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聲抬起頭,就看到陳萌笑吟吟的站在一邊。


    我吃了一驚問:“你怎麽還沒回去?”


    陳萌微笑著說:“你不想看到我?”


    我搖搖頭說:“不是這個意思。這個時候,該回家了,點點也需要媽媽了呀。”


    陳萌瞪了我一眼罵道:“陳風,你這個人是狗咬呂洞賓是不?人家關心你,你還說這些風涼話。我兒子需不需要我管你什麽事呀?再說,現在有了你舅媽,點點還輪得到我來管嗎?”


    陳萌生氣的樣子是很好看的,她似怒而非的樣子隻會讓人感到憐愛。這種心動在她第一次去蘇西鄉采訪的時候我就有過了。隻是那時候我剛與薛冰分手,身邊站著一個黃微微,因此所有的想法都被我硬生生的扼殺在萌芽狀態。


    “你在等我?”我猶豫著問。


    “你說呢?”她歪著頭看著我笑。


    我心裏一點底也沒有。陳萌在所有人的麵前表現的都是一副冰山美人的架勢,這也是她這麽多年來一直沒有人追求的的原因。


    一切都是姻緣巧合,何家瀟誤打誤撞進了她的愛情包圍圈裏,到了今天,成就了一段啼笑皆非的故事。


    我裝作十分感動的樣子說:“哎呀,你等我幹嘛呀?吃飯沒?”


    陳萌搖搖頭說:“你不說,我還沒感覺,現在被你一說,我還真感到餓了。這樣吧,罰你請我吃東西。”


    我連身答應,問她想吃什麽。


    陳萌又歪著頭想了半天說:“不如我們去吃麵。”


    “吃麵?”我遲疑地說:“也太簡單了吧?”


    “沒事。我是個簡單的人。”她愉快地笑,過來拉著我的胳膊說:“你喝了酒,就別開車了,不如坐我的小綿羊。”


    “小綿羊?”我驚訝地四處看,沒看到一頭羊。


    她撲哧一笑,指著女裝摩托車說:“在哪,沒看到埃”


    我抽了一口冷氣說:“這樣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你以為這街上的人都認識你呀。”她塞給我一個頭盔,不容置疑地命令我道:“戴上。”


    我聽話戴上,放下擋風麵罩,眼前立馬變得模糊起來。


    她示意我坐上去,我看著並不寬敞的後座,遲疑了老半天也沒敢動。


    “上來呀!”她似乎有些生氣了,加大了油門,轟得一陣黑煙出來。


    我隻好坐上去,刻意想與她保持一定距離。無奈空間實在太窄了,不接觸到她的身體,我根本就沒辦法上去。


    我橫了橫行,跨步上去。


    “摟著我。”她再次命令我。


    “沒事,我坐穩了。”我說,特別將身子使勁往後仰,雙手死死地抓住後座的橫杆。


    她沒再說了,加大了油門,急疾而出。


    這突然來的一股勁讓我嚇了一跳,身子隻好靠上去,貼著她的後背,雙手從她身後環抱過去,摟著她的腰。


    路上的車不多,路燈將路麵照耀得如同白晝。


    陳萌的車開得很快,我隻聽到耳邊呼呼的風聲。


    我的心緊縮著,害怕她出意外。萬一出了意外,明天衡嶽市裏就會傳出來日報首席記者的新聞。


    我提醒她慢一點,她似乎充耳不聞。


    拐了兩條大街,三條小街,最後停在一個幽暗的小巷口。


    小巷口擺著一個寒酸的夜宵攤,一盞並不明亮的電燈發出昏黃的光。


    小攤前一張小桌子,四張椅子。一個煤火爐上放著一口鍋,鍋蓋嚴嚴地蓋著,從縫裏飄出白氣來。


    小攤上沒一個客人,一個看不清麵容的女人包著頭巾站在小攤後,一陣風吹過,她似乎感到一絲寒意,能看到她不自覺地促起雙肩。


    她看到我們過來,輕聲說了一句:“來啦!”


    陳萌嗯了一聲,在小桌子前坐下。


    我還在猶疑,陳萌敲著桌子說:“坐呀。”


    我狐疑地問:“就在這裏吃?”


    陳萌淡淡笑了一下說:“是呀,就這裏。”


    女人已經將一把麵下到了鍋裏,還是細聲細氣地問:“兩碗還是一碗?”


    “一碗。他吃過了。”陳萌抓起一雙筷子,從身上掏出一張紙巾,隨便擦了擦,等著麵送上來。


    我被她的這一番舉動弄得糊塗了。陳萌過去可是個精致的女人,無論在吃,在穿,抑或在許多方麵,她都有著很高雅的行為。可是現在,她居然坦然坐在一個四麵風塵的小攤上吃東西,這是一件讓我不敢想象的事。


    不可否認,女人的麵做得很好。不但香飄四方,而且顏色搭配得十分漂亮。


    陳萌顧自稀裏嘩啦吃起來,不時抬頭看我一眼。


    我局促地坐著,摸出煙來點上。


    實話說,像這樣的局麵,我在十多年前有過。我小時候就很喜歡吃外麵的東西,以至於我老娘說我是一條養不親的狗。


    大學畢業回來時,我又沒工作又沒錢。很多時候也是一個人跑到這樣的小攤前吃一碗麵,或者一碗湯粉。


    我在參加工作後就再也沒有這樣吃過東西了。因為我認為,我是個體麵的人,一定要體麵的吃東西。


    陳萌喝完碗裏最後一口湯,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


    我差點笑出來。陳萌的這些動作在過去可是半點也看不到,別說聽到她打飽嗝,就是能看見她擦嘴都很不容易。


    她毫無顧忌地打嗝,招招手叫女人過來。


    我以為她要買單了,趕緊掏出錢包準備付賬。


    陳萌擺擺手說:“不忙。”


    女人過來站在陳萌身邊,細聲地問:“吃飽沒?”


    陳萌誇張地說:“飽啦,好飽呀。”


    她拖著女人的手在我對麵坐下,借著燈光我才看清這是個眉清目秀的女人。年齡大約在四十歲左右,皮膚很好,但眼角的魚尾紋已經很多了。


    她的額頭很光潔,一縷頭發蓋住了,如同一張白紙上畫出的一縷煙雲。


    “我給你介紹介紹。”陳萌對我說:“她就是老殘的老婆?”


    我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瞪著陳萌說:“你開什麽玩笑?”


    陳萌淡定地笑,敲著桌子說:“我沒開玩笑,她就是老殘的老婆。”


    我頓時呆了,心裏亂成了一團麻。原以為陳萌帶著我坐摩托是曖昧,想想到她挖了一個坑讓我跳埃


    我收斂心神問:“這是怎麽回事?”


    陳萌臉上一片憂傷說:“你真想聽,我就告訴你。”


    我十分肯定地說:“當然想聽聽。”


    老殘還有老婆?這個女人是什麽路數?從哪裏鑽出來的?之前我可從沒聽說過他有老婆!


    她又怎麽認識了陳萌?又怎麽在這個小巷門口開了一個夜宵攤,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一下墜入了迷霧裏,再也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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