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德柱轉過身,滿臉怒意,他指著鬼樹破口大罵:“你竟然騙我們,不想活了嗎?”


    那棵鬼樹晃動著枝條,笑嘻嘻的說:“我不騙你們,你們能乖乖進來嗎?”


    它的聲音嗚啞,渾厚又滄桑,在這深不見底的黑暗森林裏,多少有些詭異,這時它那空洞洞的眼睛變成了血紅色,顯得更加可怕了。


    管德柱默念了幾聲,粘附在鬼樹身上的紙符頓時燃燒了起來,火勢凶猛,很快將鬼樹吞噬,它在火光中劇烈的掙紮著,撕心裂肺的慘叫。


    這時,身邊的地麵起起伏伏,有什麽東西從地下鑽了過來,來勢凶猛,那棵鬼樹在臨死之際,發出了慘烈的呼喊:“你們不會好過的,我要你們都死在這裏。”


    詭異的聲音在樹林裏傳的很遠,像是詛咒落在了我的心頭,地麵起伏的更劇烈,隻聽嘭一聲,無數的樹根從下麵鑽了出來,這些樹根像是密密麻麻的毒蛇,向我們襲來。


    一切太過突然,根本措手不及,管德柱扔出去幾張紙符,火光肆虐,卻解不了燃眉之急,眼看那些樹根到了身邊,我已經躲閃不及,間不容發之際,虎子快速把我拉到了一邊,這才避開了危險。


    可是杜偉韜就沒有這麽幸運了,他被樹根纏住了,那些樹根把他裹的很緊,密密麻麻,再沒有了他的影子。


    我大聲驚呼:“這樣下去樹根會把他勒死的。”


    小鈺在杜偉韜懷中急促呼喊:“你們快來救他。”


    虎子分外緊張,略一猶豫,咬破自己的手掌,跑上前去。


    隻見他揚了揚手,淋淋的鮮血灑落在樹根上,那些樹根頓時發出滋拉的一聲響,然後快速鑽進了地下,杜偉韜撲通一聲跪在地麵上,臉部通紅,像是喘不過氣了。


    我蹲在他麵前,不停的拍著他的後背,杜偉韜無力的擺著手:“別,別動了,讓我休息下就好了。”


    杜偉韜急促的喘息著,小鈺從他懷中鑽出來,一臉擔憂的望著他。


    四周的樹根頓時不見了,一股血腥味隨著涼風彌漫過來,我看了眼虎子的傷口,心頭一涼,這家夥下手真夠狠的,那傷口血流如注,整張手都被染成了紅色。


    管德柱忙不迭的走過去,給他上藥,撕破衣服給他包紮傷口,我不禁感歎,不愧是麒麟血,竟然那些鬼樹都怕他。


    他已經用自己的血救了我們多次了,我心中不勝感激,想要說些道謝的話,卻總是堵在喉嚨裏,這份情誼,早已經不是一句話所能說的清楚了。


    管德柱歎息著說:“以後你不能再這樣了,你的血不能隨便用,否則以後會有人盯上你的。”


    虎子笑嗬嗬的點頭,臉上露出淺淺的酒窩,單純的像個孩子,虎子摸著頭說:“我剛才也是一時心急,實在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管德柱無奈的搖著頭,為虎子包紮好傷口,謹慎的注視著四周。


    一切都安靜了,再也沒有了嘶吼和慘叫,甚至連風也沒了,那棵鬼樹靜靜的佇立在麵前,它已經燒的不成樣子,那副鬼臉模糊不堪,隻有黑洞洞的眼神還算明顯。


    哢擦,那棵鬼樹倒下了,在地麵上激起一陣塵埃,顯得有些荒涼。


    杜偉韜站起來,指著後麵說:“你們看,那裏出現了一條道。”


    我轉過身去,排列緊密的樹不知何時鬆開了,身後蜿蜒出一條曲折的小道,由於霧氣彌漫,隻能看到一部分斑駁的路麵。


    我不確定的問:“要過去嗎?”


    管德柱說:“如果你想找到楊大宇就必須過去。”


    我歎了口氣,看來我別無選擇,不過這條路如此陰森,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陷阱。


    我首先邁了進去,他們在身後跟著,大家小心翼翼的注視著周遭,路麵越來越曲折,我們轉了幾個彎,管德柱停了下來,嚴肅的說:“這條路總覺得有問題,好像不是我們來時經過的那條路。”


    杜偉韜說:“確實不是,你們看看這周邊的樹木,似乎顯得蒼老了許多,有些樹光禿禿的,這還沒到冬天,樹葉都已經落完了。”


    虎子疑惑的說:“既然是落完了,那為什麽地麵上沒有樹葉呢?”


    我心頭莫名一緊,這地麵上確實沒有樹葉,不過這些樹明明就是再普通不過的楊樹,桑樹,柳樹,這種狀況真的很奇怪。


    管德柱嚴肅的對我說:“你站在這裏,集中注意力,努力朝前看,你告訴我能看到什麽?”


    我隨手一指:“前麵不都是密密麻麻的樹嗎,我哪能看到別的什麽。”


    管德柱冷靜的說:“你是陰陽眼,能夠穿透陰陽,集中注意力試試,努力朝前看。”


    我深呼了口氣,挺直身子,瞪大雙眼朝前看去,前麵是一層濃厚的霧氣,然後是密密麻麻的樹,我瞪的眼睛疼,看了會,搖了搖頭說:“什麽也沒看到。”


    管德柱咬破手指,在我的額頭點了下,陰冷的說:“你再看個試試。”


    他這個手法讓我想到了王老頭子,當時他就是在我的額頭點了下,後來我在都市裏發現了不少附身的鬼魂。


    我再次瞪大了雙眼,集中注意力盯著前方,視線穿透濃濃的霧氣和樹林,我看到了最前方的一片地方,那裏很空曠,一棵大樹拔地而起,整棵樹上煙霧繚繞,這股霧氣竟然是黑色的。


    我看到了大樹上麵懸掛著不少骷髏頭,還有死屍,大樹下麵凹陷出一個巨大的洞,幽暗的洞口裏似乎坐著一個人,我看了那個人一眼,大驚失色,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楊大宇,他一動不動,緊閉著雙眼,好像睡著了。


    突然楊大宇猛然睜開了眼睛,血紅色的光芒刺的我眼睛一痛,我哆嗦了起來,身體站立不穩,差點沒有倒下去。


    管德柱忙扶著我,焦急的問:“你看到了什麽?”


    我驚恐的說:“我看到了一棵巨大的鬼樹,前麵懸掛著很多死人,太可怕了,我還看到了楊大宇,他就在那棵樹下麵的洞口坐著,好像著魔了。”


    虎子驚奇的問:“把死人放在樹上幹嘛,不會臭嗎?”


    杜偉韜猜測說:“會不會是一種葬法,專門把死人放在樹上。”


    傳說中的樹葬我也聽說過,其實說白了就是將死者的屍體懸掛在樹上,待血肉腐爛後,再揀骨焚化的一種葬法。


    古代契丹族就是采用樹葬的。在這裏,樹是死者靈魂升天的階梯,具有通天的功能,將屍體懸掛在高高的樹上後,死者靈魂會通過樹達到天界,表達了希望死者靈魂盡快升天的吉祥寓意。


    可我剛才看到的絕對不是,因為我還看到了不少骷髏頭,它們一個個凶神惡煞的融於黑色的霧氣裏,邪氣很重。


    我使勁搖了搖頭:“那絕對不是樹葬,看上去倒像是祭祀。”


    管德柱麵色沉重,隨後轉過頭說:“我們還是去看看吧,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片林子裏竟然還有這麽一棵樹。”


    我根據記憶的方向,忐忑不安的帶著他們走去,說實在的,如果不是為了救楊大宇,打死我也不會去的,那副場景看一眼便會終生難忘,說不定晚上還會做噩夢。


    我緊張萬分,每走一步,心跳也在加速,終於轉了幾個彎,總算來到了那個陰森莫測的地方。


    眼前略有空蕩,地麵上髒兮兮的,鋪滿了各種破舊的衣服,還有深層的落葉。


    遠處就比較恐怖了,一棵大樹呈現在視線裏,黑色的霧氣環繞著,隱約可以看到不少死屍,霧氣之中似乎散發著幽綠色的光芒。


    虎子抽了口氣,喃喃:“真可怕,這是什麽鬼樹,為什麽要抓屍體。”


    管德柱陰冷的說:“興許這樹吃人,那些死人全都是它的養料,供它生長。”


    我覺得管德柱說的有道理,這棵樹太詭異了,一定營養豐富,才能長這麽大。不過世界範圍內吃人的樹不多,況且也都是傳說,難道說我真的親眼目睹這種樹了?


    杜偉韜看了半天,詫異的說:“楊大宇呢,你不是說他在這裏嗎?”


    我看了眼大樹下部幽黑的洞口,並沒有發現楊大宇的蹤跡,心裏猛地抽緊了,他該不會被大樹吃了吧?難道說那個幽黑的洞口就是它的嘴?


    虎子指著高處,驚喜的說:“那個是不是他?”


    我快速看了眼,那個人懸在樹下,背對著我們,但是他的背後背著一個陰陽麵具,這不是他還能是誰。


    我忙說:“那肯定是他,我們快去救他吧。”


    管德柱冷靜的說:“先別激動,我們還是再觀察一會比較好,我隱隱覺得這棵樹不簡單。”


    這棵樹一看就知道不簡單,根本不用感覺,所以我才要把楊大宇救下來,畢竟耽誤一分鍾,就可能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我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叫了聲楊大宇,楊大宇好像聽得見我的呼喊,慢悠悠的轉過了身子,血紅色的眼睛剛好撞上了我的視線,我頓時怔住了,身體像是不受控製,麻木的朝著前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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