時發黑,便不省人事地倒了下去。


    身後那人不屑地嗤笑,唇角彎成一抹輕蔑的弧度,“楚君越都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你們還能防什麽?”


    言語之間,那人精致輕巧的繡花鞋落在寧珂身側,白皙素潔的手熟悉而自然地在寧珂身上找出了金針來,她勾唇滿意一笑,“果然真的在這裏,竟然都不換個地方。”


    不屑地輕輕踢了踢寧珂的腿兒,那人這才不慌不忙地漫步走到床前去,那時,尹秋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夢,眉頭緊皺著,嘴裏模糊不清地說著囈語。


    那人深深地掃了尹秋水一眼,眼底慢慢浮出一絲絲厭惡的冷光來,隨即取出寧珂的金針,慢悠悠地在尹秋水的臉龐上磨啊磨,劃啊磨.....


    “你們都該死了!那麽醫城就是我的!”


    目光驟然冷厲,那人手中金針一轉,猛地往尹秋水太陽穴紮去!


    正在那時,尹秋水猛然睜開了眼睛,厲喝,“你在做什麽?!”


    “你!你什麽時候醒來的?”


    那人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隨即猛地想要抽回手,卻被尹秋水死死的抓住,“你還想去哪兒?”


    “既然你都已經看見了,那就更加不能活了!”那人震驚過後,目露凶光,另一手在腰間抽出一柄匕首,插向尹秋水的胸口。


    一隻素白柔軟的手卻詭異地從身後伸出,指間金針幽光閃閃,瞬間飛入那人手臂,那人頓時一麻,哐當一聲,匕首落地。


    那人震驚回頭,恰好看見寧珂站在身後笑的清冷戲謔,頓時就慌了,“寧珂!你怎麽沒事!你明明已經......”


    迎著那人震驚的目光,寧珂慢條斯理地將匕首撿起,抵在了那人身後,笑意嫣然,“不這樣,我怎麽等得到你?我親愛的......”


    最後那幾個字,她突然貼在那人耳邊上,輕輕嗬氣,“......杜若杜小姐......”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杜若!


    杜若臉色變了又變,由震驚、慌亂到冷靜,最後,她便視死如歸地挺直了胸膛,冷冷地笑了出來,“原來你早就懷疑我了!你可真會演戲!還演的與我姐妹情深,真是讓我另眼相......”


    “啪!”


    她話未說完,尹秋水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抬手就猛地扇了一個耳光,咬牙怒罵:“你這個逆女!連親娘都下毒手,簡直狼心狗肺!”


    “那也是拜你所賜!”杜若反應激烈,高聲反駁,“要不是你不知檢點,我也不會從小被人恥笑!也不會被人叫做野.孩子!這十幾年來,你和杜仲形同水火,我有家等於沒有!何曾感受過一絲溫存?!這樣的爹娘我要來做什麽!”


    尹秋水瞪大眼睛,晶瑩的淚水不由自主地往下流,嘴唇艱難地動了動,“你說什麽......”


    “你自己心裏清楚!”杜若像是瘋了似的,放聲嘶吼,似乎要把這些年壓抑的委屈一吐為快,“本來之前的委屈我都可以忍的!我想著等我熬到你們百年歸老,城主的位置就會是我的,沒有想到你竟然懷孕了,還生下了一個男丁!那麽這家還有我的位置嗎?城主的位置還能輪得到我嗎?”


    她突然惡狠狠地盯住尹秋水,咬牙切齒地道:“所以你必須死!杜仲也必須死,你們的孩子也得死!這個位置才能是我的!”


    那尖酸刻薄的聲音還帶著少女的稚嫩,在房中久久回響,令人難以置信,這竟然是個十幾歲的少女說出來的!


    寧珂雖然早有猜測,但是親耳所聽,心底也是止不住地發涼。


    這個少女在人前可都是孝順乖巧,柔軟愛哭的啊!為何如今這幅麵孔卻如此惡毒毒辣?為何那樣一個孩子會做出這樣天理難容的事情來!


    “所以,後來寧小姐救了我之後,是你做手腳嫁禍杜仲的?”尹秋水渾身都在發抖,兩眼直勾勾地盯著杜若,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小細節。


    杜若重重點頭,回答鏗鏘有力,“是!他就是個窩囊廢,忍辱負重那麽多年都不敢反抗!我早就惡心死他了!哼哼,像他那麽膽小窩囊的男人能做什麽大事?就是他給你藥裏加東西,都是我在旁邊煽風點火,他才忍不住多年的委屈而為之!”


    “但是!”她突然盯住了寧珂,怨恨地從牙齒裏擠出,“誰想到寧珂竟然真的會有紅蛟珠救你!當時我得知消息的時候,也隻是想在半路上獲得她同情,讓她給我,但她一直都沒有直說,我還是偷偷看見她給你治病才知道的!都怪她壞了我的好事!”


    寧珂接下了她的話,“所以那一晚,搶我手鏈的人是你!而不是杜仲!你給了杜仲,並且讓他手受傷,處處引導,讓我們懷疑他!”


    “是又怎麽樣?一切都已經太遲了!”杜若冷哼了一聲,麻痹的身體也在談話中恢複了正常,她輕盈一個旋身,素手抓著寧珂的匕首,直直地往寧珂腹部一捅,再狠狠地攪動!


    “寧珂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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