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文博早早的到了辦公室,一麵看著小王幫他收拾茶幾,一麵默默的想著問題。


    等上班的時間到了,他聽到樓道上有人在招呼黃縣長的時候,夏文博也一下站了起來,他今天有好幾件事情要做,但第一件,就是和黃縣長好好的談談。


    夏文博帶山門,快步到了三樓的辦公室,黃縣長剛剛進來,他的秘書剛剛把一杯水放在他的麵前。


    “唔,文博來了,請坐吧!”


    “黃縣長早啊!”


    “哈哈,不早,不早了!”


    秘書過來也招呼了一聲,問夏文博要不要喝水,夏文博擺擺手,說自己剛剛喝過,不用了。


    “文博同誌你有什麽事情嗎!”


    “嗯,想和黃縣長聊聊!”


    黃縣長端著杯子,走過來坐在了夏文博身邊的一個座位上,看著夏文博,等他說話。


    夏文博卻笑了笑,環顧這黃縣長的辦公室,什麽話都沒說,黃縣長也很快的理解了夏文博的意思,對秘書點點頭,說自己要和夏文博談點事情,不要讓人打擾。


    秘書忙答應著離開了。


    “文博,什麽事情啊,還搞得這麽神神秘秘的,說吧!”黃縣長把整個身體都窩進了沙發中,伸展著雙腿,讓自己盡量舒適的坐靠在那裏。


    夏文博似乎有點猶豫,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他沉思著,張張嘴,又欲言又止的閉上,眉頭鄒的緊緊的,這一下引起了黃縣長的好奇,他可是知道的,這小子詭計多端,今天擺出這幅模樣,誰知道又想要什麽好處,不過眼前還是要給他一點麵子的,且聽他說點什麽。


    “文博,有什麽就說吧,給我還客氣什麽!”


    “這......那我真說了!”


    “說,大膽的說,隻要不違背大原則,能支持你的我一定支持!”


    “好,是這樣的,我的到了一個消息,就是縣委那麵啊,可能要對肖局長關於克扣賑災糧的問題做些文章了!”


    黃縣長略微的點一下頭:“嗯,這事情我知道,鬧了這麽長時間了,你去東嶺鄉之後,便翻出了這事,不過我個人覺得啊,肖局長也是老人了,不至於犯這樣低級的錯誤,所以縣政府還是一直在保他,問題不大吧!”


    “不,我覺得問題很大!”


    “奧,你認為縣委那麵要小題大做?”


    夏文博歎口氣,搖搖頭:“不是人家要小題大做,而是這個件事情現在證據確鑿,想小也小不了,恐怕事情很快就會發酵,而且,以我看來,很可能最後還會燒到你的頭上!”


    “我!”黃縣長神情一冷,手裏的茶杯抖動了一下,一些茶水濺到了褲子上。


    也許,他自己野味自己這個有點失態的動作感到不好意思了,他便冷笑了兩聲:“和我有什麽關係,亂扯,嗯,我不是說你亂扯,我是說縣委那麵的人,沒事找事!”


    夏文博暗自笑了,他已經從剛剛黃縣長那個下意思的動作裏看出了一點點端疑,事情恐怕真和黃縣長有點關係,就算沒有關係,但至少,黃縣長是知道一點情況的,不然他也不至於如此驚慌失措。


    有了這個發現,夏文博便感到更輕鬆了,他翹起了二郎腿,點上了一支煙,靜靜的看著黃縣長,什麽話都不說,這樣的眼光,這樣的神態,反倒讓黃縣長有點心虛了,他避開了夏文博難以琢磨的眼神,略微停頓一下,咳嗽了一聲。


    “文博,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雖說我並不擔心,但誰知道這些家夥在背後要搗什麽鬼呢!”


    心虛了,典型的心虛了。


    “黃縣長,我的確聽到了一些關於這件事情的最新動向,似乎這件事情不僅涉及到了蔣副縣長,還涉及到了你們家的公子,而且據說是有證據的,你想下,隻要你家公子牽扯在了裏麵,咦歐陽書記和孫副書記的能耐,最後能讓你置身事外嗎?我看懸!”


    黃縣長臉上的幾塊肥肉哆嗦了一下,說真的,這件事情真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是他那個寶貝兒子不知道聽了誰的教唆,動了災糧的心思,估計他吃不住肖局長,後來拉上了蔣副縣長,這蔣副縣長也是個貪得無厭的主,兩人是一拍即合,弄出了這等事情來。


    等黃縣長知道了這件事情,黃瓜菜都涼了,聽說兒子還拿了個大頭,並且用那筆錢買了一輛小車,天天開出去泡妞呢,少說已經泡了幾十個了,他氣的是一頓的臭罵,但事情已經走到了那一步,也不能再給每個災民重新補上幾兩大米吧,那不是夜壺上床,找著挨求嗎?


    他隻能希望這事情就此紮住,不要弄出什麽事情來。


    可是,誰想到,糧食局裏的一個站長發現了問題,來回的找了幾次,最後那個笨蛋肖局長也不會處理,竟然把人家一擼到底,這下可好,捅了螞蜂窩,被人告到了紀檢委。


    眼看這事情弄出了麻煩,黃縣長果斷出手,找肖局長談了一次話,告訴他,隻要死扛著,這事情沒有真憑實據縣委那麵也拿他沒有辦法,還讓他給那個王老板也做好工作,大家隻要口徑一致,事情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


    為此,黃縣長還特意關照過公安局的羅局長,告訴他,不能因為懷疑,就隨便使用警力對付那個王老板,這會加大縣委和縣政府的矛盾。


    所以,紀檢委雖然約談了幾次王老板和肖局長,但都沒有真憑實據,事情也就僵持在了這裏。


    誰想到,夏文博卻用一個小小的馬隊長,打破了這個均衡的態勢,讓事情急轉直下,帶給了包括黃縣長在內的這幾個人巨大的危機。


    “文博,你說笑了吧,怎麽會和蔣副縣長和我兒子有關係?再說了,就算和他們有關係,我也不怕,我是經得起調查的!”


    夏文博‘嗬嗬’的笑了,搖著頭說:“黃縣長,我可是真心實意想幫你的,你難道真的以為人家沒有證據?那個加工廠的老板太可笑了,因為違規載客,被治安大隊抓了進去,可是,他卻把那件事情說出來了,還說,他有給蔣副縣長匯款的收據,當然,收據沒什麽作用,真要查,銀行都有,關鍵是,一但查出了你兒子,你確定能說的清楚?”


    當然說不清楚了,人們一定會在背後想,沒有你黃縣長的指使,你兒子怎麽會去弄那事情?再說了,你說清楚了又能怎麽樣?現在坑爹的兒子大有人在,隻要縣委那麵稍微的用一點力,你黃縣長也絕對和網上很多被兒子坑掉的老爹一樣,最後灰溜溜的滾下寶座,這幾乎沒有什麽僥幸的,


    黃縣長更是明白這個道理,他的頭嗡嗡的響著,臉上,脖子上的汗珠子都滾動下來了,他很少會有這樣的害怕,在他這幾十年的環海生涯中,大風大浪也不是沒有經曆過,但這次的事情卻最為凶險,畢竟這是個災糧啊,性質非比尋常。


    他感到有點氣悶,呼吸跟不上了,他大口喘著氣,用力的揪開了領帶。


    不過黃縣長還是黃縣長,在短暫的慌亂過後,他慢慢的有些思維能力了,首先,他想到怎麽才能能這個證據消失?關鍵就在那個王老板的口供上!自己先不要慌亂,鎮定下來,想想辦法。


    有了這個想法,黃縣長哆嗦著摸出了香煙,自己連續的點了好幾下,才點上火,猛地一口吸了進去,嗆得他不得的咳嗽幾聲,又狠狠的把煙摁在了煙灰缸中。


    “文博,你說那個王老板在治安大隊!”他決定,從這位置下手比較容易點,公安局裏他還是有些鐵杆下屬的。


    隻是,他這點小小的心思,夏文博一眼就看出了,麻痹的,老子能讓你找到出路才怪。


    “嗯,現在大概放了吧,因為他交代的有功,未必起訴他,當然,我也不太懂,這是紀檢委的一個科長說的!”


    “啊,紀檢委已經插手了!”


    “是啊,不然我怎麽知道這個消息,昨晚上我剛好和這個科長喝酒,他給我說的!”


    我去!黃縣長剛剛燃起的一點點希望又給夏文博一盆涼水澆滅了,在紀檢委裏麵,黃縣長還真的沒有什麽使得上力的人,而且,隻要這會那個科長把口供給紀檢委的書記鐵軍一匯報,這事基本就沒改了,鐵軍是誰?是黑臉閻羅,自己的麵子他肯定是不給的!


    “這,這......”咦,說到這裏,黃縣長猛地想起來,剛剛夏文博不是說他想幫自己嗎?難道說事情還是有轉機的?


    這個想法像是一劑興奮劑,把正向著深穀跌落的黃縣長又拉了起來,他忙抬頭看向了夏文博,正好,他也正在看著他,他們兩人的眼光相遇了,黃縣長從夏文博的眼中看到了一種商人的狡詐和穩操勝券的自負,他一下也就明白了,坐在他麵前的這個夏文博像一個漁翁,正慢慢的往上提起魚杆,而自己就是他要釣起的那條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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