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下班時分,鄧涵宇來電話,極力邀請我共赴麒麟山莊。


    我的情緒還在人事局的返聘工作上,朱花語被我一掌嚇得半天沒作聲,低著頭默默收拾著茶幾上的東西。


    其實茶幾很幹淨。這段時間沒泡過一回茶,茶具安詳得像熟睡的孩子,泛出明亮的柔和的光芒。


    這套茶具有來曆,除了茶幾是配置的產物,茶幾上的茶具都是我小姨送給我的。想起小姨,才想起從過年到現在,我還沒見過她一麵,甚至電話也沒打過。


    心就隱隱不安起來,小姨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音訊全無。而這種狀況,似乎還從來沒有過。即便是我讀大學期間,她也平均保持每個月能見到我一麵。


    掐指一算,我與小姨沒有聯係有三個月之久了。


    我示意朱花語先出去,已經下班了,她沒必要陪在我左右。畢竟她現在與黃奇善在熱戀,戀人都需要時間培養感情!


    朱花語還在猶豫,我說:“花語,明天上班我們去一趟人事局。今晚你回去準備一下資料。我要全縣返聘人員名單。”


    朱花語一走,我立即拿起電話,給小姨打。


    電話一直忙音,到最後,裏麵傳出標準的女聲“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什麽情況?在我的記憶裏,小姨從來不關機。何況現在她身為一家路橋公司的老總,說什麽也不能關機的呀。


    小姨的關機,讓我茫然了半天。


    心裏越發不安起來,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我在屋裏天天亂轉。


    眼睛突然看到桌子上的電話薄,於是欣喜若狂地撲過去,我記得在電話薄裏,記著小米的電話。


    小米的電話一打就通,卻沒人出聲。


    我對著話筒吼:“小米,小米,你在麽?”


    半天,話筒裏才傳過來小米幽幽的聲音:“幹嘛?”


    “我小姨呢?”我迫不及待地問。


    “不知道。”


    “你沒跟她在一起?”我大吃一驚。小米半步不離小姨左右,她怎麽會不知道小姨的行蹤?


    “你怎麽不知道呢?”我大聲質問。


    “我怎麽就應該知道呢。”她回答得火氣猛烈。我仿佛能看到她因為生氣而扭曲的臉。


    “是我不好!”我立即換上一套語氣。小米這小姑娘,吃軟不吃硬。對付女人,要學會看菜下箸,這一套,我有心得。


    果然,小米的語氣在我的道歉聲裏軟和了下來:“今天怎麽想起給董事長打電話了?”


    她的話裏不乏揶揄,似乎有諸多的不滿。


    “我這不是忙麽!”我解釋道,要想得到小姨的信息,現在不能得罪這個小姑奶奶。


    “忙?忙什麽呀?忙著帶外國人遊山玩水?”


    “聽誰說的?”我沒好氣地說:“哪是工作。”


    “知道呀。誰不知道我們陳縣長日理萬機。”小米掩嘴而笑,我仿佛看到她偷笑兮兮的樣子。


    “唉!”我故意長歎口氣。


    “你想知道我們董事長在哪裏,你就得請我吃飯。”她笑嘻嘻地說。


    “訛詐我是不?”


    “就訛詐你了,怎麽的吧。請不請?不請拉倒。”她似乎要掛電話。


    “請請請。”我對著話筒一疊聲地大叫。


    “什麽時候?”


    “今天不行,改天,好不。”


    “不好。”


    “我今晚有安排啊。”我想起鄧涵宇的邀約。


    “什麽安排?”她咄咄逼人。


    “縣裏的安排。”我祭出工作這麵大旗。我知道,我小姨在我工作麵前,工作是大於天的事。小米跟著小姨這麽久了,不會不懂她的心。


    果然,小米軟了下來,說:“等你活動完了,你再給我電話吧。”


    說完毫不猶豫掛了電話,讓我目瞪口呆怔在原地,半點動彈不得。


    說了半天,小米沒有透露出小姨半點信息。如此神秘兮兮的,讓我的心懸起來,惶惶不可終日。


    鄧涵宇的電話又打了進來,像催命鬼一樣的糾纏不休。


    我對著電話再吼:“老鄧,吃飽了沒事幹是不?”    


    鄧涵宇吃吃地笑,道:“陳大縣長,吃炸藥了?”


    “你才吃炸藥!”我罵道:“三分鍾一個電話,你想幹嘛?”


    “不幹嘛,就是問問,要不要老殘來接我們。”


    “我不要,你們自己安排。”我說,掛了電話,從抽屜裏找出小姨的車,準備下樓。


    一打開門,就看到李蓮迎麵款款而來。


    她穿著冬裙,雖然時令到了春天,氣溫還在十度左右徘徊。


    李蓮的穿著打扮,在春山縣是個標杆性的人物。大街上的姑娘媳婦,往往以李蓮為榜樣,隻要她穿著一件不常見的衣服一出門,不到三天,全縣的大街小巷裏,都能看到同款的服裝花枝招展。


    比如現在,春山縣的美麗風景,就是滿大街的冬裙。


    李蓮的冬裙是呢製裝備,顏色火紅,鮮豔得像一支報春花。


    李蓮沒生養過,身材一直保持得非常好。該凸的地方,就像一座山一樣,巍峨挺立。該凹的地方,仿佛一汪深潭,幽不見底。特別是一馬平川的小腹,絲毫看不出半點贅肉,仍然如姑娘般,散發出女人幽幽的芳香。


    任何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像掛在模特架子上一樣。


    “看什麽看?”她走過來,紅著臉低聲責怪我。


    我愣了一下,她已經從我身邊擠進了辦公室。


    “我們要走了。”我說,沒有跟著進去。


    “我還不想走,我口渴,喝杯水不行呀。”她回頭朝我嫵媚一笑,閃身進了裏間。


    我的辦公室分為裏外兩間,外麵一間是朱花語的,裏麵一間才是我的。


    我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隻好跟進去,找出紙杯給她倒了一杯水。


    李蓮接過,並不喝,眼睛笑眯眯地盯著我看,看得我渾身像長了刺一樣不自在起來。


    “你看什麽?”我問,自己朝身上四處看,生怕哪裏出了什麽狀況。


    “你剛才不也是這樣看我嗎?我就不能看你?”她調笑著,抿了一口水:“老實交代,你剛才想什麽了?”


    我尷尬地笑,說:“什麽也沒想。”


    “鬼相信你。”


    “不信算了。”我避開她的眼睛,走到椅子上坐下。


    “你以為我還是個懵懂的小姑娘啊?男人眼裏射出什麽的光,我就能知道他心裏打什麽歪主意。”她嘻嘻地笑,轉了一圈說:“身材不錯吧!”


    “很好,很漂亮。”我由衷地讚歎。


    “實話?”


    “當然。”


    “想不想抱抱?”她挑逗地看著我。


    “不敢。”我刻意地避開她的眼光。


    “有色心,無色膽。”她走過來,一屁股坐在我腿上,拿起我的雙手,環抱住她的身體。


    我僵硬著不敢動彈。這是在辦公室裏,萬一有人闖進來,我就是有一萬張嘴,能說得清楚?


    我手上用了一點力,想要推開她。


    她卻像蛇一樣纏了上來,伸出唇來,在我臉上快速啄了一口。


    “這樣不好。”我心虛無比,眼睛去看門,仿佛門外就站著一個人,正在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們。


    “你怕?”


    “嗯。”我手心裏出汗了。這不比雪地的夜晚,哪裏荒無人煙,連一隻鳥也看不到。而這裏,是縣政府辦公室,眾目睽睽之地。


    “我都不怕,你怕什麽?”她調笑著我,拿兩根手指頭,勾著我的下巴,嘻嘻地笑。


    “影響不好。”


    “影響個毛線!我是女人,你是男人。”


    “你是別人的女人,我也是別人的男人。”我說,想起身。被一個女人坐在大腿上,而且是個漂亮嬌媚的成熟女人,縱使我有柳下惠的心思,也無柳下惠的定力。


    身體開始起著變化,這點恰好被李蓮捕捉到了,她越發肆無忌憚起來,把一個散發出淡淡幽香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幸福地呢喃。


    “想不想我?”她問,饑渴的眼神盯著我。


    “不想。”我硬氣頭皮回答。


    “你們男人,就是喜歡說假話。”她突然站起身,走到我桌子對麵,指著我的下體說:“可他騙不了我。”


    我羞慚無比,恨不得趕緊找個地洞鑽進去。男人在女人麵前,總會手足無措。即便是不心儀的女人,男人也無法把自己敞露開去。


    “你找我有什麽事?”李蓮看出來了我的不安。


    “去麒麟山莊。”我直言不諱。


    “哪是你們男人的天堂,叫我去幹嘛?”她顯然失望了起來。我在電話裏沒有告訴她去哪裏,隻是叫她下班後來我辦公室,難道她誤會了我的意思?


    “有件事,想請你一起見證。”


    “老娘沒心情。”她頹然,神情落寞。


    “怎麽沒心情了?”


    “是我自己的事。”她虛弱地笑,臉色恢複了平靜。剛才她一番主動的挑逗,現在發現是自己自作多情,女人,在這個時候,都會失望。


    “去吧。”我說,起身。


    “不去。”


    “隻要你去,什麽事我都答應你。”


    “你說的?”


    “我說的。”


    “哪好,你親我一口,我就跟你去。”她紅著臉,閉上眼睛不敢看我。


    我猶豫了一下,又不放心地去看了看門,確定緊鎖著,才慢慢走到她身邊,抱著她的頭,在她豔如桃花的唇上,蜻蜓點水一般一滑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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