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書記真的無話可說了,臉上露出了尷尬的訕笑。


    而會議室裏的氣氛也一時陷入了沉默,誰都不好意思再繼續談下去了。


    張總很失望的搖搖頭說:“要不你們商議一下,看看還有什麽補救的方法,我反正這麵被什麽問題,就看你們的結果。”


    萬子昌深吸一口氣,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出現,他隻好說:“這樣吧,陳主任,你先請張總休息一下,洗把臉,我們商議出一個結果再和張總談。”


    辦公室陳主任趕忙陪著笑臉,請張總離開了會議室。


    他一走,所有人的眼光都飄向了高鄉長,看的高鄉長也渾身不自在,他一拍桌子,罵了一句:“誰他麽的閑瘋了,給張總說這事情,老子要是知道了,弄死他。”


    夏文博就看到汪翠蘭臉上紅一陣的白一陣,看都不敢看一眼高鄉長。


    萬子昌說:“老高,這罵幾句有什麽作用,我們還是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補救一下,不然大家可真的瞎忙了。”


    我有什麽辦法?我又不是交通局長!高鄉長氣呼呼的頂了萬子昌一句,點起一支煙,猛抽起來。


    萬子昌臉色一變,冷冷的看了高明德一眼,也不再說話了。


    他們都不說話,其他這些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個小心的呼吸著,生怕觸動了哪一位領導的黴頭。


    盧書記在憋了很長時間以後,猶豫的說:“要不我們集資吧,鄉政府直屬部門的人都捐,各村也適當的攤派一點!隻是,隻是這四百多萬啊,這難度,哎!”


    大家都搖起了頭,一個是數額太大,就鄉政府這些人,那一個人得多少才夠,想一下都可怕,本來大家都指望項目成了,每年能多拿一點獎金什麽的,誰想到,事情還沒成,先要大家出錢了。這誰願意啊!


    在一個,各村能有多少錢,除非是全鄉村民都捐,但這幾乎行不通,現在不比過去了,想讓人家給錢人家就給,搞不好會鬧出大亂子的。


    盧書記可能也覺得自己的這個方法行不通,自己搖頭起來。


    夏文博也有些頭大,自己好不容易把前期的工作都做好了,現在出了這檔子爛事,全都白費了,以後自己可別上柳家啞去,去了人家一定得用唾沫淹死自己。


    “那個夏鄉長,你有沒有什麽好點的主意!”盧書記又一次的把希望寄托到了夏文博的身上。


    夏文博還沒有回答,高鄉長卻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嘴裏嘀咕一了一句:“你以為他是神啊!”


    雖然他是小聲的自言自語嘀咕,但這會會議室裏靜悄悄的,他的話所有人也都聽到了。


    夏文博很有點不舒服,不過也沒有辦法反駁,因為自己的確不是神,這件事情真還一時沒有想到一個妥帖的辦法。


    他隻好說:“盧書記,我看這樣,先留張總住幾天,我們從長計議,現在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好點的辦法!”


    有人附和起來,說先放放,大家都慢慢的想想。


    實際上,大家都怕按盧書記的意思來捐款,村民可以不捐,但作為鄉政府的公職人員,到時候一定是直接從工資裏扣,你也不敢亂鬧,隻能幹受。


    盧書記也是沒有主意了,看看手表,說:“那就先吃飯,吃飯的時候和張總在商量商量,讓他給我們一個緩衝的時間。”


    會議到此結束,無疾而終。


    夏文博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喝了一會茶水,想了一會,倒是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用鄉政府的固定資產去貸款,隻是這個操作的難度比較大,一般而言,商業銀行是不接受政府財產抵押的,因為惹不起政府,最後他們不給你還錢,你把他們咬兩口。


    可是農村信用社聽說比較靈活,隻要讓縣裏的領導出麵協調一下,再好好的給他們講講未來的藍圖,說不定能騙個幾百萬,也不說八百多萬了,哪怕就是一半,那也能勉強的對付張老板。


    想到這裏,夏文博一個電話打給了袁青玉。


    “袁縣長,你好,我夏文博!”


    “文博,幹嘛這麽客氣啊,最近聽說你們鄉弄了幾個大項目,你也累壞了吧!”袁青玉關切的問著。


    “我倒還好了,你可要多注意身體!”


    “恩,我會的,什麽時候回縣城啊!”


    “我也想,可惜一時半會走不脫了!”


    “為什麽,秋糧收購差不多了吧!”


    夏文博就把目前東嶺鄉麵臨的問題給袁青玉說了,說希望縣裏能夠協調一下信用社的貸款,沒想到,袁青玉立馬就破滅了夏文博的希望。


    “文博,這件事情放在一個月之前或許能成,但現在沒辦法操作了,上周信用社總社剛剛傳達了一個一會紀要和一份整頓文件,他們凍結了我省所有的業務,要全部清理,盤點,放水要到明年開春,在此之前,不要說我們縣的信用社,就是西漢市,包括省城的,都一分錢不能動了。”


    夏文博當即傻眼。


    袁青玉思考了片刻,說:“這樣吧,你們再拖一拖對方,我這裏在和其他商業銀行協調一下,看看能不能做無抵押貸款,主要啊,你們是政府係列,難度肯定很大,我試試!”


    “那好吧,謝謝你!”


    “哎,怎麽又來了,文博,我覺得,至從你到了東嶺鄉,我們之間的關係疏遠了不少,你,你還能像以前那樣多好啊!”


    夏文博也猛然發覺,似乎自己真的和袁青玉之間疏遠了一些,也並不是自己不想她,隻是自己太忙,但連思念一個人的時間都沒有,那也太誇張了,看來啊,自己心裏想的更多的是工作,難道自己正在這波濤洶湧的仕途中慢慢的變化了,自己難道真的已經喜歡上了這種權利的使用?


    這個想法連夏文博自己都有點難以相信,可是,事實上自己最近真的很少去牽掛別的東西了,不是單單袁青玉一個人,連周若菊,斐雪慧,包括張玥婷,自己都想的不多,比起在國土資源局那會,天天渴望著見到女人,自己變化不小。


    “青玉,我其實就是工作忙!我可能過去還沒有意識到這個,現在越來越享受到了一些工作的樂趣!”


    “你入行了!”


    “入行!”


    “是的,我能理解你這種行為,你已經從過去那種對一切都無所謂,對一切都不在乎轉變成了權利的享受者,我不知道是什麽觸動了你的改變,但顯然,你和所有仕途中人一樣,對權利有了一種偏愛!”


    夏文博有點驚訝:“真是如此,你說我愛權利!”


    “當然,你可能不覺得,其實你的工作,你和別人的勾心鬥角,包括你扶住弱小,對抗邪惡,這些都是權利的運用,幾乎所有的仕途中人,走到最後,他們對權利的愛絕對會超越所有,包括女人。”


    說這些話的時候,袁青玉一下想到了呂秋山,他便是如此,什麽都可以沒有,但權利一日也不能沒有,正應驗了一句俗語:女人不可一日無錢,男人不可一日無權!


    “這樣啊,那你覺得這樣是好是壞!”


    “很難評判,也許對每個人是不一樣的,我隻能說,你順其自然吧!”


    夏文博當然也隻能順其自然了,他沒有辦法改變這些,他已經不能像幾年前,可以不管不顧,因為他胸中的鬥誌和那種看不清,摸不著的責任感正在潛移默化的改變他。


    放下電話很長時間,夏文博都在思索著這個問題。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兩位書記,包括幾個副鄉長們,都在鄉政府的小餐廳裏陪著張總,高鄉長不想再大家的麵前出現,所以找了個借口,說和下麵一個企業老板中午談點事情,他就沒來。


    外麵的大廳也一點都沒有閑著,那些買飯的,吃飯的人,都在議論紛紛,小道消息在華夏的所有區域都能通行,大家依舊知道了早上的會議,知道他們可能麵臨又一次失敗的努力。


    有人在咒罵著縣裏,市裏,包括省裏的領導。


    有人在指桑罵槐的責備著高鄉長,說他無能。


    有人在猜著那個給張總告密的人,說要讓自己知道了,自己吐給他一臉,還不能讓他用手擦,要陰幹。


    還有人在為可能出現的捐款在詛咒,說兩個月都沒有發工資了,這還要讓大家捐款,誰出這樣的主意,以後肯定不得好死,其實,他們知道是誰出的,但他們罵的時候,要假裝不知道。


    小餐廳裏,張總特意的要坐在夏文博的身邊,剛坐下,他就對夏文博說:“都是你出的主意,現在事情弄複雜了吧,你倒是幫我想想辦法!”


    夏文博搖一下頭,說:“短期肯定沒什麽好辦法,不過隻要你給我一點時間,我就能解決!”


    剛說到這裏,外麵大廳裏的人突然一起喧囂起來,聲音很大,吵的小餐廳的人說話都不太清楚了,小餐廳裏的領導們全都有點緊張起來,按往常的習慣吧,隻要小餐廳有客人,外麵吃飯的同誌們都不會太鬧騰的,這點素質他們還有,但現在大家一起喧嘩,那麽隻有一個可能,村民鬧事!


    大家都緊張著,站起來往窗口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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