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縣長之死,當年已成懸案。


    湯立業為了掩飾什麽?草草下了結論。但是李氏一族自然不服,四處上訪,沒有任何結果。


    為什麽會演變成今天的悲劇?顧秋非常清楚其中的原因。不管是哪個衙門,他們總會有人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你說這種摔不破的鐵飯碗,做多做少,甚至不做,又有什麽區別?


    他的工資一分不會少,他的獎金照樣拿。


    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幹嘛要管這些閑事?


    因此,很多的時候,有人反應情況,他們隻當是耳邊風,視而不見。一旦釀成大禍,再想著法子亡羊補牢。


    李氏把事情說清楚了,並提出質疑,為什麽當初不允許他們看現場,為什麽不允許再次屍檢,要匆匆火化,是不是有毀屍滅跡之嫌?


    李沉浮的車禍案,湯洋已經交代清楚,這一切都是他所為。更有人懷疑,他在二年前遠渡海外,就是為了掩人耳目,去躲禍去了。


    杜書記聽了李氏的話後,目光落在她背後的陳燕身上,“你是什麽人?”


    陳燕回答,“我是李家的媳婦,這是我婆婆。我以自己的人格擔保,婆婆所說的一切,絕無虛假。”


    餘書記立刻解釋,“她叫陳燕,是縣招商辦主任。”


    “哦?”


    這個招商辦主任,杜書記倒是聽說,安平縣最近幾個月招商工作非常不錯,報到市裏之後,杜書記還多看了幾眼。


    陳燕一界女流之輩,工作卻遠比其他縣市做得出色,這說明什麽?陳燕是個有本事的人。


    杜書記這才將目光落在餘書記身上,“你怎麽看?”


    餘書記心裏暗暗叫苦,“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二年多了,無從查起,我們也是十分為難。”


    “糊塗!”


    杜書記罵了一句,“責令你們安平縣,在一個月之內結案。”


    “這……”餘書記有些猶豫,“杜書記,我們恐怕結不了案。”


    “為什麽?”


    餘書記抹了把汗,“當事人湯洋已經死,李沉浮也已經去世,這案子如何能結?”


    他本來想說,牽係到湯立業,可湯立業是正處級,他管不著啊?再說,湯立業還在省城養病,據說快要回來了。


    餘書記道:“還是請杜書記從市裏委派專案組,由我等全力配合。”


    好狡猾的家夥,杜書記暗罵了一句,這才對陳燕道:“陳燕同誌,你先帶婆婆回去,此事既然已經捅到我這裏,我希望就到這裏為止。案子的事,我必定給你們一個交代。”


    陳燕立刻感謝杜書記,婆婆也一個勁地磕頭,“謝謝杜書記,謝謝杜書記。”


    杜書記安慰道:“起來吧,我們會盡快把案子查清楚,給你們一個交代。”


    陳燕扶著婆婆離開,杜書記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


    今天本來想出來走走,卻碰上這等事。


    以前就有人告湯立業,他一直沒有重視,沒想到湯立業居然如此大膽,敢對一名常委下手,真是可惡之極。


    在回程的路上,杜書記問顧秋,“此事你怎麽看?”


    顧秋道:“我不太清楚,不方便發表意見。”


    杜書記眉頭一皺,“你真不知情?”這點雕蟲小技,豈能瞞過杜書記?


    當時陳燕婆婆衝進來的時候,顧秋就在外麵,他為何不攔下?這說明顧秋有意放人家進來,照此來看,顧秋是知情人之一。


    其實,顧秋不隻是知情,手裏還有證據,這些證據,將直指湯立業,他一直想找機會把這事捅出來,可當時市委有人說,湯立業的兒子已經死了,他也入院,就讓他有個善終吧!


    可誰來讓李氏父子善終?


    回到市委,其他人直接回家。


    杜書記回了辦公室,他把顧秋叫過來,“說吧,究竟是怎麽回事?”


    當初湯立業也是顧秋扳倒的,他怎麽可能不知情?


    顧秋道:“當時湯洋的案子是小馬他們在查,我隻負責協助。所有的線索都隻查到李沉浮車禍案止,沒有人去管李副縣長之死。而此事最終的結果,也隨著湯洋的死而局終。調查組的成員,應該比我更清楚內幕,要不叫他們過來問問?”


    杜書記一臉不快,“把杜小馬找來!”


    杜小馬一直躲在酒店裏,似乎有點羞於見人,顧秋打電話給他,說李沉浮的老媽把事情捅出來了,要他馬上過來。


    杜小馬很鬱悶,不得不從酒店出來,但此刻他很不希望碰到黎小敏。


    昨天晚上一夜瘋狂,摧殘梨花無數。


    卻把一個大嫂按倒,其中滋味各知曉。


    為了應對老爸的詢問,他又叫了餘理,兩個人取了證據和材料,一起來到市委書記辦公室。


    父子相對,杜書記十分嚴肅的過問了此事,杜小馬和餘理將材料奉上,細說了此事的前因後果。


    雖然手上有材料,但是要取證,核實當年那些參與者,才能定湯立業的罪。


    看過這些材料之後,杜書記很生氣。


    湯立業居然如此膽大妄為,無法無天,縱子行凶不說,還指使人暗害常務副縣長,並叫人做偽證。


    “你們先出去!”


    杜書記扔了材料,捏緊了拳頭,“這個湯立業,死十次都不過份!”


    但杜書記氣憤的是,這些小子手中,分明有證據,而且材料都備齊了,為何不報?


    他把顧秋找過來,生氣地質問。


    顧秋道:“當時大家可能考慮到太於激勵,會引起安平縣的動蕩,這才壓了壓,後來又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於是就拖到了今天。”


    杜書記氣得把手一揮,“通知紀委!”


    杜書記要重審安平二年前的案子,紀委書記十分震驚。


    匆匆趕過來後,杜書記把材料一扔,“你自己看。這就是我們培養出來的好黨員,好幹部。”


    紀委書記越看越心驚,雖然平時同僚之間相互猜忌,互不信任,但是真正鬧到水火不融,直接叫人下毒手的還不多見。


    到底是什麽深仇大恨,要致人於死地?


    紀委書記看完後,試探著問杜書記,“打算如何處理?”


    杜書記回了句,“不是有執法機關嗎?”


    杜書記辦事,曆來雷厲風行,不喜歡拖泥帶水。湯立業的案子,終於要結案了。


    正在省城療養的湯立業接到消息,讓他馬上回市委。


    湯立業還以為,市委決定恢複他的職務,滿懷歡喜。沒想到等待他的,竟然是檢察院的同誌。


    湯立業很抓狂,嚷著要見杜書記。


    案子審問了三天三夜,湯立業都拒不承認。他一再堅持,要見杜書記。


    最後,他從檢察院傳出來一封信。湯立業在信上哭訴,自己忠於職守,誠心為民,忠於黨,忠於國家,為人民服務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自己為社國,為地方繁榮穩定,辛辛苦苦二十多年,先是搭上了自己的兒子,現在自己又落得如此下場,難道組織上真的不給他一條活路嗎?


    湯立業說,他這麽做,也隻是為了地方穩定,班子團結。做為一個縣委書記,地方一把手,他有權力不允許不和諧的聲音。他堅持認為自己沒有錯,自己隻是在執行,黨和國家的法紀。


    杜書記看後,隨手一扔,罵道,無稽之談。


    隨後,湯立業被移交法院,等待審判。


    顧秋抽了個時間趕到安平縣,和陳燕一起來到李沉浮的墳前,給李沉浮上香,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他。


    “沉浮兄,你在天國也應該安心了,我答應過你的事情,已經替你完成。湯立業馬上就要被法院審判,得到應有的下場。你們李家的大仇,馬上就要報了。”


    顧秋給李沉浮敬酒,恭恭敬敬鞠了三個躬。陳燕戴著墨鏡,站在秋風吹拂的山崗上,以往的一切,一幕幕閃過。


    秋風起,卷起落葉紛飛。


    顧秋道:“安息吧,我們還會來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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