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放在床上,寧珂便動了動,有要轉醒的征兆。楚君越生怕她驚醒,特意給她點了昏睡穴,想讓她好好睡一會兒。


    這些天,她雖然不叫苦,但是對於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而言,如此長途跋涉,自然是累的,他看著心疼不已。


    一回來,又遇見這麽多波雲詭譎,費心費神,自然也是身心疲憊。


    他沒走,側身躺在了她身邊,眸光幽深地看著她,許久許久。


    *


    寧珂醒來之時,已經是半夜,一睜開眼,就看見楚君越放大的容顏。


    她皺了皺眉,她怎麽睡得這麽死!竟然又跟他睡在了一起。


    不過幸好,這回她還穿著衣服蓋著被子,並沒有發生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


    “喂,你起來!”寧珂想要下床,但是楚君越躺在外麵,她不方便出去,便低低叫了一聲。


    楚君越卻沒有應答,應該也是累了,睡得深沉。


    她本能地想要踹醒他,但是看見他眼下的烏青,看見他蒼白的臉色,動作便頓了下來。


    他也累了吧!前兩天瘧疾剛剛好就忙著趕路,也沒能好好歇息。


    為了她......他著實算是付出了不少。


    那顆冷峭的心好像吹進了一縷春風,暖暖的,開遍桃花。


    唇角慢慢揚起了一抹笑意來,她深深地看著他,忽然覺得這廝長得還蠻好看的,要是不要這麽騷包就好了。


    一直看了許久,楚君越都沒有醒來,寧珂也沒有吵他,悄悄給他把了脈,想看看他瘧疾好了沒有。


    這麽一把脈,她才發現他體內還有火蠱,之前拔除了兩次,並未完全好全。


    她最近要麽被陷害,要麽忙著救人,確實忘記這回事了。


    他竟然也不提,就這麽默默陪著她各種奔波勞累。


    這個男人......


    寧珂心底一動,感覺有什麽萌發,然後慢慢生長。她不知道這叫做情竇初開,隻是覺得很微妙,暖暖的,悸動的,蕩漾的。


    她甩頭把這奇怪的感覺揮去,悄悄爬下了床,準備好針灸及其所需的用具,開始給他做最後一次的拔毒。


    程序與之前一樣,施針,放血,然後服藥,唯一不同的是,她留了微量回春果加入了藥材裏,協助他恢複受損的肌體。


    剛施針,楚君越便動了一下,冷眸驟然睜開,殺機一現。


    “別動!”寧珂在他暴起之前開了口,以免誤傷。


    楚君越看見是她,皺了皺眉,目光落在了自己脫光的胸膛上,隨即勾唇一笑,“小珂兒,你又趁我睡著做壞事。”


    “我還可以更壞一點的!”寧珂拿著金針威脅他,剛才還說他好來著,睡醒又不是那樣了!


    楚君越眸光流蕩旖旎,“女人不壞,男人不愛。我就喜歡你焉兒壞的樣子。”


    寧珂滿頭黑線,你確定這是病人?她有點後悔給他那麽早解毒了!


    之前她為了提防他,特意說要半年後才能解毒,現在提前了,也是看在他近日來的真心上。早知道他這樣,她就該讓他多受點苦頭!


    見寧珂不理他,專心施針了,楚君越也老實了不少,不言語,隻是一直盯著她看,好像怎麽都看不夠似的。


    寧珂雖然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灼熱的眼神,但這麽近距離對著,她感覺心跳都快了幾分,耳後發燙。


    越是如此,她動作越快,沒多久就把所有祛毒穴位紮滿了金針,隨即拔除毒血,最後擦藥,大功告成。


    “你身上的蠱毒基本上已經清除完畢了,我給你留了一些藥,記得要吃。”她一麵收拾東西,一麵交待。


    楚君越還敞著衣服,側躺著看她,笑意悠然,“小珂兒說什麽,我都聽。”


    “都聽是吧?”寧珂站了起來,冷颼颼地道:“那你就繼續睡著,我走了,別送!”


    她說完,轉身就走。她已經那麽久沒有回去寧府了,隻怕會出事。


    “小珂兒。”楚君越卻忽然叫住了她,“為什麽要提前解毒?你之前說要半年的。”


    寧珂腳下微微一頓,語氣有些不自然地道:“沒什麽,剛好給太子解了毒,順手罷了!”


    “你撒謊,你是心疼我,對不對?”即便看不見他,但是寧珂依舊可以想象他那充滿期待的發亮的眼神。


    “你想多了,我是醫者,這是我該做的,就這樣!”


    寧珂丟下一句話,生怕他再問些什麽出來,逃也似的跑了出門。


    床上,楚君越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意深深,“小珂兒,我知道,你心似我心,隻是你不願承認罷了!”


    等這件事情過去了,他一定會要她親自承認的!


    唔,就是不知道,等她知道那一晚,靈堂裏的那個人就是他,會是什麽反應呢?


    *


    寧珂回到寧府都半夜了,她不想惹麻煩,所以是從側門進的,沒想到一回到偏院,卻有一屋子人都在等著她了。


    “你可舍得回來了!好好的一個女兒家三更半夜不回家,成何體統!”一進門,寧魏就劈頭蓋臉地開始訓人。


    另一邊,寧夫人掩著嘴,笑得陰陽怪氣,“哎喲,這不是咱們家的大功臣麽?在皇宮裏威風了,現在才舍得回來啊?”


    寧珂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漫步走進去,對寧魏說道,“既然你都來了,那麽我們也該兌現一些賭約了。”


    寧魏想到了什麽,臉色一沉,“你說什麽!”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寧珂冷冷笑道:“在醫治太子的時候,你就跟我打賭,隻要我能夠醫治太子,你就不再幹涉我的事情,我可以搬出去!”


    她在寧府諸多不便,要做點什麽事情都被人盯著,要是能搬出去,那就最好了!


    早之前她就和胡老頭商量過了,不能詐死離開,那麽就用實力淩駕於他人之上,大搖大擺地走出寧府!


    之前她出不去,一來是不能和寧魏對抗,二來她也沒有錢。但是現在她有名有利,也該出去闖一番天地了!


    “不可能!”寧魏聽見她那句話,頓時拒絕,“你是寧府千金!如何能夠輕易出閣!”


    寧夫人眼底掠過一抹陰沉,冷笑,“就是!身為寧府千金,怎麽能出去拋頭露麵?你也太不知道禮數了吧?”


    “那也總比勾搭未來姐夫的人強。”寧珂回了寧夫人一句,寧夫人臉色一沉,張嘴要罵人。


    寧珂卻早已經不理她,轉而看向了寧魏,冷冷嘲諷,“寧國公這是要反悔了?就不怕被人笑話麽?”


    寧魏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哼哼,“你也知道說的是等到太子好了才能走!但是現在太子尚未好全,你說這話也為時尚早!”


    “那就且看著!等太子好了,寧國公可要說話算數!”寧珂語氣也冷硬了幾分,對於這個便宜老爹,她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夜了,寧國公要是沒事就先回去吧!我要歇息了!”


    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寧魏臉上有點掛不住,怒道:“你這是什麽態度!我可是你爹!別以為會一點醫術就目中無人了,我警告你!樹大招風,你鋒芒畢露,遲早要惹麻煩的!”


    寧珂這回明白了,敢情寧魏又擔心她連累寧府了?不管她做的再好,他還是擔心有一天被她坑了。


    “你說完了?”她輕蔑地瞥了他一眼,“那就請回去吧!我知道了。”說完,她就直接回房了,一點臉麵都不給。


    寧魏站在原地,氣得胸口起伏,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卻還是咬著牙,硬生生壓了下去。


    “走!”惡狠狠揮手,憤怒離開。


    寧夫人不甘心,“老爺,她如此無禮,就這麽放過她麽?”


    “你不要臉,我卻還要!”寧魏氣呼呼地瞪了她一眼,大步離開。


    寧夫人目光陰沉地掃了屋裏一眼,暗自捏緊了帕子。


    寧珂!走著瞧!遲早你都會死在我的手上!


    *


    第二天,一覺醒來,寧珂就滿血複活了。


    之前來不及考慮,來不及收拾的人,她今日就要著手開動了。


    “王嬤嬤,上回說偷了我娘遺物的那個丫頭,你還記得吧?你去給我查查,這丫頭家裏都還有什麽人。”


    王嬤嬤答道:“小姐,那個丫頭與老奴很熟,其實是個老實巴交的好孩子。她家裏窮,老爹老娘常年生病的,姐弟又多,家裏都揭不開鍋了,所以她才來的寧府。說是她偷東西,老奴是真的不信的。”


    “那你知道她家在哪兒了?”寧珂眼睛一亮,王嬤嬤點頭,“是的,她和我提起過,就在郊外。”


    “好,那此事就交給你了,帶些補品和生活用品過去,看著缺什麽買什麽。”寧珂手指敲著桌子,沉吟著吩咐,“先別輕舉妄動,套一下話,看看那丫頭有沒有留下什麽線索。”


    寧夫人想讓一個丫頭背黑鍋,她覺得多少也能找出點什麽來,她可不是包子,有仇必報!寧夫人想害她,那她就必須陰回去!


    “是!老奴知道!”


    寧珂交待完,又換了身男人的衣服,佯裝成王可的模樣,去了寶林齋。


    如果她猜的沒錯,今天楚宇軒一定會找她的!一旦他來了,嗬嗬,那麽,她該解決的事情就可以一起解決了。


    果不其然,她剛到不久,就有人來報,說是楚宇軒求見。


    寧珂勾唇一笑,施施然走了出去,楚宇軒一看見她,立即衝了上來,焦急惱怒地道:“你怎麽做事的!怎麽不攔著點寧珂!太子都快好了!”


    寧珂一臉無辜地眨眨眼,“啊?皇子上回不是還說想要太子早點好起來嗎?”


    “你這!”楚宇軒氣急,當時他那也是虛偽的話,怎麽這個王公子就信了呢!


    “其實我也不想寧珂亂來的,但是據說她拿到了手劄,所以才找到了醫治太子的方法。”寧珂意味深長地笑著,說道:“既然寧珂那麽有把握,在下也不好說什麽不是?”


    “手劄?”楚宇軒臉色大變,“她怎麽會有手劄!”


    寧夫人不是說沒什麽手劄麽?寧珂又是怎麽找到的!


    難道......


    楚宇軒臉色瞬間陰沉,這事不是寧夫人就是寧玉幹的!好啊!竟然敢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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