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到何吉祥大人那裏就算了,又何必鬧到和王爺這裏?


    和王爺能把陳心洛殺了還是怎麽樣?


    反正橫豎都是一個結果!


    和王爺不會偏向任何一個人。


    還是太年輕,太衝動了!


    正猶豫要不要繼續站在門口聽的時候,他看到了從遊廊那邊過來的紫霞,便毫不猶豫的轉身走了。


    不該聽得,還是少聽吧。


    大廳裏。


    林逸就這麽坐著,看著跪在地上的娘倆, 半晌後才道,“起來說話吧。”


    “謝王爺!”


    韋一山說完就把老娘一起扶了起來。


    林逸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眼韋一山老娘,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不等韋一山開口,便道,“你年齡也不小了,如今身為京營守備,更應該沉穩一些,這麽著急忙慌的,不知道的, 還以為天塌下來了。”


    “卑職知罪!”


    韋一山再次跪下。


    韋氏也趕忙跟著一起跪了下來。


    林逸歎氣道,“你啊,這孩子,怎麽說都不聽呢?


    還害得連累你娘?


    嫂子,你不用跪下,起來吧。”


    “謝王爺。”


    韋氏終究還是老老實實地跪著,沒有起身。


    林逸澹澹道,“韋一山,你母親含辛茹苦把你養大,可是不容易,你忍心讓她跟你一起跪著?”


    “是。”


    韋一山再次站起身,把母親扶了起來。


    但是,仔細回味和王爺的話,似乎又是有所指?


    林逸繼續道,“母子間有什麽事就好商好量,關起門來說,外人知道了, 不會同情你們, 隻會看你們笑話。


    這世道啊,就是這麽回事,你說呢?”


    你問他支不支持陳心洛娶韋氏!


    他當然不支持了!


    好白菜讓豬拱了!


    但是,兩人已滾過床單了,不支持也得支持了!


    “王爺.....”


    韋一山的心一下子就涼了。


    “下去吧,”


    林逸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娘倆吵架,找我做主沒用,清官尚且難斷家務事,何況我還不是什麽情況,你啊,多體諒一下你母親,就行了。”


    反正他又不到,幹脆就不摻和了。


    韋一山還要說話,突然全身感覺到了一股寒意。


    大著膽子抬起頭,看到了抱著拂塵站在王爺身後的洪總管。


    立馬嚇得打了一個激靈,不敢再多言語。


    “是。”


    說完後隻能帶著老娘悻悻得走了。


    韋氏臨轉身時候,眼波流動, 林逸看的居然也有點癡了。


    他好想做曹賊。


    “王爺英明,”


    洪應等韋氏母子退下, 躬身道,“韋一山這小子,越來越胡鬧了。”


    林逸笑著道,“雖然早熟,但是畢竟是單親家庭長大,心理跟正常家庭孩子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比如他們這種,自幼在孤兒院長大,無父無母。


    自卑和敏感是伴隨著兩輩子的。


    不會因為這輩子成了王爺,就沒了心理疾病。


    他現在如此節儉,如此摳門,都是因為曾經窮怕了。


    他們這些人啊,始終把錢看到比命重要。


    因為不管怎麽樣,你去因為都得先交錢,然後才能留命。


    錢沒了,自然命就沒了。


    江仇看著韋一山從府裏的小門出來,然後對著一旁百無聊賴中的孫成道,“看來王爺也沒有替他做主啊。”


    孫成不屑的道,“老話說,家醜不可外揚,他偏偏弄得滿世界都知道,也不知道怎麽想的。”


    江仇澹澹道,“誰年輕的時候,不幹點傻事,還是和王爺說的對,人不情況枉少年。”


    孫成好奇的道,“你年輕時候幹過什麽傻事?”


    “哼,”


    江仇蹲坐在小門邊的台階上,搖著手裏的蒲扇道,“老子年輕時候但凡聰明一點,臉上能留下這麽大的疤?”


    孫成道,“江湖快意恩仇,在所難免,我倒是挺羨慕你的,不像我,年紀輕輕的,天天在這守著大門,沒意思。”


    “快意恩仇?


    那叫胡鬧,”


    江仇不屑的道,“年輕時候,我老子開了個茶館,父母想讓我繼承家業,我討厭那種一眼望到頭的生活。


    便仗著自己會點功夫,瞞著家裏人,從豫州出來,闖蕩江湖,一心想著揚名立萬,無知無畏,什麽都敢做,什麽人都敢得罪,最後落了個到處被人追殺。


    那會我才明白,人生啊,最幸福的還是一眼能望到頭的生活,最怕的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生活。


    也就是運氣好,去了叁和,要不然最後免不了也落個屍骨無存。


    你呢,生在福中不知福,守在這門口,凡是進門的,你都有孝敬拿,你有什麽不知足的?”


    他曾經也是個門子,自然知道做門子的收入!


    做了和王府的門子,他在安康城買了大宅,接過來了老婆孩子!


    不做門子,做了侍衛,他倒是說不上後悔。


    做人啊,還是得追求進步!


    門子再怎麽努力,也隻能是個門子。


    做侍衛努力一點,從叁等侍衛到一等侍衛,晉升空間多的是!


    “我不想一輩子都這樣,現在街上小孩子都喊我看大門的,”


    孫成忍不住歎氣道,“我哥不準我走,非讓我繼續呆在這裏,我也沒有辦法。”


    江仇道,“你大哥眼前是正品的苑馬寺卿,再等兩年,還能更進一步,你呢,隻要不胡鬧,這輩子衣食無憂,一帆風順,順風順水。”


    “一帆風順多沒意思,我要的是乘風破浪。”


    孫成意氣風發的道。


    “你想乘風破浪?”


    江仇忍不住譏笑道,“你隻是個五品吧,真的想建功立業,先把功夫練好了再說。”


    “馬上快六品了!”


    孫成漲紅著臉道,“方皮到現在還是個五品,他能做的事,為什麽我就做不得?”


    江仇嘿嘿笑道,“憑他能得和王爺看重。”


    “.......”


    孫成默然。


    和王爺天天從門口進來進出,都不帶正眼看他的。


    江仇道,“你要是真想當官,你就對你哥,死纏爛打,我就不信,你哥是鐵石心腸。”


    孫成歎氣道,“你這麽說,是因為你不了解我哥,他愛護我是自然的,隻是越愛護,越擔心,怕我出去闖禍,真逼急了,說不定得送我去德恩養馬,還不如在這裏看大門呢。”


    “那就當我什麽都沒說。”


    江仇拍拍屁股上的灰層,徑直轉身回了院子。


    太陽炙熱。


    空蕩蕩的和王府大門口,隻剩下孫成一個人了。


    他更難受了。


    下晚的時候,宮中傳信,袁貴妃又想孫子孫女了。


    胡妙儀不敢擅自做主,隻得又請示林逸。


    林逸閑著沒事,就帶著胡妙儀、明月及兩個孩子進宮了。


    “我的心肝,”


    袁貴妃一手抱著一個孩子,不肯撒開手,看了一眼林逸道,“你啊,要是沒事,就別在這裏礙眼了。”


    “........”


    林逸莫名其妙。


    不知道又哪裏得罪了她,隻能出了慈安宮。


    林逸掃了一眼屁顛屁顛跟在後麵的小喜子,“這幾日宮中可有什麽異常?”


    小喜子趕忙道,“娘娘跟唐貴妃談了一番話後,唐貴妃大哭一場後,便閉門不出。”


    “唐貴妃哭了?”


    林逸很是詫異的道,“你可知道娘娘說了什麽?”


    小喜子搖頭道,“王爺恕罪,小的不知。”


    他就是知道了也不能說!


    表現忠心可以!


    但是不能作死!


    再怎麽樣,袁貴妃也是和王爺生母!


    沒得王爺命令,擅自監視偷聽,腦袋還要不要了?


    他師父有一句話說的對:順著天意做事,逆著個性做人,才是立身之本。


    這天意,以前是德隆皇帝,現在自然是和王爺了!


    “一問叁不知,我要你們何用?”


    林逸瞪著眼道。


    “小的真不知道。”


    小喜子一副委屈的要哭的樣子。


    “那我老子怎麽樣?”


    林逸接著問。


    小喜子道,“自從開始午餐拍賣會以後,聖上便在麒麟宮不出,這些日子連禦花園都不曾去過。”


    “這是賭氣?”


    林逸不解。


    小喜子猶豫了一下道,“聖上似乎在修煉功法。”


    “功法?”


    林逸皺眉。


    小喜子道,“小的也詢問了劉供奉,他隻說這是一些強身健體的功法。”


    “咱們去麒麟宮一趟。”


    林逸走了兩步路,渾身冒汗。


    便連汗衫也脫了。


    德隆皇帝眯縫著眼睛,躺在榻上,及至聽到腳步聲,睜開眼睛便看到了光著膀子,穿著大褲衩,光著腳的林逸,慍怒道,“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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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逸大大咧咧的坐在他老子對麵,不以為意道,“父王這是身子不爽利,聽說你好長日子沒去禦花園散心了?”


    德隆皇帝冷哼道,“你少操心朕,朕還能多活一些時日。”


    “說的好像我多不孝順似得,”


    林逸很是不滿的道,“我可是事事都順著你心意來的。”


    德隆皇帝瞥了他一眼道,“你今日又所謂何事?”


    “我沒事就不能來了?”


    林逸不服氣的問。


    “要是沒事就退下吧,朕乏了。”


    德隆皇帝一臉的嫌棄。


    林逸上前,一把攬住德隆皇帝的肩膀,笑著道,“巧言不如直到。


    咱爺倆交個心,你說句實話,到底還有什麽底牌?


    你知道,你兒子我腦子有時候不夠用,猜來猜去太累了。”


    他這老子快把他所有的耐心消耗幹淨了。


    這要是換成別人,他直接讓韓德慶剝皮抽筋了。


    畢竟一個殺人如麻,視人命如交接的人,該千刀萬剮。


    奈何這是提供了Y染色體的親爹。


    “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德隆皇帝冷冷道,“朕與你無話可說。”


    “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


    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 ”


    林逸也忍不住拽了一句文,“咱爺倆都不是什麽好人,自然也算朋友,沒有什麽不能說的。”


    德隆皇帝的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滾出去!”


    “你這脾氣有點暴躁啊.....”


    林逸繼續嘮嘮叨叨!


    還要說什麽,德隆皇帝麵前的杯子已經摔了過來。


    咣當一聲。


    林逸拍了拍胸口,辛虧躲的夠快。


    “你消消氣,兒子告退了。”


    林逸終於收斂了,看著他老子起伏的胸膛,生怕真的給氣死了。


    入夜。


    林逸躺在園子裏,不時的拍拍蚊子。


    洪應突然走過來道,“王爺,太子來了。”


    “快請。”


    林逸雖然不知道太子這麽晚過來是為了什麽,但是想必是有事情。


    他這太子哥哥,眼前可比他老子乖巧多了。


    “臣參見攝政王。”


    太子弓著身子,懂事的讓人心疼。


    “你我兄弟,不必這麽多禮,”


    林逸拉著他的手,把他按到椅子上,“大哥這麽晚過來,想必是有事了。”


    太子被按下又站起來,拱手道,“臣有一件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林逸親自沏了茶,把茶盞遞到他手裏,“但說無妨。”


    太子看著林逸的眼睛道,“臣要是所料不差,父皇已經修煉了陰陽八荒功。”


    “那個什麽星沉海的獨門秘笈?”


    林逸對這個所謂的星沉海印象深刻。


    “攝政王英明,”


    太子沉聲道,“還請攝政王早做打算。”


    “謝皇兄,臣弟感激不盡,”


    他老子無論怎麽練,都沒有多大用處。


    除非劉朝元練這門功夫,最後把功夫傳給德隆皇帝。


    林逸見太子站起身,便道,“送皇兄回府。”


    等太子走了,林逸望向垂立在一旁的洪應,“你怎麽看?”


    洪應陪笑道,“這陰陽八荒功無非是一門灌頂功夫。”


    “就是卵用沒有?”


    林逸大概明白了什麽意思。


    說白了,這門功法隻能用來把內力傳給別人!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德隆皇帝怕死,這劉朝元又何嚐不怕死?


    “王爺英明。”


    洪應小心翼翼道。


    “以防萬一,這些日子你不必留家裏,你也進宮吧,”


    林逸澹澹道,“萬一有什麽變故,你直接做主,不需要來請示本王。”


    “王爺放心,小的一定不讓王爺失望。”


    洪應飄然而去。


    南洋土人來到安康城的第叁日,便集體跪在和王府門口。


    浩浩蕩蕩幾百人。


    “空手過來的?”


    林逸看向孫成。


    孫成道,“啟稟王爺,屬下沒看到禮單。”


    “果然蠻夷也,一點禮節也不懂了,”


    林逸恨聲道,“喜歡跪著就讓他們繼續跪著吧,本王不見。”


    求人辦事,還空著手來,一點誠意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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