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盈盈被提起公訴,按照其所犯的罪行、認罪態度、社會影響,檢察院建議判處有期徒刑兩年,緩刑三年,此刻,薛盈盈已經取保候審,在法庭上,杜琛為薛盈盈展開有力的辯護,對於檢察院提起公訴以及刑期的建議,杜琛很滿意,薛盈盈的家人也比較滿意,隻要不坐牢,其餘的就不算什麽了。


    錢長江不再提薛盈盈的案子,錢華鬆亦停止督辦,其中緣由,檢察院是明白的,所以,他們慎重研究,提出了緩刑的意見。


    法院采信了檢察院的提議,很快判決了,薛盈盈回到了家中,袁自立見過薛盈盈一次,他沒有想到,薛盈盈居然有了白頭發。薛盈盈很快在離婚協議上簽字了,小孩歸秦川撫養,宣施縣一棟別墅歸薛盈盈所有,可以說,薛盈盈今後的生活,還是有保證的。


    劉輝曲的案件,一直還沒有偵查終結,過去這麽長時間,關注這件事情的人慢慢減少,袁自立明白其中的奧妙,劉輝曲是必死無疑,可劉輝曲背後的秘密,會不會暴露出來,這就不好說了,劉輝曲弄不好會成為第二個趙四海。


    已經到年底了,袁自立對一年來的工作很不滿意,財政收入是增加了,可那是秦悅飯店的功勞,隸屬於秦悅飯店下屬的服務業,撐起了淮揚市財政收入的半邊天,這隻能說明,淮揚市的招商引資失敗了,為此,秦天浩也很不滿意,淮揚市招商引資的要求太高了,基本上就是比對著秦悅飯店來的,這怎麽可能,生產業和服務業的稅收,本來就不再一個檔次上,服務業的稅收,高出一倍還不止,淮揚市在招商引資工作上,好像是一個漂亮的富裕的閨中女孩,總是挑三揀四的,很多的企業得不到保證,根本就不敢在淮揚市投資,可是,錢長江對政策把握很嚴格,對目前的局勢很滿意,根本不在乎一些生產型企業的態度,袁自立不好明著和錢長江產生矛盾,因此,秦天浩也就停止了幫助介紹企業的事情,這樣一來,淮揚市更是無法成功招商引資了。再就是市政府的工作,經過一段時間,副市長基本上都以市委的態度為準了,錢長江很聰明,每遇事情,就是召開常委會研究,袁自立參加了很多會議,有時候,本可以直接拍板的事情,也要會議研究,導致了工作效率不高的問題,更加導致了工作無人直接拍板的問題。最後就是他和錢長江之間的關係問題,袁自立遇見了趙天然麵臨的同樣問題,錢長江對權力的追求不是一般的要求,他要求的是絕對權力,市政府按照職責,就是貫徹市委的決策,在這個過程中,市委還要插手具體工作,很多的事情,市政府已經研究決定之後,市委還要研究,雖然大都是遵照市政府的要求辦理,但是,耽誤了時間,淮揚市的很多幹部都知道,市政府研究決定了,不一定可行,還要看市委的意見。


    袁自立回憶了上任一年來的工作情況,和錢長江的關係還算可以,但大都是自己屈服的結果,具體的實事基本上沒有辦成什麽,唯一就是引進了一個環保企業,目前情況還不錯,剩下的時間,就是數不清的會議、吃飯等等,按照這樣的態勢發展,袁自立覺得,自己擔任這個市長,還不如以前擔任縣長、縣委書記時候,做的事情多。


    新的一年很快要到來,袁自立考慮,在社會發展方麵,必須和錢長江攤牌了,已經擔任一年時間的市長,在經濟工作上沒有任何的突破,主要責任在政府,無論錢長江是什麽看法,自己都不能突破底線了,私下裏交換意見顯然行不通了,一年多時間的直接相處,袁自立明白,錢長江是不會放鬆手中的權柄的。


    薛盈盈的案件結束了,趙曼回到了省城,袁自立暫時輕鬆了,雖然他和趙曼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不過,繼續維持這樣的狀態,將是非常危險的事情,何況趙曼的父親是省公安廳常務副廳長,真的發生什麽事情了,麵子上都不好看。


    春節期間,袁自立依舊呆在家裏,他已經36歲了,按照民間的說法,36歲是一個重大的關口,程蔚蝶拉著袁自立,一定要到寺院去抽簽,袁自立不同意,袁自立是不相信這些的,為此,程蔚蝶氣惱了好幾天。程蔚蝶工作清閑,家裏不缺錢,一切都是很如意的,加上自小家庭條件好,一直顯得很單純,袁自立曾經開玩笑說,程蔚蝶是生活在童話世界裏麵,認為世界上一切都是美好的,程識益也說過程蔚蝶,都過了而立之年了,還是那麽不成熟,程蔚蝶就是不相信,她沒有遭遇過什麽挫折,結婚以後,家庭生活美滿,兩地分居的狀態,她已經適應了,袁自立經常到省城,家裏的大事小事,有兩家的父母幫著料理,程蔚蝶到覺得,這樣兩人都有自由活動的空間,挺好的。


    正月初五,袁自立到了淮揚市。


    首先找到他的,是表姐和表姐夫,表姐已經是洛宜縣實驗小學的副校長,短短幾年成為了副校長,袁自立當然明白其中的奧妙,他不是很在意,小學起重要作用的,還是校長,袁自立對表姐的能力不是很了解,不過,從表姐辦調動的手段看,應該還不錯。


    表姐夫也是教師,以前在鄉裏的中學教書,靠著自己的能力,進入了教育站、後來的中心學校,一步一個腳印,成為了副校長,結婚以後,被提拔為校長,從偏遠的鄉鎮,慢慢調到縣城附近的鄉鎮,中心學校的校長,權力還是很大的,關鍵是決定教師的調動,還有職稱評定的事情,校長能夠從中間得到不少的實惠。


    兩人這次來找袁自立,居然是為了提拔的事情,表姐夫想進入教育局,當然不甘心做教育局的股室負責人,不到40歲,還很有前途,他們在洛宜縣沒有什麽關係,就想著找到袁自立幫忙了,在他們看來,這樣的事情,對於袁自立來說,不算什麽事情。


    袁自立對於洛宜縣的親戚,還是很關照的,生活上和工作上都關心,但袁自立有一個原則,就是不過分關注,不準親戚打著自己的旗號去找縣委縣政府的領導,否則,袁自立今後都不會關心了,洛宜縣的親戚,很注意這一點,大家都有工作,安安心心做事,有了袁自立這層關係,不用擔心誰會打擊報複。


    表姐夫的請求,讓袁自立很為難,一個縣教育局的副局長,的確隻需要袁自立一句話的事情,甚至表姐夫膽子大一些,找到縣領導,就可以辦好了,袁自立考慮的是,一旦開了這個口子,今後的麻煩就多了,有了第一個,後麵就是一串。所以,袁自立仔細考慮,究竟該怎麽說這件事情。


    表姐夫很是能夠喝酒,還在春節期間,袁自立便請表姐夫兩口子到秦悅飯店吃飯,表姐夫大概是心情好,堂堂市長能夠和自己在一起喝酒,雖然是親戚,但是,這樣的機會也是不多的,很快,一瓶茅台酒喝下去,表姐夫的話語多起來了。說著說著,表姐夫的一些話,已經超過了平時說話的範疇。


    “袁市長,不是我多嘴啊,親幫親,鄰幫鄰,你現在是市長了,洛宜縣的親戚都看著你啊,都想依靠你啊,你想啊,現在是什麽形勢,我們縣裏,書記縣長的家人,哪個不是耀武揚威的,他們看見我們了,態度很好,我是明白這都是你的關係,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如果親戚都能夠得到提拔,就是最大的力量了。”


    袁自立的表姐沒有喝酒,聽見丈夫的這些話,在一邊也幫助說。


    “是啊,如果家裏的人多一些當官的,不就有力量了,看看縣裏有些當領導的,子女都得到提拔了,人熟好辦事。”


    袁自立沒有說話,這種現象很正常,屢見不鮮,袁自立都知道一些事例,不過,這樣做法的害處也大,領導的家人,往往因為背後有依靠,無法無天,做出一些壞事,最終吃虧的,還是領導者本人,所以,袁自立對這種做法不是很讚成,親戚遇見困難,袁自立是要幫助的,但袁自立不讚成親戚依靠自己的關係,出任領導的。


    “表姐、表姐夫,你們說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吧。”


    看見袁自立沒有表態,他的表姐有些著急,準備繼續說說丈夫的事情。


    “表姐,不要說了,我已經知道了,具體的情況,我會問問的,表姐夫的事情,是洛宜縣委考慮的事情,你們先回去吧。”


    袁自立已經下定了決心,這樣的事情,不能夠開口,如果他開口,表姐夫可能不僅僅安排為教育局副局長,甚至安排更高的職位,送走了表姐和表姐夫,袁自立很快忘記了這件事情。


    幾天之後,袁自立接到了洛宜縣縣委書記打來的電話,電話裏,縣委書記的口吻很是恭敬,向袁自立拜了晚年,請示了一些工作,最後說到了人事調整的問題,縣委書記表揚了袁自立的表姐夫,有能力,縣委經過考核,準備提拔了,言下之意,就是在征求袁自立的意見。袁自立很快明白了,表姐和表姐夫一定是找到了縣委書記,而且打出了自己的牌號,袁自立考慮到目前的情形下,如果否決了表姐夫提拔的事情,有些不近人情,縣委已經考核過了,自己橫插一杠,今後也是不好見麵的,於是,袁自立開口了,說尊重縣委的意見,該如何安排,是縣委考慮的事情。


    袁自立接著給表姐打了電話,表姐在電話裏支支吾吾,袁自立追問情況,表姐好久才說了實話,她和丈夫的確找了縣委書記,縣委書記當時就表態了,袁自立追問表姐是怎麽說的,表姐沉默不語,袁自立明白了表姐說了些什麽。


    袁自立有些氣惱,他很想給洛宜縣縣委書記打電話,可是,拿起電話之後,袁自立還是放下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好比是小孩子的行為,縣委書記照顧的是他的家人,難道他要大義滅親,這樣的事情傳出去了,無法預料群眾的說法,外人會怎麽看。這樣的行為很多,身邊的就有照顧親戚朋友的。


    袁自立給父親袁術海和母親劉清妹打了電話,說了表姐和表姐夫的事情,兩位老人很是氣憤,劉清妹甚至準備回到老家去,好好教訓侄女,袁自立勸住了母親,誰都想當領導,如果有本事,也是無所謂的,袁自立不能避免親戚不占關係,但是,不希望親戚打著自己的招牌,找到縣裏的領導,就是想著沾光,也需要袁自立同意。這些話,袁自立不想說,希望母親能夠給劉家的親戚說說這些事情。


    表姐夫出任了教育局的黨委副書記,副局長,屬於實權在握的領導,袁自立專門給表姐夫打了電話,一再叮囑表姐夫要注意,不要貪財,不要亂來,規規矩矩做官,幸虧是袁自立打了這個電話,他的表姐夫上任的時候,慶賀的人很多,誰不知道他們背後就是袁自立,因為袁自立的提醒,他的表姐夫很注意。


    袁自立對表姐夫的表現表示滿意,同時,他也開始考慮親戚的安排問題,表姐夫被提拔之後,一定還會有親戚打著自己的招牌,要求提拔和進步的,這種問題,可大可小,袁自立不想出現什麽問題,所以,他委托母親出麵,一是告訴眾多的親戚,今後不許這樣做了,二是母親出麵和洛宜縣的領導說說,可以轉移視線,不讓自己過於顯眼。


    袁自立也感覺到惱火,明明是可以光明正大說的事情,卻不得不考慮社會影響,如果外人知道這樣的事情,指不定會說出多少難聽的話,事實擺在眼前,表姐夫已經提拔了,無論怎麽解釋都沒有作用的,好在隻是一個副科級,沒有什麽人會注意,就是市委市政府的幹部知道了,估計議論的興趣都沒有,在淮揚市,副科級的幹部,閉著眼睛能夠抓出一大把來,市直不少單位,幾乎快要沒有真正的辦事員了。


    袁自立肩上的膽子有些重,他如此小心,無非是不想出現任何的差錯,他出任市長以後,易祥林經常告誡,要求他嚴格要求自己,不能出現什麽差錯,千萬不能在金錢方麵出現問題,袁自立不差錢,所以說,這些年來,除了看似正常的灰色收入和煙酒等禮品之外,其餘的禮品,袁自立都不會要的,唯一例外的,是田立新送來的字畫。


    袁自立感覺有些晦氣,新的一年剛剛開始,就遇見了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表示這一年的運氣會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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