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宇為了不顯得那麽尷尬,打開話題:“明哥,那個小鬼呢?”


    我打量了一圈,並沒有發現那個小鬼,他剛才還說上來的,難道說臨時改變了主意?


    這時,隻聽一個稚嫩的聲音回答:“我累了,想休息會,沒事不要喊我了。”


    我聽這聲音是從楊大宇身上發出來的,忙朝他那裏看去,楊大宇驚慌失措,不時的拍打著衣服,一遍遍的詢問:“你在哪呢。”


    小鬼隨意的回答:“還能在哪,在你的身體裏啊。”


    楊大宇猛咽了口吐沫,胡亂的拍打著衣服:“你快出來,不準進入我的身體。”


    小鬼說了句我睡了,就再也沒有說話,楊大宇在原地嘀咕了半天,最終無可奈何,接受了這個現實。


    杜偉韜緊張的詢問我情況,我和他大致講了下,杜偉韜忍不住笑了起來,其實我們知道,這個小鬼就是為了捉弄楊大宇。


    我駕車火急火燎的趕往尚鄉村,路過巫水河的時候,不禁朝下看了眼,幽暗的河水死寂沉沉,再也沒有了前段時間的澎湃和狂野,風吹過,也隻是驚起了一絲微波。


    四周空曠的讓人心酸,如今管叔和虎子下落不明,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如何了,就連阿順都失蹤了,如果見到他們,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說。


    楊大宇打量著幽暗的河麵,感傷的說:“轉眼之間沒了幾個人,真是太難過了,尤其是女老板,前幾天還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怎麽突然就沒了呢。”


    我歎了口氣:“世事弄人,有些事我們左右不了的。”


    楊大宇無力的搖著頭,雙手扶著巫水河的欄杆,用腳揣著破舊的巫水橋,樣子非常沮喪。


    這時,我聽到了哢擦一聲巨響,這聲音逐漸放大,一直延伸到了我耳邊,我驚慌的轉過身,發現橋上裂出了一條縫,這條縫正逐步擴大,向我們這邊延伸。


    楊大宇瞪大了雙眼,張口結舌的說:“大,大家快,快跑啊。”


    裂縫蔓延的速度超乎了我的想象,我雖然拚命往前跑,但還是晚了一步,巨橋坍塌了,我身體一晃掉了下去,好在緊急抓住了懸掛下來的扶手,才沒有掉入水中。


    杜偉韜跑的最快,躲過一劫,楊大宇就沒有那麽幸運了,危機到來的時候,明明是他的呼喊聲最大,卻沒見他有一絲一毫的行動,最終的結果就是落入水中。


    好在楊大宇找到了懸浮的木板,他趴在上麵跟著水波蕩漾,還沒來得及說話,汙水就灌入了他的口中,所以我隻能聽到烏拉拉的聲響。


    杜偉韜把我拉了上去,我們走到河邊準備把楊大宇拽上岸,楊大宇也往這邊扒拉著,距離在逐漸接近。


    杜偉韜擼了擼袖子,剛準備下去,突然皺起眉頭,指著前麵說:“老劉,你看大宇後麵是什麽東西,密密麻麻的一片,是魚嗎?”


    我仔細看了眼,頓時大驚失色,他後麵哪是什麽魚啊,看那身形,很明顯是水底的魚怪,那天我們被這些魚怪在水底追蹤,就是虎子獻身才救的我們。


    我朝楊大宇大聲呼喊,示意他快點劃,注意身後,楊大宇緊張的朝後麵看了眼,眼神裏瞬間填滿了驚恐,使出來吃奶的勁往岸邊劃,隻是那些魚怪已經極速接近,很可能他還沒過來,就已經被拉下水大卸八塊了。


    杜偉韜掏出身上懸掛的繩子,使勁朝著楊大宇甩了過去,楊大宇快速拽住繩子,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聲呼喊:“你們快點拉。”


    我和楊大宇一起用力,使勁往岸上拽,速度加快了不少,那些魚怪不時在楊大宇身邊竄出來,水中浪花飛濺,好在他所攀附的木板很大,可以支撐他整個人,要不然他就真的掉下去喂魚了。


    不過他下麵的木板正在承受魚怪的攻擊,楊大宇搖搖晃晃,估計也堅持不了多久,所幸已經快到岸邊了,杜偉韜緊張的跑過去,剛拉住楊大宇,水底冒出來一雙漆黑細滑的手臂,也在此刻拽住了楊大宇。


    楊大宇一哆嗦,大叫一聲,使勁的往後踹,那個魚怪已經被拉上岸下部分,可能是受不了陸地上的幹燥和粗糙,又縮回了水中。


    楊大宇可能是被嚇傻了,一直在那自言自語,不時哆嗦著,就像是中了什麽魔咒,我給了他一巴掌,他才醒過來。


    楊大宇指著幽暗的水麵,哭唧唧的說:“那裏,有怪物。”


    我說:“行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見到了,這不是已經安全了嗎。”


    楊大宇吸了吸鼻涕,剛把手放下來,透過蒙蒙的水霧,我仿佛看到了對麵的兩個人,他們隱藏在樹林裏,身穿黑衣,正窺視著我們。


    我心頭一跳,巫水橋坍塌這件事絕對不是偶然,說不定正是對麵的人幹的,他們想害死我們。


    很快他們消失在陰森的樹林裏,沒了蹤影,隻是對麵飛過來一隻烏鴉,撲閃著翅膀一直在頭頂徘徊,我順勢掏出獵鬼槍,隻聽嘭一聲響,烏鴉一聲慘叫掉落在地。


    杜偉韜緊盯著對麵,謹慎的說:“看來我們被人跟上了。”


    我嚴肅的說:“是不是人還不確定,這座橋塌陷或許就和他們有關。”


    此刻的巫水橋正在緩慢下沉,暗黑色的水緩緩浮動著,陽光照耀下,顯得波光粼粼,橋斷後,兩岸連接的紐帶就沒了,不知道王老頭子還能不能過來,我們回去也成了困難。


    我反身望著陰暗茂密的山林,巨大的陰影籠罩著尚鄉村,在陽光的另一麵,扭曲的陰影像是怪物張開的血盆大口,吞沒了這個殘破的村落。


    杜偉韜注視著身後的小村莊,詫異的說:“今天這個村子太安靜了,感覺不太對,巫水橋斷裂這麽大的事情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看看。”


    楊大宇抹了把鼻涕,說:“可能是他們都不知道。”


    杜偉韜說:“剛才聲音這麽響,都已經震耳欲聾了,他們怎麽可能不知道。”


    楊大宇聽完,驚訝的注視著尚鄉村,我也有些好奇,目視著錯落有致的瓦房,有段時間沒來,他們這裏顯得更加破舊了,就像一個被遺棄的村子,沒有人居住了一樣。


    身後的巫水橋慢慢沉入了水中,隻有兩頭的斷尾不合時宜的懸在那,非常的突兀。


    我沉重的轉過身朝著尚鄉村走去,萬村長家門前的那條小河還記曆曆在目,我就是在那裏看到女屍,才一步步走到現在。


    楊大宇跑進了村子裏,挨家挨戶的敲門,並沒有一個村民走出來,有個房門被楊大宇一拍,啪嗒一聲,摔落在地麵上,我徑直走了進去,詢問:“有人嗎?”


    沒有人回答我,院落裏落滿了灰塵和樹葉,看樣子應該很久沒有人居住了,堂屋門上掛著蜘蛛網,房簷的瓦片已經掉光大片。


    我正想再往裏看看,小鬼從楊大宇身體裏鑽了出來,立在我麵前說:“你們別白費功夫了,他們這個村子裏早沒人了。”


    小鬼這句話讓我全身一震,我說:“怎麽可能會沒人呢,前一段時間我還見到了呢?”


    小鬼眯著眼說:“你確定之前見到的是人嗎?”


    我的心再次一緊,我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個村子裏的人是這裏發生命案的時候,好多村民都出來了,還有那個假的萬村長,不過我當時中了幻香,也不知道看到的一切是真是假。


    再後來我們去了萬村長屋子裏,有兩個村民發現了我們,並且交談了一會,他告訴我們說萬村長早死了,我才明白一切。


    難道從始至終這個村子裏就沒有人?我有點不信,如果不是人,那天晚上的兩個人是誰?


    我說:“楊大宇,你不是從這個村子走出來的嗎,你應該最了解情況,這個村子還有沒有人?”


    楊大宇拍著手說:“這我哪能知道,我小的時候確實在這裏,但是你也不看看我離開多少年了,這裏的聯係早沒了。”


    我無奈的走出門外,剛走不遠就被兩個人叫住了,其中一個人指著我們吆喝:“哎,哎,你們幾個幹嘛呢,為嘛跑我們村了,是不是想偷東西?”


    我看這兩人穿的破破爛爛,非常樸素,他們兩個置身陰影裏,有一個人手裏還拿著手電筒,我忙說:“我們不是偷東西的,就是剛好路過,就過來看看,你們是這裏的村民嗎?”


    這兩個人快速走到了眼前,我看這兩個人非常熟悉,很像上次晚上,我們在萬村長家的時候見到的那兩個人,於是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其中一個人看到我,驚訝的說:“竟然是你,你怎麽又來了?”


    我說:“你認識我?”


    他摸著頭說:“難道你忘啦,上次你們幾個在萬村長家,我還以為是小偷呢,就和你們聊了起來。”


    我拍了下手,果然是他們,我指著周邊問:“你們村子裏的其他人呢?”


    這人指著村落,笑嗬嗬的說:“他們不都在嗎?”


    我們快速轉過身,隻見不少家的院頭處冒出了村民,他們謹慎的注視著我們,看樣子非常緊張。


    剛才還沒有一個人呢,突然間冒出來這麽多村民,多少讓人詫異,小鬼無奈的對我說:“現在你看到了吧,他們早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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