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強與老莫的問題沒有結論,我們又不能在市裏呆太久。與縣局公安局長商量後,我們打道回府。


    縣公安局長直接去向劉啟蒙匯報,我借故回蘇西鎮開會避開。


    蘇西鎮轟轟烈烈的基建場麵基本告一段落。小鎮的輪廓展現在人們麵前,四條大道,兩縱兩橫,構成一個“井”字。中央是一個闊達的廣場,豎著一座不鏽鋼的雕塑。


    中央廣場上,綠樹紅花,小徑通幽。一座橢圓形的噴泉,將小鎮的形象陡然提升到了大都市的感覺。


    沿著兩縱兩橫的道路,鎮政府機關坐落在小鎮的正中央,大門對著中央廣場,每當噴泉噴起來,太陽光穿透水霧,把一張絢麗多彩的圖畫,覆蓋在鎮政府大樓上,顯得莊重、神秘,又帶著濃墨重彩的生活氣息,讓人留戀難返。


    四條大街,分別命名為“迎賓大道”、“蘇西一路”、“農貿大街”和“幸福大道”。顧名思義,每條大道邊,布滿著錯落起致的樓房。其中幸福大道邊,是蘇西鎮的居民小區。


    我在幸福大道邊將車停下來,下車舒展身體,看著遠處青山如黛,殘陽晚照,頓時心情舒暢,迎著陽光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餘味與朱花語被我安排脫產複習,我身邊現在沒有一個人可用,成了一個光棍縣長。魏延曾經提議給新配一個秘書,我斷然拒絕。


    沒有他們兩個跟著,我事事須親力親為。這些都難不倒我,我獨行慣了。


    縣人事局一直沒給我招考規定,我想給局長謝天打電話,想了想最終沒有打。謝天沒找我匯報,一定還有其他事沒處理好。沒有我的同意,春山縣的招考不可能進行。


    一個噴嚏打完,周身頓時舒泰。卻又有尿意了。


    抬眼四處去找廁所,觸目之處,盡是林立的小樓,絲毫看不到能解決燃眉之急的地方。心裏罵了一句:“狗日的錢有餘,連個公共廁所也不會修!”


    突然聽得耳邊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循聲望去,便見雪萊帶著一幫女人,正搖搖擺擺過來。


    她們也看見了我,一窩蜂地湧過來,圍在我身邊,嘰嘰喳喳地叫我:“陳縣長!”


    蘇西鎮的人,不認識我的沒幾個。這個地方我呆了八年,從一個鄉黨政辦秘書變成一個常務副縣長,我就是蘇西的傳奇!


    雪萊淺笑嫣然,如一支剛出水的荷花,亭亭玉立在我麵前。


    “書記來了!”她與我打著招呼,上下端詳著我,眼含笑意,眼波流轉。


    “你們這是去哪?”我看著這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疑惑地問。


    “去排練啊。”她們當中有人驕傲地說。


    “排練?”我越發的疑惑了。


    “本月底蘇西鎮舉行整體入鎮儀式。柳鎮長沒匯報麽?”


    “哦。”我仿佛恍然大悟般說:“嗯,知道。”


    其實我不知道,月白沒給過我電話,也沒見過我。蘇西鎮整體搬遷的事我知道,但不知道是那一天,具體怎麽做。


    我在雪萊麵前不能表現自己不知道這回事。鎮政府整體搬遷是大事,倘若我這個書記都不知道具體時間,說出去多丟人?不知道我們關係的還以為我們之間關係不睦!


    雪萊似乎看出我在敷衍,她淡淡地說:“方案都議定好了。要不,等下我拿給你看?”


    我打著哈哈說:“不必了,我有。”


    雪萊告辭要走,說排練重要。蘇西鎮搬遷,出席的人很多,按照鎮政府議定的名單,此次搬遷出席嘉賓請了市委陳書記、何書記和市長。春山縣四大幫子,六十八個局委辦,一個不缺,都在被請之列。


    我越聽心裏越窩著一股火。柳月白,小娘們你好大的膽子,如此大的陣仗,你居然不給老子露半點風聲,你想幹什麽?


    我臉上的神色被雪萊捕捉得一幹二淨,她走近我,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說:“想發火?後宮呢。”


    我聞言心裏一頓,虛張聲勢地哈哈大笑道:“你們去排練吧。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節目,為我們蘇西鎮增光添彩。”


    姑娘媳婦們嘻嘻哈哈笑著,擠作一團,你推我,我推你。


    “她們……?”我疑慮地問雪萊。


    “都是蘇西人。我們自己的節日,還能請外援嗎?”雪萊驕傲地說:“你看我們這些女人,原來都是埋在塵埃裏的珍珠,現在洗去塵埃,個個都是光鮮亮麗的美人了。”


    姑娘媳婦就都紅了臉,拉著雪萊嚷道:“小雪書記,排練要開始啦。”


    雪萊無可奈何地笑,對我說:“我先不陪你了,晚上你不回縣裏去吧?”


    我搖搖頭說:“晚上開會,不回去。”


    雪萊的臉上拂過一絲微笑,說道:“柳鎮長在辦公室裏,書記你去找她吧。我先去排練了。”


    說完帶著一幫子女人,笑嘻嘻的走了。


    我抽完最後一口煙,將煙頭扔在地上碾碎,上車去鎮政府。


    再次來,我自然輕車熟路。


    直接上了辦公室,打開門,撲麵一陣花香。定睛一看,辦公桌上擺著一個碩大的瓷瓶,瓶子裏清水凜冽,插著一束我叫不出名來的鮮花。香氣正是從這束花上散發出來的,迷迷茫茫,幽幽透透,讓人恍若置身於天地間,人頓時神清氣爽許多。


    我正在驚訝,身後傳來一陣香。扭頭一看,月白正笑吟吟地看著我。


    “還滿意嗎?”她問我,眼睛裏掠過一絲慌亂。


    我沒作聲,在辦公桌後的大轉椅上坐下來,問她:“你怎麽知道我來了?”


    “你這麽大的一個縣長來了,我能不知道?古時候縣長出巡,鳴鑼開道,現在你出巡,有備案啊。”


    我茫然地看著她,不知道她話裏的意思。


    她嫣然一笑道:“蘇西鎮就這麽大,你大縣長一出現,別人早就告訴我了。”


    我不禁感到有些吃驚,看來現在的我,絲毫沒有隱私了。原來在我周圍,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看著我。


    “這花……。”


    “我插的。”月白驕傲地說:“你不能每天在辦公室。我隻有每天給你開窗換氣,順便換花。淨化空氣啊。”


    “你天天來我辦公室?”


    “嗯。”月白再我對麵坐下,把手裏的一份報告遞到我麵前。


    我溜了一眼,是一份關於蘇西鎮整體搬遷的方案報告。


    “都準備好了?”我沒看報告,漫不經心地問她。


    “差不多了。”月白舒了口氣,拿手捶著腰眼說:“快把我累趴下了。”


    “腰痛?”我看她一眼。月白還是一如既往的風韻,她的頭發顯然染過,微微卷起,一縷細發,垂在她光潔的額前。她穿著一身緊身的衣服,勾勒得全身曲線畢露,別有一番風情在眼前。


    “沒大礙。”她笑道:“要是在城裏,我就去找個中醫,按摩按摩一下。”


    “按摩我也會。”我信口而出。


    “是嗎?”


    “要不要試試?”我躍躍欲試,摩拳擦掌。


    月白回頭看一眼門口,輕笑道:“一個書記給一個鎮長按摩,傳出去會有多精彩?”


    “誰傳?”


    “隔牆有耳,隔山有眼呢。”


    “老子從來不管這些。”


    “可我怕呀。”


    “你怕什麽?”


    “我一個女人,能不怕嗎?”月白吃吃地笑,瞄我一眼道:“如果你不怕,我就不怕。”


    “好!”我一掌拍在桌子上,大聲說:“為感謝你的辛苦,老子今日做一回按摩師,讓我們的柳鎮長享受一回。”


    月白吃了一驚,赤紅著臉說:“還真來呀?”


    “怎麽不來?”我反問她說:“老子的天下,怕誰!”


    “老錢還在我辦公室裏呢。”月白吐出這句話,張著眼睛看著我。


    “他怎麽沒跟來?”


    “敢來!我沒叫他來。”


    我心裏暗暗發笑,想象著錢有餘一副百爪撓心的樣子。


    “他在你辦公室做什麽?”


    “分房啊。”


    “分房?”我喃喃道:“分什麽房?”


    “當初月塘村不是與老鷹嘴簽了合約麽?老鷹嘴出地,月塘村出錢。建好的房子按家庭單位分麽?”


    “怎麽分?”


    “不正在商量嘛。”月白站起身,扭了一下腰,脫口叫了一聲“哎喲。”


    我趕緊繞過辦公桌,一把扶住她道:“扭著了?”


    她嗯了一聲,痛苦得蒼白了臉。


    “去床上躺躺?”我猶豫著問她。


    她又嗯了一聲,隨著我走進裏間。


    床還是那張床,屋還是那間屋。隻是床頭櫃上,也多了一個花瓶,以及花瓶裏插著一把爛漫的鮮花。


    我扶著她躺下,轉身想走。


    月白伸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輕聲說:“陪我坐一會吧。”


    我六神無主,外麵的門還開著,要是有人闖進來看到我們如此曖昧在床上,明天這個消息就會傳遍春山縣。


    要是把門關上,那麽多人看見月白進來了,我有幾張嘴能說得清楚?


    特別是還呆在月白辦公室裏的錢有餘,這個老家夥要是不耐煩進來了,我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月白似乎看出了我的擔憂,她淺淺一笑道:“放心,沒事的。我敢保證沒人敢進來。”


    我驚異地唔了一聲,心裏想,你一個女流之輩,會有那麽大的殺氣?沒人敢來!


    “真的!”月白安慰我說:“在蘇西鎮,誰敢私自闖進我的房間,他就隻有一條路。”


    “什麽路?”


    “死路。”月白輕輕慢慢地說,仿佛這天下,都在她的一掌之中。


    我嚇了一跳,眼前這個嬌嬌柔柔的女人,一點也不像當年的小少婦了。她的身上隱隱藏著一股殺氣,一股讓人不敢親近的煞氣。就連我,也突然覺得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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