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我打。”


    華書記次開異常狼狽,忙不迭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撥通了派出所所長的電話,派出所長當然知道華書記的電話,聽說是抓賭,很是興奮,這年頭,抓賭可是有收入的,不過,聽說是在鄉政府,派出所所長在電話裏打哈哈,說華書記真逗,要打牌也不用這樣通知啊。華書記看著袁自立毫無表情的麵容,更加狼狽了。


    袁自立開口了。


    “告訴派出所所長,賭博的人不一般,有鄉裏的主要領導,讓他們多來幾個幹警,聚眾賭博,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華書記不得不改用嚴厲的口氣,要求派出所長帶幹警來抓賭,他心裏什麽滋味都有,這種舉報自己打牌賭博,要求幹警來抓的情況,可能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此刻,袁自立對華書記和兩個副鄉長說了,要求他們進裏屋去,其餘人都在外麵等著。


    進了裏屋,袁自立要三人坐下,三人貼著椅子邊坐下了。


    “華書記,和我一起來的,有個年青人,他先進鄉政府,誰知道卻失蹤了,這個年青人的父親據說是種了一些樹,我想知道,這個年青人到哪裏去了,你知道嗎?”


    “知道,知道,我們給扣下來了,這個年青人很危險,曾經拿著斧頭威脅村幹部,我們不知道他是和您一起來得,以為他是到鄉政府來鬧事的,我們馬上放人,馬上放人。”


    “嗯,還有一件事情,我想問問,來的路上,我看見幾輛拖拉機,都是拉著木材,不知道這些木材準備拉到哪裏去,這些木材是誰的?”


    “木材是拉到富源煤礦去的,煤礦上需要,這些木材都是鄉裏的林子。”


    “鄉裏的林子,我想問問,這鄉裏的林子,是誰負責種出來的,什麽時候開始種的。”


    “詳細情況我不是很清楚,這片山林,目前還沒有辦理承包證,所以我上任以後,就認為這片山林是鄉裏的,村裏也證明了,沒有辦理承包手續。”


    “嗯,說的有道理,看來我是冤枉你了,你上任才一年多時間,平時要忙於打牌,自然關注不到這些事情,至於樹木是誰種的,與你沒有關係,你隻要知道,這些樹是鄉裏的,與種樹人沒有關係,就可以了。我想,鄉裏其他事情可能也是這樣的,與你關係都不大,你是鄉裏的最高領導啊,發指示就可以了,何必事必躬親呢。”


    華書記已經坐不住了,立刻站起來。


    “我、我錯了,不該隨便抓人,不該聚眾賭博。”


    外麵響起了洪亮的聲音。


    “華書記,我來了,怎麽都站在這裏啊。”


    話音未落,一個身穿警察服裝的中年人進入了裏屋,看見華書記站著,滿臉是汗,也不拿手絹擦擦。


    “華書記,怎麽了,深更半夜的,發生什麽事情了?”


    很快,這個派出所長發覺情況不對,華書記根本不回答他的話,而是畏畏縮縮看著袁自立,派出所長不是傻瓜,馬上明白袁自立的身份不簡單。


    “報告華書記,按照您的安排,我們前來抓賭。”


    “看來你就是華林鄉派出所所長啊,好,華書記,自己交代賭博的事情吧。還有,你們擅自抓人的事情,也一並說說吧。”


    此刻,一個副鄉長明白了意思,趕忙出去,吩咐放人,袁自立和老馬也跟著出去了。一行人來到了關押年青人的黑屋裏,燈已經開了,年青人的眼神裏麵,透露著恐懼,靠在牆角,身上綁著繩子,看見了袁自立和老馬,年青人的眼睛裏麵透露出迷茫。副鄉長馬上走上前,小心為年青人解開了繩索。


    袁自立對著身後的華書記和派出所所長開口了。


    “你們這是草菅人命啊,鄉政府有什麽資格捆人,真是想不到啊,華書記,看來你這個書記非常不錯啊,老百姓不是你的衣食父母,你是老百姓的好領導啊,隨意顛倒黑白,一切都不在話下,你說說,我該怎麽處理啊?”


    “我錯了,我承認錯誤,馬上解決山林的問題,已經砍的樹,鄉政府按照市場價格,馬上付錢,明天我就去落實承包證的事情。”


    目前隻能做好這些事情了,總不能現場就撤了華書記的職務,這是玉都縣委的事情,袁自立不能越俎代庖。已經是子夜,袁自立有些疲倦了,鄉裏已經安排了住宿,袁自立不會客氣,不過,袁自立已經給華書記和鄉裏其他領導提出要求,自己下來是隨便看看的,不想招搖,不要到處宣傳。袁自立這樣做,還有一個目的,就是不能驚動李貴羽,相信華林鄉的幹部賭博,被自己抓住了,他們不敢報告李貴羽的。


    清晨,袁自立醒來了,天還沒有大亮,恍惚間,袁自立感覺到昨夜的經曆有些不真實,不知道自己的行蹤是不是徹底暴露了,不知道華林鄉的鄉幹部會不會保密,袁自立實在有些不願意應對那些迎來送往的局麵了,如果說玉都縣委縣政府的領導來了,袁自立會感覺很掃興的。住宿的地方,是鄉政府的招待所,因為華林鄉有煤礦,所以,招待所的條件還是可以的,屋裏的空調效果不錯。


    袁自立打開門,看見老馬站在門外。


    “嗬嗬,老馬,不用這麽擔心,休息好了嗎?”


    老馬神情很嚴肅開口說話了。


    “袁書記,你是市委書記,我不讚成你這麽做,到富源煤礦去看,我去就可以了,如果說你出現了什麽意外,我無法交代,再說了,我的壓力很大。”


    “老馬,遇見什麽事情了,以前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叫苦啊。”


    “袁書記,這次的情況不同了,我有個戰友,是做記者的,以前在煤礦裏去暗訪過,他告訴我煤礦裏麵的一些事情,現在的煤礦,很多都有護礦隊,有的甚至配備了武器,還有,不少的逃犯和社會上的混混,犯事後都到煤礦躲避,可以說,煤礦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方,特別是富源煤礦這種不規範的小煤窯居多的地方,昨天晚上,我考慮了很久,決定你不應該冒險,富源煤礦一定有問題,有危險,如果他們人多了,誰也不能預料會發生什麽事情的。”


    “老馬,我知道你說的有道理,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煤礦我是一定要去的,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再廷已經做出了安排,我們去煤礦的途中,要和他見麵的,你就不要過於擔心了,不過還是謝謝你。”


    “袁書記,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剛才,華書記來過了,被我給打發了,我告訴他,早上我們就離開華林鄉了,不過,袁書記還是要回來檢查他的工作的。”


    “老馬,做的不錯,現在不能動這個華書記,嗬嗬。”


    袁自立正準備上車的時候,年青人過來了,過來就給袁自立跪下了。


    “謝謝您,您是好人,鄉裏昨天晚上給我說了,今天就到山林去算賬,按照市場價格,給我們補錢,還要幫著我們辦理承包證。”


    “小夥子,快起來吧,這些事情,本來就是應該這麽做的,今後,多幫助你的父親,老人家年紀大了,還有,你的脾氣也要改改,年輕氣盛,很容易吃虧的。”


    “我知道了,對了,如果你們準備到礦上去,我就跟著你們去,礦上的情況,我很熟悉,我曾經在裏麵做過一年時間。”


    袁自立看著這個衝動樸實的年青人,有了一些想法,如果想要知道煤礦裏麵的真實情況,公開身份進去是不可能的,恐怕煤礦上上下下都做好了準備,但是想要進去暗訪,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要保證自身的安全,要不引起對方的懷疑,做好這些事情,難度是非常大的,從目前的情況看,幾乎沒有可能性。僅僅是見到華林鄉的華書記,袁自立便相信,煤礦裏麵一定有問題,所以,袁自立看著眼前的年青人,忽然冒出了想法。


    上車之後,經過幾分鍾的思索,袁自立開口了。


    “小夥子,你跟著我們到煤礦去,可是有危險的,你不怕嗎?”


    “怕,可是跟著你們,我就不怕了,我知道您是大領導。”


    “小夥子,我們去煤礦,可不一定顯露身份的,你考慮好了。”


    正在說話的時候,華書記帶著鄉政府一幫人來了,先前被老馬擋住了,現在,袁自立要離開華林鄉了,華書記帶著班子成員來送行。出於禮貌,袁自立下車,和眾人一一握手,不過袁自立沒有說話,也不想說話。大家都知道市委書記來了,不少人建議給縣委縣政府通報情況,被華書記製止了,袁自立已經對華林鄉的工作不滿意了,如今,不想麻煩地方上,如果自作主張,再次做錯了,還不知道會是什麽結果呢。


    看著越野車離開鄉政府,華書記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沒好氣地開口說話,意思是到山林去,查看砍了多少樹,雖然決定按照市場價格補錢,可林業站的去給人家把承包證辦了,華書記雖然對縣裏的有些領導不在乎,可是,在市委書記麵前,他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昨天夜裏,華書記想了很多,市委書記不會揪住小事不放手的,隻要把當前的幾件事情辦了,然後到縣裏去找叔叔華德恒,再到市裏去找李市長,相信不會有很大問題的。華書記忽略了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富源煤礦,因為一直擔心自己的事情,所以,對袁自立來到華林鄉,他沒有多想,更沒有想到通知富源煤礦。富源煤礦的性質有些含糊,也是因為他的叔叔華德恒入主之後,富源煤礦本來屬於鄉鎮企業,華林鄉因為經營不善,被迫整體對外承包,華德恒承包之後,迅速崛起,特別是和李貴羽的關係建立起來以後,在煤礦的所有權問題上,就開始含糊了,不過,華德恒是很會協調關係的,華林鄉依舊能夠插手富源煤礦的事情,特別是富源煤礦周圍的小煤窯,華德恒是睜一眼閉一隻眼,錢是不可能一家賺完的。不過,華德恒有心機,在華林鄉領導的人選方麵,華德恒下足功夫,上一任書記因為年齡到了,所以,自家的侄子由鄉長升任為書記,這麽多年了,華林鄉的書記鄉長,縣委說了不算的。


    越野車駛離鄉政府,離開集鎮的時候,袁自立的臉色很是嚴肅,他對華林鄉有了初步的看法,鄉政府一定是有些積累的,但是,這些積累,沒有用到農民身上,至於華林鄉的班子,縣委估計也沒有多大的話語權,華德恒承包了富源煤礦,賺錢了,一定會想到行政主管的問題,如果華林鄉是為他華德恒服務的,今後豈不是少了無數的麻煩,這樣說來,華德恒和李貴羽之間的關係,沒有外人想象的那麽簡單。


    袁自立更加證明了自己的想法,李貴羽對富源煤礦是交口稱讚的,自己沒有到德陽市之前,德陽市的金劍公司和富源煤礦是最大的亮點,而田學貴甚至是市政協副主席,華德恒差些,不過也是玉都縣政協常委,這一切,都說明了兩人的地位非同一般。


    春節的時候,田學貴和華德恒都是準備給袁自立拜年的,不過,因為袁自立一連串的動作,可能使他們心存疑慮,特別是華德恒,對在玉都縣和袁自立之間的遭遇,一直是惴惴不安,玉都縣的班子大換血,華德恒擔心了好久。


    越野車行駛近兩個小時,前麵出現了好幾台車,老馬停車了。


    袁自立下車了,這裏距離煤礦應該不遠了,按照事先的約定,柳再廷應該是在這個地方等候的。


    (月初求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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