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健顯然聽出這是來自“如果你曾歌頌過黎明,那麽也請你擁抱黑暗”的這句話。


    他說道:“我聽老師說你工作很有一套,而且人也真誠,那時候真希望你能爭取一下來濱海,咱倆搭班子,也讓我跟你學點先進的知識和先進的工作理念。我跟老板提過,沒被重視,真不知老板是怎麽想的。遺憾。”說著站起身來,就往出走。


    關昊起身送高健出門。


    邵愚和高健是師生關係,肯定知道一些嶽筱的為人才這樣提醒自己。在官場上,能有人肯這樣提醒你,就是你最大的幸運,不管有沒有價值。從各方麵匯總過來的信息都表明,他和嶽筱會很難處好的,但就目前來看他們還沒有正麵衝突,應該還算是合作愉快。


    有些事情可能就是這樣:既不像老牛說的那麽淺,也不像鬆鼠說的那麽深。他突然想到童話故事《小馬過河》裏的這句話。不由的笑了,變幻莫測的官場,居然和童話扯上了。不過細細想來,一個幼兒園裏講的童話故事,居然有著如此通俗深奧的哲理。


    這時,他也同然想到了他的童話,那個小女人。都不容他把話說完就掛了。不行,自己睡不著她也不能睡。於是就又撥通了她的電話。


    夏霽菡又被電話吵醒,她慵懶的“喂”了一聲。


    “是我!”


    一成不變的開場白,顯示出他的絕對地位。隻不過今天這兩字的語氣明顯重了些。


    “怎麽還不睡的呀?”夏霽菡懶懶地說道。


    “我獨守空房睡不著,你倒好,呼呼大睡,也太不關心你老公的呀?”關昊學她的口氣說道。


    “嗬嗬,好,老公,太晚了,睡覺的呀?”夏霽菡柔聲細氣地說道。


    “我去找你睡。”關昊固執的說。自從認識她以來,隻要一想到她,他就有些衝動,他懷疑可能以前自己在這方麵嚴重欠賬,現在仿佛要把過去的虧空彌補回來似的。


    “乖,別鬧了,睡吧。”夏霽菡說著就又要掛電話。


    “聽著!”可能意識到她要掛電話,關昊命令道:“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回答的正確就睡,不正確你不許你睡。”


    “嗬嗬,好,你問吧。”夏霽菡感覺他很調皮。


    “那我問了。”關昊故意清了清嗓子說道:“今晚想我著嗎?”


    “嗬嗬,這是什麽問題呀?”


    關昊也感覺到自己有點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個,這個當然是個問題,你能否認這句話不是問題?”


    夏霽菡笑了,說道:“好,我回答,是的,我想著。”


    “那現在呢?”關昊呼吸急促起來。


    “現在也想的呀?”她說道。


    “我到不想你,就是有個人很想你,也很想見你。”關昊神秘地說道。


    夏霽菡說道:“是誰呀?太晚了吧。”


    “你認識他。”關昊說道。


    “誰呀?”


    關昊壞壞地壓低聲音說道:“是龍先生。”


    哈,夏霽菡差點沒笑出聲,她故意正色地說道:“那就請你轉告這位先生,就說我現在已經睡著了,明天再見。”


    關昊急忙說道:“明天他沒時間接待你,而且最近一段都沒時間接待你,請你想好了,是見還是不見?”他的語氣裏充滿了渴望。


    “可是真的太晚了……”夏霽菡說道。


    已經過了夜裏十二點了,他這樣勞頓身體會吃不消的。所以,拒絕他的“無理要求”才是正當。於是,不等他說話,她就堅決地掛了他的電話。


    哼哼。關昊的鼻子可真是差點被氣歪了。這個女人太“跋扈”了,居然敢兩次掛他的電話。想到這裏,他長腿一頓,就站了起來,披上西服外套就往出走,剛開開門,看見丁海正要舉手敲門,門開了,兩個人都愣住了。


    “小丁?有事嗎?”關昊說道。


    “噢,您是不是有事要出去?”丁海遲疑了。


    “不,沒事,進來吧。”關昊閃到一邊,丁海進來後他關上了門。


    “怎麽樣,工作還順心吧?”關昊示意丁海坐在沙發上。


    丁海一撅嘴,說道:“談不上好與壞,感覺不像……不像那會兒工作起來那麽有激情。”其實丁海想說:“感覺不像跟著您那會兒工作起來有激情”,但他臨時去掉了“跟您”兩字,因為他知道如果這樣說肯定是要挨批的。


    關昊微微一笑,他豈能聽不出他話裏的含義?盡管丁海沒說出口,他還是不會錯過“教育”的機會。他始終認為丁海是塊璞玉,跟劉濤比多了質樸少了油滑。


    他坐在丁海旁邊的沙發上,說道:“不能這樣看問題,每個人的工作方式是不一樣的,常書記是穩妥、平安型的工作作風。目前我遺留的一些工作都要他來延續,這樣就目前來看,沒有他多大的發揮聰明才智的空間,這是事實。你要理解,不能懈怠,要積極配合市委市政府的一切工作。另外趙剛也是個有思想的幹部,隻是這麽多年沒得發揮,人也厚道,你要多向他們學習。學習常遠的平和,學習趙剛深沉的風度,這將來都你都有好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板,你要善於總結和剖析這些人的長板和短板,才能快速進步,快速成長。”


    關昊停了停又說:“另外,無論在什麽情況下,一定要埋頭工作,不要攙和是非,學會真誠待人、認真做事。哪一任領導都喜歡做事的人,而不是喜歡搬弄是非的人,這一點在機關工作尤其要注意。其實這也反應出一個人修養和境界問題。”


    丁海點點頭,他看了一下表說:“不早了,不能打擾您了,您休息吧。”


    關昊看出了丁海有些不舍,就說:“沒事,再坐一會兒吧?”


    丁海想了想還是站起來說道:“不了,剛才我看見蔣師傅在門外溜達,估計他想進來又怕打擾您,我就更不能多耽誤您休息了。”


    關昊說道:“看見他代我問個好,你們有事的話可以隨時打電話。對了,你和蘭蘭的事怎麽樣了,什麽時候辦喜事?”


    丁海不好意思的笑了,說道:“見了雙方父母了,結婚的事還沒定。”


    “你也不小了,要趕快操持,需要我幫忙就說話。”關昊想起丁海的未來的嶽父就是陶笠的父親,錦安市人大副主任。他本應該拜訪一下老同學的父親的,但是這個陶副主任由於和邵愚關係不錯和嶽筱就有些不睦,也是三天兩頭的告假,兩次拒絕了關昊的拜訪。隻是在一些公開場合才能看到他的人影。關昊在電話裏誠懇的請求他多支持工作,他這才逐漸上班。


    “您的事什麽時候辦呀?”丁海說道。


    “嗬嗬,還沒納入計劃,我太忙了,錦安的事可比不得當初的督城啊。”關昊笑著說道:“不過你這一說我心裏還真犯癢了。”說完自己也哈哈大笑了起來。


    丁海也跟著笑了起來。他突然想起什麽來,就說道:“您原來的夫人來過督城,您知道嗎?”


    關昊立刻止住笑,淩起眉頭,說道:“什麽時候?”


    “您還沒調走呐,據說那天她沒有找到您,是李麗莎接待的她。然後就走了。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找過李麗莎,跟他擺明了利益關係,叫她不要亂說。”


    關昊猛然想起夏霽菡莫名其妙的問他會不會複婚的事,肯定她也聽到了什麽,就說:“你知道她們都說了什麽嗎?”他的心不由提了起來,他是為夏霽菡。


    “好像您那位夫人跟她表示你們要複婚,別的也就沒說什麽。”丁海小心地說道。


    關昊也無需再問了,羅婷肯定知道了李麗莎和夏霽菡的關係。他皺著眉頭,點點頭。


    丁海走後,關昊更加坐不住了,他此時考慮的倒不是“龍先生”,而是想到她聽見那些閑話會怎麽想?


    她可真是守口如瓶啊,居然沒跟他透露半個字!記得當時他還反感她問這個問題,還教育她“做好自己。”想到這裏,他有些過意不去,拿起外套,繼續往出走。今天無論多晚都要見到她。不然那些話存在她心裏不會起好作用的。


    原以為經過了高健和丁海的意外打擾,無論是他還是“龍先生”都會偃旗息鼓的,沒想到丁海的一番話又挑起了他要見她的衝動。是的,他不該沉默,不該讓他的女人背負什麽,他要給予她一切!


    想到這裏,他披上外套,走出房間門,進了電梯,不等電梯門完全打開就側身擠了出去。邁開長腿走到自己特地帶回的奧迪車,以最快的速度發動了車子,以最快的速度駛出了督城賓館的大門。


    已經是午夜過後,這條督城最漂亮、最繁華的大街,此時很少有車輛經過了,顯得空曠而清冷,兩邊的綠化帶上,閃著五顏六色的光,兩邊的華燈更是獨自發出孤寂的光芒。記得也是這樣一個午夜,他們從陶笠那裏回來,他送走夏霽菡後坐在關垚的車上,關垚問他:哥,你喜歡他嗎?那時就覺得關垚這話問的明顯偏輕,就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繞過這個問題問他幹嘛來了。如果弟弟此時在身邊再問這個問題時,他一定要直接回答他,並且還要更進一步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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