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的動作很快,第二天,市委組織部就分別派出了幾組人員,奔赴這五個後補領導的單位展開摸底,談話。


    由於這次市委組織部的動作太快,許多小道消息才剛剛出爐,還沒有轉播到東嶺鄉的時候,他們的人已經到了。


    經曆了上次的聯合調查,已經讓東嶺鄉的人心理變得脆弱了許多,這會突然的又出現了市委的小牌號轎車和幾個麵目冷然的人,東嶺鄉政府頓時有點亂套了。


    辦公室的人眼瞅著這幾個人徑直到了萬子昌的辦公室,都交頭接耳的討論起來。


    “哎呀,這該不會是來處理夏鄉長的吧!”


    “懸啊,這剛調查完,市委的車咋又來了,來者不善啊!”


    小陳氣咻咻的嘟著嘴說:“真要是把夏鄉長處理了,這東嶺鄉幹著也沒什麽意思了,我辭職到南方去打工也比待著這裏好!”


    “咦,小陳啊小陳,莫非你看上了夏鄉長!”


    辦公室裏都笑了起來,大家似乎已經忘記了剛剛討論的話題,這也難怪,畢竟夏文博隻是他們的一個領導,對大多數人來說,夏文博的升降處理和他們一分錢的關係都沒有,現在這個時代,誰管誰呢,大家都咋自私的活著。


    有人說小陳和夏文博這可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有人說小陳要抓緊一點,不然夏鄉長就讓別的女人弄跑了。


    辦公室裏唯獨小陳心裏不痛快,對夏文博這個人,小陳還是從心裏敬重的,這會見大家亂七八糟的那抓緊打趣,就頓時沉下了臉:“屁話!”


    轉身到了辦公室外麵,一個電話打給了夏文博。


    夏文博這會正在夕月酒樓和杜軍毅喝茶呢,中午吃飯的時候,柳兒讓杜軍毅給夏文博打了個電話,說剛弄好了幾個豬蹄子,燉的爛爛的,讓夏文博過來吃。


    夏文博什麽人,好吃的很,聽到電話,連一句客氣的話都沒有,急急忙忙的趕來了,這下子,餓狗掉進了糞坑裏,飽餐了一頓,吃罷就坐在這裏和杜軍毅喝茶,反正上班時間還沒到。


    柳兒呢,還在外麵忙前忙後的跑著,但每過上一小會,都會進來看一看,夏文博敏銳的發下,柳兒在看杜軍毅的時候,那眼光中充滿了柔情,似水的柔情,每當柳兒用那樣的眼光看著杜軍毅的時候,杜軍毅總是有點不太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嗨,軍毅啊,最近有沒有什麽進展呢!”


    “什麽進展!”杜軍毅翁聲翁氣的說。


    “嗬嗬,你說什麽進展?當然是和柳兒的進展了?給我透個底,要不要我幫幫你!”


    夏文博以為這樣的調侃一定會招來杜軍毅的反擊,可是,讓夏文博驚訝的是,杜軍毅聽到此話後,真的抬頭看著夏文博說:“你怎麽幫我!”


    夏文博恍然明白,杜軍毅和柳兒都有意思了。


    “這是不是說你已經準備接受她了!”


    杜軍毅冷峭的臉上,多出了一抹哀傷:“我是不是接受她沒關係,問題在於,我能不能給他幸福!”


    “看你說的,你怎麽就不能給她幸福!”


    杜軍毅苦澀的一笑,他無法給夏文博解釋,做他們這一行的人,沒有幾個能壽終正寢的,他們不知道哪一天,哪一刻就會停止呼吸,可是,他們又無法徹底的斷絕這種生涯,因為,他們本就與生俱來的的有著那種不安份的,冒險的,難以過上平淡生活的細胞。


    穩定,寂寞,無聊,平凡、乏味、機械、單一的生活絕不是他們的愛好。


    相反的,拚搏、殘酷,甚至是無謂的犧牲,或者這些才是他們的選擇,槊血滿袖,豪氣幹雲,血氣滿懷的人生就是他們的宿命。


    作為常人是很難理解他們這樣的性格。


    “文博啊,我有時候真的很害怕,當我過上了那樣的生活,有了妻子,孩子以後,我會不會最後因為厭倦這樣的平淡,而逃避拋棄他們,這個問題我思考了很長時間,但一直也沒有得到答案!”


    夏文博略微思索片刻,才很認真的說:“會的,我們每個人都會為無聊瑣碎的生活感到不耐,但是,假如你很愛她,你就能用你的愛情來維持這種生活,也許,到最後你更喜歡這樣的生活。”


    “是,你說的也許是對的,我也這樣想過,可我還是無法下定決心!”


    “那還是因為你對柳兒的愛不夠,等有一天你睡覺想,吃飯想,做事也想她的時候,你會做出你的決定!”


    杜軍毅默默的端起了茶盞,陷入到了沉思中。


    也就是這個時候,夏文博接到了辦公室小陳的電話:“夏鄉長,市裏來人啊!”


    “額,那你們先接待,對了。萬書記呢,找找他,我馬上就到。”


    小陳嗓音有點沙啞的說:“他們到萬書記辦公室去了,我們都很擔心你,你要挺住啊!”


    夏文博這才意識到小陳是在為自己擔心,也許這種擔憂是能夠傳染的,夏文博也有點緊張起來,他由於根本都不能完全猜透郭書記的心意,所以,他也猜不出最後的結果。


    不管怎麽說,夏文博也不能躲避和逃跑,他還是匆匆忙忙的趕回到了鄉政府,剛進院子裏,就看到所有的鄉政府幹部都對他投來了不同以往的目光,每個人的心思都不相同,這就讓所有的神情和眼光變得千姿百態,很有幾家歡喜幾家愁的意思。


    汪翠蘭喊了一聲:“夏鄉長,來,到我辦公室坐坐!”


    “額,好啊,聽說市裏來人了,你咋不上去!”


    “我上去幹什麽,又沒找我,這些人,整天沒事到處下晃悠,來,大姐剛弄了一點新茶,給你嚐個鮮!”


    汪翠蘭一麵絮絮叨叨的說著話,一麵給夏文博泡茶,夏文博心裏暖暖的,他知道,汪翠蘭不過是想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她怕自己太過緊張。


    在接茶杯的那瞬間,夏文博看到了汪翠蘭眼中的憂慮。


    “嘿嘿,沒事的,你不用為我擔憂,該死的娃兒球朝上,管他呢!”


    “啊呸!流氓!文博啊,我要是你,我真就不幹了,回京城多好,就是在京城做菜農,也比在這裏當鄉長伸頭!”


    “汪大姐,你這話我過去真還沒太注意,不錯,我是的考慮考慮!”


    “真的啊,那大姐就放心了!”


    “有什麽不放心的,怕我想不開啊,怕我跳樓!”


    “瞎說什麽啊,這就兩層樓,跳下來摔不死的!”


    “哎呀,汪大姐,你這是在誘導我找高樓跳啊,我跳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我可以把你十畝地分了,把你七個老婆霸占了!”


    哈哈哈哈,兩人都笑了起來。


    從目前來說,夏文博還是抱著僥幸心理的,但接下裏,不斷傳來的消息讓夏文博所有的希望都在逐步的破滅,因為,從萬子昌辦公室出來的同事們都說,和她們談話的是市委組織部的人,而且問的都是夏文博的問題,什麽他的人品啊,在東嶺鄉的表現啊,是不是有吃拿卡要的習慣什麽什麽的。


    要是方才平常,大家可能還會認為這是組織部的摸底考察程序,但這次大家沒人敢於這樣想,剛剛才調查完,這會又來調查,大概已經不是鄉長能不能當的問題了,說不定啊,還要接受黨內的處分。


    眾說紛紜,各種消息到處亂串,攪動著整個東嶺鄉的鄉政府一片惶惶。


    在做了相關的談話之後,市委組織部的人離開了,連鄉政府的宴席都給拒絕了,這讓夏文博和那些認可他,跟隨他的人更加的不安,談話竟然連夏文博都沒有叫,可想情況有多麽凶險。


    徐副鄉長,李修凡,苗小惠等等都聚集在夏文博的辦公室裏,氣氛壓抑的讓人喘不過起來,一向都懦弱膽小的李修凡猛地冒出了一句話:“要不我們都到縣委和市委去找找領導,說說情況......”


    大家看他一眼,卻又都低下頭。


    這樣幼稚的做法能有什麽用處呢?


    可是大家也都體諒著他的心情,誰都沒有譏笑和諷刺他,相反,對他的勇氣都暗自讚賞。


    “好啦,好啦,怕個毛啊,又不砍頭,真是的,這市裏的領導不吃飯,我看那一桌菜退也推不掉,我們去幹掉吧!”


    夏文博寬慰著大家,站起來準備往外走。


    門開了,萬子昌接上了話:“是啊,那酒席已經退不掉,大家都去,等到了之後,我還有一條重要消息要給大家公布一下!”


    “什麽消息,什麽消息!”


    大家都在問,但萬子昌已經轉身離開了,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的,但大家估摸著,萬子昌要宣布的消息一定是和今天的事情有關,大概全東嶺鄉,也隻有他一個人是了解這次上麵來人的意圖,畢竟,不管是什麽樣的上級領導到下麵辦事,總還是要尊重一下當地的政府首腦,不然誰也無法保證你下次再來會出現什麽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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