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並工作雷厲風行的展開,少有的一次政府和縣委精密的配合,袁青玉作為一個普通副縣長,卻在這場搏殺中展示了最為強硬的立場,宗梅西已經拿她沒有辦法了,他的指示和權威第一次在袁青玉的麵前完全失去了效果。


    審計展開,紀檢委插手,後來檢察院也上手,一個小小的中學合並,很快的就演變成了一場殺戮,三中的校長沒費太大的力氣,就查出了一堆的問題,收賄受賄,貪汙挪用,還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等等。


    雙規必不可少,在強大的,專業的審訊人員麵前,這個過去一直都混的風生水起的校長很快就奔潰了,他交代了很多問題,這些問題也涉及到了常務副縣長宗梅西。


    而宗梅西在短暫的暈頭之後,很快的就準備組織抗擊和躲避,他今天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拿起了電話,他想要尋求自己的依靠:“喂,你好啊市長,我宗梅西啊,我想抽時間給市長你匯報一下最近的工作情況。”


    “奧,宗縣長啊,恩,這樣吧,最近我太忙,過幾天還要到省城去開會,有什麽事情你先給分管的副市長匯報一下吧?”電話中傳來了低沉,但很有穿透力的一個男低音。


    “我不會占用市長太多的時間的,我就是……”


    “恩,好了好了,我正在開會。”


    宗梅西得話還沒有說完,那麵就已經截住了他的話頭,並快速的掛斷了電話,宗梅西一下感到了有點站立不穩,他伸手按住了辦公桌,讓自己不至於倒下,緩緩的,他有氣無力的坐在了靠椅上,他已經知道,自己在這個地方不會坐太長時間了。


    他突然的有點留戀起這個辦公室了,好幾年了,自己都是在這個地方發號施令,以後呢,會是誰來做它們的主人,宗梅西有散亂的,有點昏暗的眼光慢慢的瀏覽了一圈這個辦公室。


    一種沮喪和恐慌就蔓延開了,窗外是金色的陽光,鮮花在爭芳鬥豔,但宗梅西卻一點都感受不到這樣的燦爛,他在後悔,他在傷心,他沉浸在對失敗的恐懼和後悔的痛苦之中,昨日的繁華與他擦肩而過,溫暖的太陽和他揮手而別,宗梅西竭盡全力的想從失敗中掙紮出來,但苦澀般的絕望又將它拉進了沉淪中。


    市紀檢委接手了這個事情,因為歐陽明到了一趟市委,他說案件涉及到了清流縣的主要領導,所以清流縣已經沒有辦法進行承辦這個案件了,市委在聽取了他對案件的匯報之後,毫不猶豫的就接受了這個案件,派出了工作組進駐清流縣。


    一切都順理成章的展開,宗梅西倒了,真正的倒了,在他倒下去的這個過程中,所有過去和他關係不錯的領導都明智而決斷的和他做了快速的切割,沒有誰會伸出救援的雙手,正如一個人去接一支正在下跌的股票,就像是用手去捧一柄正在落地的鋼刀,那會很危險的。


    大家眼睜睜的看著他沉淪下去。


    而對清流縣來說,很多人都把這看成是一次獨立的,偶然的事件,很少有人能看得透其中人為的那些跡象,而且誰願意去認真的探究呢?宗梅西倒下對很多人來說,並不是一個壞事,相反,清流縣從此在風平浪靜的表象之下,卻暗流湧動起來。


    要知道,一個宗梅西倒下了,看起來就是一個位置,其實不然,以此類推,很多的位置都可能盤活,從補進一個常務副縣長,再到下麵提升一個副縣長,再到局長,科長,副科長,很多人都會出現一個機會,就像公交車上後麵下個人,前麵所有的人都要動一動一樣。


    所以清流縣的人不在淡定了,圍繞著宗梅西這次倒下,清流縣卻是波湧浪卷,迷霧重重,充滿了詭譎、莫測的氣氛。


    不要看每天上班還是那個樣子,但所有人的心態都有了變化,大家盤算著會是誰來接替常務副縣長,哪個局長又可能提升為副縣長,而自己會不會在這個盤大棋中獲取一份利益?


    躍躍欲試的人們走動的勤快起來,而身為清流縣的主要領導們,也再一次忙綠了,書記,縣長,副書記,包括縣上的常委們,都活得充實了許多,每天都有眾多的幹部宴請和送禮,推都推不掉。


    袁青玉作為這次事件的組織者,當然也一下成為了清流縣一個焦點,再也沒有人敢於輕看這個溫文爾雅的副縣長了,因為看似軟弱的她,卻點燃了這個足以引爆清流縣的炸藥包。


    袁青玉在自己的辦公室靜靜的坐著,她的對麵坐著夏文博,秘書李玲剛剛泡好水離開,在兩人初次試刀,就大有斬獲的此刻,他們心中多了幾分自信。


    “袁縣長,現在你應該去爭取你的權益了。”夏文博放下水杯,提醒了一句。


    在辦公室裏麵,夏文博還是能很好的認清自己的身份,他絕對沒有因為幫助袁青玉打敗強敵而驕傲,他牢牢的銘記,自己不過是袁青玉手裏的一把刀,一個工具。


    袁青玉看著窗外那滿院子的鬱鬱蔥蔥,也在沉思著,最近清流縣風起雲湧,各路大神都活躍起來,在副縣長之間,也很微妙的出現了一種相互提防的局麵,那些微笑不在真誠,那些寒暄多了試探,一夜之間,所有的人都變得小心翼翼了。


    麵對這樣的一個局麵,袁青玉說真的,內心還是有點擔憂,在眾多的副縣長裏麵,自己並沒有太大的優勢,而歐陽明副書記會不會鼎力相助,現在也不得而知,因為彼此根本都沒有什麽承諾和協議。


    “你覺得我應該找找歐陽書記嗎?”


    “找是一定要找的,你必須要對歐陽書記表示臣服,這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


    “你的意思是說,我應該投靠他?”


    點點頭,夏文博很凝重的說:“至少要讓他這樣認為,何況依靠他,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我知道,可是我擔心這一點都沒有效果,我們沒有辦法對他形成約束,他會不會過河拆橋。”袁青玉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因為在這個權力場中,背叛和欺騙天天都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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