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師的語氣平穩,聽起來是真的想要了解李銘的想法。


    “沒關係,我知道你這麽大,肯定對邪神的了解並不是很多,我隻是好奇你對邪神的想象而已。”


    “如果不方便的話,你也可以拒絕的。”


    在思索片刻以後,李銘聳了聳肩,反正他們不可能通過這點信息推測出克係世界觀。


    那不妨說一下,或許還會對以後自己的邪神傳教起到作用,輕描淡寫地開口說道:“如何戰勝邪神?答案是不可戰勝。”


    “哦?為什麽?”阮老師追問道。


    “這樣吧,我舉個例子。”


    “因為差距太大了,根本就沒有戰勝的可能。”


    “怎麽說?邪神也就是一種稍微強大的生物吧!”


    李銘搖了搖頭:“是,但也不是吧,我想想,我就用螞蟻和人類舉例子吧。“


    “螞蟻應該也不會稱呼人類為‘生物’,而是某種難以理解、完全違背螞蟻世界觀的偉大生物。”


    “你口中的邪神,也就是‘人類’,在正常情況下,根本不會回應‘螞蟻’的呼喚,對吧?也就偶爾有興趣回去看螞蟻在做什麽。”


    “當然是有可能回應,假如說你有一天發現門口的螞蟻在你麵前圍出了一個五芒星的陣型,同時還在用一種奇怪的語言呼喊你的名字,你會怎麽做?”


    阮老師想了想:“會好奇地拍照,走近看看它們為什麽會這麽做。”


    “這時候,你聽見它們逐漸排列成了你的名字,其中一隻螞蟻似乎還能通過某種方式與你溝通,你又會怎麽做?”


    “會很好奇,聽聽它們在說些什麽。”


    “好,這時候那隻和你溝通的螞蟻希望你能給它們食物,比如說給它們米啊糖啊什麽的,你會滿足他們嗎?”


    “看心情吧,如果開心的話或許……”話音未落,阮老師眸光驟然一閃,“等等,就是說,邪神看待我們這些人類就像這群擺出文字的螞蟻,用某種方式引起注意?”


    “沒錯。”李銘點頭,“從螞蟻的視角來看,它們僅僅是故意排列成了一個神秘而又無法理解的字符,就能引來神明的注視,並用螞蟻們完全無法理解的力量送了它們永遠吃不完的米。”


    “當然,有的時候你可能恰巧不在家,螞蟻們就沒能召喚成功。”


    “但很快一群自詡巫師的螞蟻發現了一個規律,召喚邪神的先決條件是太陽在什麽位置、影子在什麽位置等等等等……您明白吧?這就是為什麽人類召喚某些邪神的時候需要星象相符。”


    “不過有時候嘛,人類心情不好,不管螞蟻擺成什麽形狀最終迎接它們的可能都是滾燙的熱水,因此召喚邪神召喚到最後整個族群可能都會被毀滅。”


    阮老師怔了一下:“那為什麽要把祂們稱為邪神,隻是因為邪神‘心情不好’才毀滅了蟻群?”


    “也不全是吧,”李銘搖了搖頭,“假如說你時發現有一隻螞蟻向你發出請求,希望能夠獲得整個蟻窩的全部食物並成為蟻群至高無上的‘王’怎麽辦?”


    “這我做不到,畢竟在螞蟻眼裏我可能‘無所不能’,但我又沒辦法去影響其他螞蟻。”


    不過,畢竟阮老師對邪教也有著頗多研究,其實在說到這裏時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


    或許李銘口中的“邪神”根本就無法理解人類的意願,甚至可能會故意曲解人類的意願來達成他的目的。


    倘若你想和某個人在一起,就讓你成為她的一串手鏈,親眼目睹所愛與他人共舞;倘若你想得到永生,就讓你成為一棵沙漠裏的仙人掌飽受暴曬。


    諸如這種方式有很多很多,從結果上來看似乎真的實現了願望,可實際上沒有人會樂意這種形式的‘實現’。


    李銘看得出來,阮老師已經大致理解了自己的說法,讓對方反應了一段時間後,才緩緩開口道:“沒錯,所以你如果真的感覺有意思的話,最後可能會用一種很極端的手段來實現它的請求,比如將那隻螞蟻先給保護起來,接著將滾燙的熱水灌進蟻窩。”


    “其他的螞蟻全部死於沸水之中,那被你保護起來的那隻螞蟻就成為了蟻群中唯一的幸存者,它順理成章地成為了‘蟻王’,並獲得了蟻群的全部食物。”


    “……”阮老師阮老師整個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若是它有幸遇見其他蟻群,它便會像個臆想症患者一般講述它的經曆……一隻可憐而又自大的螞蟻召喚了一位名為‘阮舟’的邪神,最終毀滅了整個蟻群。”


    在李銘的這套理論中,人類文明在那些“神明”眼中一文不值……


    無論何其輝煌的曆史,皆不過滄海一粟,不過是螞蟻們的自娛自樂。


    畢竟和人類的曆史相比,螞蟻築蟻窩、以及族群之間的戰爭根本沒有宏偉可言。


    這……居然隻是個高三生?


    何其可怕的想象力!


    “也就是說,我們隻是螞蟻,而那些秘境中的邪神代表著人類,迄今為止我們沒辦法完全了解邪神,其原因就像螞蟻無法理解人類為何能憑空降下米與糖那樣?”


    “不,”李銘搖了搖頭,“人類與邪神的差距,遠遠超過了螞蟻與人類的差距。”


    “聽起來這和我們這個世界的邪神有許多不同,畢竟我們這個世界的邪神想要降臨還是需要依靠人類的力量,而且也有過人類擊敗邪神的案例!”


    “何況,倘若邪神不可戰勝,那就沒必要接受人類的獻祭了對吧?所以你的見解還是有很多問題。”


    聞言,李銘隻是聳了聳肩:“有沒有一種可能,是那些邪神太弱了,僅此而已?”


    “……”阮老師徹底沉默了,他完全沒有過這種想法。


    自己眼裏那些強大的神明,在自己這位學生麵前竟然是“太弱了”的劃分區域!


    看著沉默的阮老師,李銘也沒有再開口。


    其實吧,比起克蘇魯神話中那些莫可名狀、將地球視作菌落的神明而言,這個世界的邪神還是更傾向於神話中的邪神那樣,有屬於它們的欲望與渴求。


    但在克係裏,其實也的確有許多神明會與人類交易或是接受人類獻祭就是了。


    李銘看了一眼手機:“那個阮老師,我得先走了,校長催我過去。”


    “行,你走吧。”看得出來,此時的阮老師cpu依舊處於被幹燒了的狀態。


    畢竟這套理論……在當今的邪神研究界也是相當震撼的存在,簡直是聞所未聞。


    可以說是給阮老師來了一波小小的克蘇魯震撼。


    李銘點了點頭,隨後便轉身離開。


    沒過多久,另一位看起來約莫二十來歲的青年敲了敲門,陷入思考的阮老師這才回過神來。


    “剛才那個學生,你覺得,會不會是村中湖裏遺留那個未知印記教派的人?”


    “不清楚,不過他對邪神的見解十分有趣。”


    “而且,”阮老師推了推眼鏡,陽光穿過百葉窗,在他的眼鏡上浮現出一層一瞬即逝的反光,那雙玩世不恭的眼神浮現出了一抹冷厲與殘忍,“我認為他不是邪教成員,他甚至沒有察覺到我是邪祭。”


    “他不是邪教徒?你開什麽玩笑!你都皺了幾次鼻子了,以為我沒看見是不是?”來者拍了拍桌子,像是在質問阮舟。


    “你先不用著急去和你的主子匯報,再給我點時間觀察一下。”阮舟略低下頭,聲音尖銳如刀劍出鞘,頗有命令的意味。


    來者嗤笑了一聲:“嗬……你我教派不過是貌合神離的盟友而已,從來都不是上下級的關係,不要以為你能命令我。”


    說完,他拿出了一張召喚卡,一縷精神力順著指尖緩緩注入其中。


    下一秒……


    隻聽見一聲鏗鏘的金屬之聲,一柄閃耀著漆黑光芒的彎折劍刃穿過了那張召喚卡與來者的左胸。


    那人掙紮了幾秒,在一聲沉悶而刺耳的撕裂聲以後,那柄彎折的劍刃拔了出來,鮮血噴湧。


    阮舟的左手不知何時變化成了一柄黑色利器,他的皮膚已被徹底染黑,發出明亮而攝人心魄的熠熠閃光,那柄黑色劍刃之上睜開了四隻眼睛盯著漸冷的屍體,貪婪地吮吸著來者的血液。


    那具屍體迅速枯萎溶解,最後隻剩下了一件幹涸的衣服,隻是空氣中彌漫著鐵鏽味與血腥味,令人不寒而栗。


    “想殺人就趕緊動手,廢話連篇。”阮舟冷漠地轉頭望了一眼,隨後那柄黑色利刃又重新回到手臂的模樣。


    他看向李銘離去的方向,嘴角掠起了一抹冷笑:“這世界上居然有人對邪神擁有如此獨到的見解……”


    “這世界上......真的有強到那種程度的邪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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