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珂在那一瞬間,腦子裏掠過無數個念頭,在逃跑與留下之間徘徊了許久,最終在那人追過來之前,慢慢地回過頭去。


    “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麽?”那人語氣不悅地質問。


    寧珂覺得這聲音很熟悉,眯著眼睛一看,眼神跳了跳。


    太子!


    他大半夜來這裏做什麽?!


    抿抿唇,她連忙低頭走了過去,恭敬地行禮,“微臣見過太子殿下。”


    “抬起頭來!”太子眸光冷厲,喝道。


    寧珂倒是第一回被他這麽嗬斥,還有幾分不習慣,但並未表現出來,裝作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緩緩地抬起了頭。


    太子眯著眸子看了她一眼,發現不過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一開始看那背影,他差點以為是寧珂。


    如今一看,心底竟有幾分失落。


    同時也在告訴他自己,她不會在這裏了,她已經許配給了皇叔。


    日後相見,她是皇嬸嬸,而他是晚輩。


    寧珂看他臉色不對,連忙把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解釋了一遍,“殿下,微臣是太醫院新來的太醫王可,當值的太醫身子不適便由微臣頂替,微臣對這一代不熟,所以迷路了。”


    “太醫院?王可”太子凝眸想了想,最近確實是有很多新的太醫就職,說是迷路,倒也不是不可能。


    寧珂順勢道:“正是,微臣是醫聖的弟子,此次入宮也是由他老人家親自舉薦。”


    “醫聖?”太子一聽,眼睛亮了幾分,“那你與珂兒便是師兄妹了?”


    “微臣不才,並沒有師姐醫術高明,不過是醫聖耐心指點,學有小成而已。”寧珂還是按照這一套說辭,她的戶籍與身份是早就做好了的,太子就是去查,也是查到這個結果。


    想必是與寧珂有關,太子臉色好了幾分,語氣也軟了下來,“這一次迷路,本宮便不責罰你,若是下次再到處亂跑,本宮定不輕饒,你可明白?”


    “微臣明白。”


    寧珂再一次俯下,那一排作態像極了犯錯受驚的臣子,太子滿意地點點頭,揮揮手,便讓她滾蛋了。


    做戲做到底,寧珂走到門口,又再問了一句,“殿下,請問太醫院怎麽走?”


    “出門左轉,沿著湖邊直走便是。”太子淡淡地道。


    “謝殿下。”


    寧珂躬了躬身,慢慢退了出去。


    她本想躲在附近看看情況,等太子離開了再走,誰知道太子站在門口許久,也不知道在緬懷什麽,將近半個時辰也沒有離開。


    最後,寧珂沒有辦法,隻能先走,等到下次再找機會來了。


    *


    第二天。


    寧珂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楚君越,想商量一下有什麽辦法可以找出那個人來。


    楚君越聽完她的分析,眸光微爍,“你那套推斷方法,何處學來的?”


    “我自創的!”寧珂回答的理直氣壯,說的好像真的似的。


    楚君越也不是第一次見識她那些聞所未聞的理念了,她不說,他也便不追問了。


    “如果真的如你所說,我們要找到這個人,也不是不可以。”


    寧珂揚眉看他,“你打算怎麽做?”


    “隻要借助上次的毒蛇事件即可,此事交給我,你協助我就好。”楚君越諱莫如深地勾唇一笑,眼底是讓人看不懂的波雲詭譎。


    寧珂也懶得去猜,她相信他會給一個滿意答複的。


    忽然,她又想起了什麽似的,問道:“那宮殿著火的事情,你知道嗎?我總覺得很可疑,為什麽好端端的起火了?外麵就是湖,也沒人來救火?宮人們全部都燒死在裏麵,難道一個看門的都沒有?”


    “那次大火......”楚君越皺了皺眉,“我那時還不在京都。”


    寧珂愣了一下,“你不在京都,你在哪兒?”


    “我是太後六十誕辰那一年才回京都,也就是你救了太後的那一年。”楚君越說起這個事情,眸底沉了幾分,有什麽難以言喻的痛楚一閃而過,他很快又恢複了高深莫測的模樣,繼續道:“我也隻是聽說那年大火是宮裏取暖的時候,不小心燒著了才導致如此災禍。陛下也曾懷疑過,便派人調查了許久,卻也查不出什麽來,也就作罷了。”


    “這樣......”寧珂擰著眉頭,沉思道:“我總覺得那裏隱藏著什麽秘密,除了毒蛇,也許還有當年的真相。如果寧魏沒有騙我,我娘也是那兩天消失的。”


    “小珂兒你懷疑你娘在大火中......”


    “我隻是猜測,要不然她也不會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你等我幾日,等我安排好,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有沒有蛛絲馬跡。”


    “好!”


    *


    之後,寧珂便是等楚君越的消息,楚君越做準備需要時間,她不著急。


    趁著有時間,寧珂沒事就跑到街上去看自己的服裝店,裝修基本上是完工了,現在是商品上架階段,但她為了保密,暫時還沒有把服裝掛上去。


    而她精心準備的服裝款式一開始由王嬤嬤打了樣,請了京都最為出色的繡娘在趕工,她去逛了一圈,做出來的效果比現代機器批量生產的好了不知道多少,進度是慢了點,但現在基本上也快完成了。


    接下來,便是開業前的宣傳。


    這個她倒是不擔心,畢竟她在中秋宴中驚豔了一場,不少公主小姐們都想盡辦法要找她要衣服,但她全部都沒見,賣足了關子,等到造勢火爆起來,她再來一個亮相,絕對亮瞎京都人民的眼。


    寧珂讓青薔去找畫師過來,打算給她畫個穿著旗袍的畫像,然後做成宣傳單進行派發。


    青薔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語氣裏帶著嫌棄,“小姐你還請什麽畫師啊!最厲害的畫師就在身邊啊!”


    “你?”寧珂白了她一眼。


    青薔道:“奴婢才沒有這個本事!是攝政王啊!你別看攝政王是大名鼎鼎的戰神,好像隻會打打殺殺似的,其實他畫畫好著呢!千金難求!”


    她賊兮兮地瞟了寧珂一眼,“奴婢覺得,小姐你找攝政王來畫最好,要不然哪個畫師也不敢來,唯恐攝政王會要了他們的命。”


    寧珂沒往深層次地想,隻是覺得有道理,“你說得對,找他來畫,還不用花錢。”


    青薔:“!!!”


    小姐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你已經有很多錢了!為什麽還要那麽吝嗇!


    “這事就交給你了,我先算算賬。”寧珂淡定地揮揮手,便將青薔轟了出去,青薔一臉鬱悶,撇撇嘴,跑了出去。


    當晚,夜色正好,花開馥鬱,月色皎潔。


    寧珂今日算賬算得頭暈腦脹,便早早泡了個澡,醒醒神,這剛一出浴,房門忽然開了。


    她嚇了一跳,想趕緊找衣服穿,誰知道青薔放的老遠,她來不及去拿,隻能沒入水裏。


    “小珂兒?”


    門口傳來了楚君越帶著笑意的聲音,隨即便是沉穩的腳步聲,一點點在靠近。


    “你站住!”寧珂坐在水裏,一聲清喝。


    楚君越卻已經走到了屏風後,透過經緯疏朗的白色綢布,依稀可見她坐在水裏的側影,發髻鬆散,慵懶墜在腦後,玉頸修長如優雅的天鵝在水中顧盼,往下,脊背弧度流暢清越,她抱胸而坐,依稀可見一抹噴薄在水麵上蕩漾。


    好像一朵雲,一場輕盈的夢,在銀河裏慢慢地飄搖,撥動人心。


    他忽然覺得有點口渴,小腹緊繃,目光再也移不開。


    “你先轉過身去!誰叫你進來的!”


    寧珂隔著屏風都還能感覺到他滾燙的目光,雖然她和他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並不代表她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在他麵前一絲不.掛。


    “又不是沒有看過。”楚君越笑了起來,他就是喜歡逗她,看著她由冷冰冰的女霸王變成嬌羞小碧玉。


    寧珂見這廝說不動,索性抓著手帕丟了過去,她平時使毒針很精準,這次也不意外,恰好往他臉上糊。


    趁著他視線被遮擋,她縱身一躍,一手抓著衣服便鑽進了被子裏,等到楚君越拿開手帕的時候,她已經蓋得嚴嚴實實了。


    楚君越一臉遺憾,歎氣,“小珂兒你這是要餓死我,我好久沒見過葷了。”


    “你還有手。”


    寧珂毫不客氣地嗆了他一句,他稍微有點怔忪,片刻才反應過來她話裏的意思。


    “小珂兒......你真是壞......”


    趁著說話的這會功夫,寧珂已經在被子裏把衣服穿好了,隻是,她穿的是旗袍,古代沒有拉鏈,那是用盤扣代替,所以背後的扣子,她沒辦法自己扣上。


    楚君越仿佛一早就知道了似的,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活生生像隻狡猾的狐狸,“小珂兒,我來幫你吧!”


    “你叫青薔進來。”寧珂一看他就覺得沒安好心,給他扣?隻怕脫了更有可能!


    楚君越道:“青薔和元寶去花前月下了,王嬤嬤貌似已經休息了。”他言下之意,除了他,沒人能幫忙了。


    寧珂要是還不知道怎麽回事,那就真是傻了。


    這樣的把戲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在攝政王府,她找不到衣服穿,差點走光。


    而這一次,青薔特意把衣服放的老遠,還趁機把楚君越放進來,自己卻逃之夭夭,分明就是陰謀!


    幸而,她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不就是後背麽?看了就看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過來!”


    寧珂下床,勾勾手指讓楚君越過來,自己背對著他。


    楚君越走到她身後,目光落在她雪白的玉頸上,往下蜿蜒便是光潔如玉的背,她沒有擦幹,隱約還泛著盈盈水光,仿佛沉浸在海底千年的美玉,被沙子掩蓋,隻露出晶瑩的一角,讓人止不住想除去所有阻隔,一覽全貌的美妙。


    他如此想的,也如此做了,伸出手,緩緩地落在了她背上的內.衣卡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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