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書記回到酒店,眉頭緊鎖,今天他已經試探過省委一把手的態度。左書記似乎很不滿意,對自己更是有些反感。


    看來自己最近的行為,已經觸怒了他們這些人,下級要撼動上級,這的確是一個敏感的禁區。


    如果任事態發展,最終他與黃副省長,不得不麵對麵交鋒,這可是官場大忌啊!


    杜書記心事重重,一個勁地抽煙。


    顧秋走進來,輕輕地喊了句,“杜書記。”


    杜書記沒有吭聲,顧秋道:“我們是回南川?還是留下來繼續等?”


    杜書記道:“回去吧。”再等下去也是毫無意義,男子漢大丈夫,該怎麽幹就怎麽幹,為何要患得患失?


    自己既然沒有錯,也不必在意。


    這個市委書記,不當也罷。


    杜書記竟然起了這樣的念頭,顧秋見他愁眉莫展,這才道:“我倒是覺得,這並不是什麽壞事。”


    杜書記看了他一眼,這個小顧倒是有些頭腦,常常語出驚人。“你說說看。”


    顧秋虛心地道:“我也不知道說得對不對,隻是心裏隱隱有種感覺。要是別人麵前,打死我也不敢亂講,不知杜書記您……”


    說到這裏,他猶豫了。


    杜書記心裏罵人了,這小子跟自己耍滑頭,不過他那句話呢,略帶著一種褒獎之意。言下之意說,換了別人,我不敢說,在您麵前,我還是說出來。


    為什麽?因為杜書記您英明神武,海納百川,有容人之量,我才敢說的。這馬屁拍得有些深,一般人還領悟不了這層意思。


    杜書記佯怒道:“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婆婆媽媽?”


    顧秋小心地道:“我是怕您罵我,我才不敢亂說,可看到您好象不開心,才將心裏的想法說出來。”


    “說吧!”


    顧秋道:“以我來看,總覺得省委並不想針對您,或者,他們對黃副省長早有看法,隻是裝聾作啞罷了。”


    “哦,如何見得?”


    這一點,他倒是想過了。


    顧秋道:“現在的形勢很明朗,您在南川整頓風氣,殺一儆百,並且抓出了一個巨貪典型,涉案資金高達二億,這樣的案子,不管放在哪裏,都是震驚全國的大案子。如今您將此事如實上報,應該是大功一件。”


    “可省委為什麽遲遲不肯表態?偏偏還對黃副省長的行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他們這些大佬們的能力,相信這些事情根本就瞞不了他們的眼睛。而黃副省長,勢必在常委會上和私下裏,說過您不少壞話。他都做到這份上了,省委如果真有意動您,早就該下手啦!”


    “事情鬧了這麽久,省委遲遲不表態,隻能鬧得雙方顧此失彼。如此一來,想必黃副省長也有些忌憚,否則以他的為人,他絕對咽不下這口氣的。因此隻會有一種可能,他們都在等!”


    杜書記眯著眼睛,琢磨著顧秋的話,這些話可都是自己在心裏反反複複掂量了很多遍的,他也這麽分析,沒想到這個小小的秘書,又一次與自己不謀而合。


    杜書記甚至想到,省委在等一個機會,讓自己拖住黃副省長,等他露出馬腳,再迅速出擊,以雷霆之力將他擊潰。


    顧秋道:“我想省委的意思,應該是借您之手,來與黃副省長抗衡,然後伺服機出手,剪除異己。”


    說到這裏,他就瞟了瞟杜書記,發現杜書記沒有說話,顧秋繼續道:“當然,我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也是胡亂猜猜。說不定省委並不是這個意思。”


    後麵這些話,完全是畫蛇添足了。


    他明明就是這個意思,卻多了一層無謂的解釋。杜書記自然聽得明白,這小子想拙藏自己的一種手段。


    他幹脆就問了一句,“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顧秋抹了把汗,訕訕地笑了,“杜書記您英明,我還真沒想到更好的辦法。象我這麽魯莽的人,大不了就拚個魚死網破。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不過杜書記您這麽沉穩的人,自然不會幹這麽魯莽的事。”


    擦——!


    這幾句話,叫杜書記還真有點哭笑不得。


    這小子好滑頭啊?


    他明明指出一條路,卻偏偏被他說成這樣。這是誇自己嗎?臭小子。


    不知為什麽,杜書記突然對顧秋,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他總是越來越覺得,這小子與自己有緣,將來說不定能成為自己仕途上的福星。


    象這樣的情況,省委表麵上是不表態,實際上也是一種變相的縱容。雖然沒有表揚自己的功勞,卻也沒有批評他的過錯。


    他與堂堂常委較勁,與上司抗衡,這種默許其實就是暗示,你放心的鬧,大膽的鬥。


    這個結論,顧秋與自己分析得一般無二。


    既然如此,那也隻有奮力一搏了。兩人的鬥爭,已經由暗轉明,說得好聽一點,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說得不好聽一點,那就是赤腳不怕穿鞋的。


    以自己目前的狀態,當然是黃副省長更小心翼翼,更害怕暴露更多。


    事情鬧大了,驚動了上麵。他杜一文雖然說不上兩袖清風,但絕對不是個貪官。


    可他黃副省長,身上有多少汙點和秘密,恐怕就隻有他自己清楚了。


    查下來,誰更倒黴?這一點,不言而喻。


    想到這一點,杜書記心中的鬱悶,一把而光。


    看來有些時候,還真不能把心事悶在心裏,該說的要說。古人不是常說,三個臭皮匠,可頂一個諸葛亮。


    真沒想到顧秋這小子,屢屢說中自己的心思。難怪古代那些為官者,身邊總要帶一個師爺。


    現在的秘書,跟師爺差不多吧。


    杜書記拿出盒煙,拿出一支煙,扔了過去,“抽吧!”


    顧秋說,“我不怎麽抽。”


    杜書記眉毛一皺,“拿著吧,少來這一套!”


    這算是一種無聲的肯定,也是一種獎勵,顧秋當然不會小看這包煙,這才收了起來,“謝謝書記。”


    杜書記喊了一句,“叫陳達意備車,回南川。”


    “哦!”


    顧秋離開的時候,杜書記望著這小子的背影,笑了起來。“這家夥倒是值得好好培養,年輕人,不簡單啊!難怪湯立業會敗在他手裏。”


    三人打道回府,路上接到左曉靜的電話,“你在哪呢?”


    糟了,昨天晚上答應左曉靜的事又忘了。


    顧秋尷尬地咳了聲,“我們正回南川。”


    “真是個*大蘿卜,說話不算數。”


    顧秋不敢說太大聲音,隻得小聲道:“下次吧,今天不方便。”


    “一個大男人有什麽不方便的?你又不是女人。算了,氣死了我。”左曉靜就掛了電話,氣乎乎的,在那裏生悶氣。


    看著顧秋送的手機,卻又笑了起來。


    杜書記耳尖,“是曉靜嗎?”


    顧秋忙應道:“嗯,她——”


    杜書記擺了下手,打斷顧秋的話。有些事情,沒必要匯報,這是你的私事。杜書記隻是問,“東西送了嗎?”


    “送了。”


    “你回去把發票給我。”


    顧秋拍了一下大腿,“糟了。”


    杜書記眉頭一豎,“又怎麽啦?”


    “發票丟了。”


    杜書記哪裏會不知道他這種雕蟲小技?看來顧秋是不想把發票拿出來,打算自己承擔這筆費用。


    杜書記問了一句,“給她送了個什麽禮物?”


    顧秋隻好告訴他,“一台戴爾筆記本。”


    聽說是筆記本,他心裏自然就有數了,還要你的發票幹嘛?杜書記也在心裏道,送筆記本也不錯,既不花俏,又實用,她正大學時代,用得上。


    這個秘書果然心思縝密,不錯,不錯。


    趕回市委,杜書記精神煥發,通知紀委部門,對黃柄山的案子進行結案處理,送交檢察院,等待法院的判決。


    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再猶豫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當天下午召開會議,杜書記鄭重強調,這個案子,自己將繼續關注。這無疑是給辦案人員,敲一記警鍾,誰也別想避重就輕,蒙混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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