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鄭亮和古局長不太熟識,鄭亮是政協委員,古局長是政協常委,今天在一起開會時,鄭亮匯報了自己企業晉級的事,散會後,古局長問了一些他企業的情況,就這樣才有了吃飯的事。


    自此上次在茶館鄭亮的無意舉動,夏霽菡對他多少了戒備心理,盡管鄭亮在企業界中無論是口碑還是個人形象都很好,但適當地保持距離還是必要的,就在上次她給他們改完了晉級的材料,夏霽菡就在也沒見過鄭亮。


    鄭亮許是看出了夏霽菡的心思,所以才讓古局長跟她說話。


    中午,夏霽菡叫上了單勇和於婕,坐上鄭亮派來接他們的車,來到了本市一家新開張不久的小肥羊涮肉連鎖店,剛要進門,就看到了文體局的王平局長。於婕和小單都在跟王局打招呼,夏霽菡在後麵隻是衝他笑笑,王平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夏霽菡,沒說什麽,就和其他人走了進去。


    由於天冷,大家吃飯都首選涮肉一類的飯店。可夏霽菡不太喜歡吃涮肉,但鄭亮既然選擇了這裏,她也就沒說什麽,畢竟,大多數的人還是喜歡在這個季節吃涮肉的。


    大家寒暄後,分別坐下,桌上一個大火鍋正冒著熱氣翻滾著,鄭亮讓兩位女士接著點菜,推辭不過,於婕就點了幾樣蔬菜,因為她知道小夏不愛吃肉。


    服務員接連端來了七八盤的羊肉和肥牛肉,他們剛吃了一會兒,王平和旅遊局的局長鄧峰進來敬酒,鄭亮趕忙站起,示意服務員加了兩把椅子和兩套餐具。麵對鄭亮的殷情,王平看都沒看他一眼,端起酒杯直接舉到古時麵前,痞裏痞氣地說道:


    “我們哥倆敬老前輩一杯酒,給麵子您老就喝了,不給麵子就別喝,但是您就要付出被詛咒的巨大代價。”說著,一仰脖,一杯酒下肚,然後“亭亭玉立”地站在原地不動,兩隻小細眼兒狡黠地看著古時。


    古時嗬嗬地笑了兩聲,他太了解王平了,就賴著不喝酒,悠閑地吃了一口涮肉說道:“你不是給了兩個選擇嗎,那我選後者吧。”


    “嘿嘿,這麽大的人怎麽這麽賴呀?”王平眉毛一挑說道。


    “我有糖尿病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能喝酒。”古局長辯解道。


    “少來這套,蹬著鼻子上那個地方,還來勁了。給我倒滿,我再陪你喝一杯。”王平說著又倒上一滿杯酒,伸到古時麵前。


    古局長這時真坐不住了,他說:“我真不行,這兩天血糖又上去了,你讓我多活幾天吧。”


    鄭亮見狀,趕忙端起酒杯給他們解圍,說道:“我敬兩位領導吧,有時間到我們企業去轉轉。”


    他剛要喝,就聽王平說道:“我不跟做生意的人喝酒。”


    鄭亮一聽,臉微微地紅了,他尷尬地笑了兩聲,說道:“那我這杯酒隻好自己喝了。”古局長一看,連忙說道:


    “等等,哪能讓鄭總自己喝呀,來,我舍命陪君子,幹。”


    鄭亮和古時都幹了,王平剜了一眼古時,說道:“你就損吧,不和你喝了,來,美女們,我敬你們。”說著,喝光了杯裏的酒。


    於婕和夏霽菡喝的是飲料,王平不好跟女人計較,倒滿酒後又說道:“這杯酒我敬陽春白雪,盡管我知道你有量,但這次不勉強你,隻有一個要求,把你杯裏的飲料喝幹。”


    夏霽菡莞爾一笑,說道:“謝謝王局”真的就將大半杯的酸奶喝幹,直撐得她坐不下去。


    王平哈哈大笑起來,說:“爽!”,也幹了那杯酒。


    古時奇怪問王平為什麽跟小夏叫“陽春白雪”,王平笑而不答,對夏霽菡一擠眼說:“就不告訴他們,聽見沒有。”


    夏霽菡笑著點點頭。


    王平和鄧峰又敬了在座的每個人,才離開。


    這時,夏霽菡的手機響起了小狗的叫聲,她的心一跳,起身從包裏掏出手機,不用看就知道是關昊,因為她把他信息的鈴聲設定了小狗的叫聲。


    “你在幹嘛?”關昊問道。


    夏霽菡看了看時間,今天剛八點多,他沒上課嗎?


    她回道:“在外麵吃飯呢,你今天沒上課?”


    “跟誰吃呐?”他沒有回答她。


    “古局、於婕、小單,大河建材請客。”她用了大河建材而不是鄭亮。


    “你出來,我給你電話。”口氣不容置疑。夏霽菡走出房間,來到走廊的盡頭,很快,電話就過來了,她“喂”的一聲就接通了。


    “以後少和企業的人來往。”劈頭就是一句這樣的話。


    夏霽菡知道他不高興了,就說:“是古局叫的我們仨,鄭總請的是他。你今天沒上課?”


    “今個兒放我們一晚上和明天一天的假,萏萏,找我來吧,明早我派車去接你,陪你逛北京。”關昊說道。


    “不行啊。”她說。


    其實,她又何嚐不想挽著瀟灑英俊的他,徜徉在北京的街頭,品嚐京味小吃,在商場裏挑挑揀揀,或者找個浪漫優雅的酒吧,再喝一次那個味道複雜的紅酒,但是不行。督城離北京那麽近,甚至這裏稍稍講究一點的人都去北京購物,萬一碰上熟人,那可就完了。作為男人想不到這一點,她必須想到。


    “為什麽?”他急切地問。


    “我……我不方便……”想了半天,她隻能找了這樣一個借口,事實上她剛剛“不方便”完。


    “你怎麽不方便?”


    “不方便……就是不方便唄。”她的臉不由得紅了,第一次撒謊還真不怎麽高明。


    關昊明白了,這個小女人,他們都那樣了,還是這麽的不好意思:“我想,我聽明白了,但是你心理不健康了,你怎麽就知道老夫我要做‘不方便’的事呀?我陪你逛的北京城,和方便不方便無關”


    “你——”她窘死了,這人,怎麽什麽都敢說呀?“我掛了,不理你了!”


    “哈哈哈——”那頭傳來關昊的大笑聲。


    很快,他的信息又到了:早點回家,不許喝酒!


    夏霽菡的臉還熱辣辣的,盡管跟他熟的不能再熟了,但在他麵前,她還是不由得會羞澀,甚至聽到信息聲都會臉紅心跳,更別說見到他人了。


    今天下課後,關昊沒在黨校吃飯,他跟班長也是他的室友高健請了假。高健是同省的濱海市市委書記,整四十六歲,正局級。這次黨校培訓的是局級幹部,隻有關昊是縣級市委書記,也是最年輕的局級幹部。下午下課他回宿舍,開開手機,就忍不住翻開夏霽菡在雪地的照片,逐張欣賞回味著,不想這溫情的一幕被高健看到。


    【】


    高健問:“這個是你女兒還是朋友還是妻子?”


    關昊合上手機,狡黠地回答:“兼而有之。”


    高健哈哈大笑,他由衷地說:“難得啊,天天在刀尖上起舞的人,還有這份閑情逸致欣賞家人的照片,你看,今晚第一次不上課,這麽個小假,看看咱們班上的學員都還在嗎?早出去跑關係去了。”


    關昊笑著說:“正常。”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跑關係是現代幹部必備的生存技能,試想,哪個局級幹部在北京沒有一點關係的,借學習之機聯絡一下感情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高健聽他這麽一說,意味深長地說:“果然不一般。”


    關昊一聽愣了,對他這句無頭的話還沒反應過來,就聽他又說:


    “這樣吧,咱哥倆出去喝兩口?”


    從第一眼見到高健,關昊就覺得這個人城府很深,舉手投足間很有大家之氣,原來關昊在省委機關工作時,他隻在公開場麵上見過他,在廖書記家裏從沒見到過這人。可是從廖書記的言談話語中,對這個人評價很高,也感覺得出他們的關係不一般,這就是高健高明的地方,本來和省委書記關係很近,但還表現不出什麽,甚至省委書記身邊最知近的人都沒看出來他是書記的嫡係,關昊不得不佩服高健的高深。他在省裏的政壇上,是比較低調、神秘的人物,非常會做事做人,很少聽到他的是非,他和錦安市的邵書記是師生關係。最近有小道消息傳出,他明年很可能就要調到省委去任職,如果不是和父母說好要回家吃飯,關昊會很痛快地答應高健的提議,他也想和高健借機拉近關係,誰不想向高手學習?於是不好意思地說道:


    “咱就不出去喝了,要不你和我回家,我已經答應父母今晚回家吃飯,你知道,他們一年見不到我幾次,我突然不回去了,他們該不好受了。”從小到大,關昊和弟弟關垚很少領人回家,那是他們有嚴格的家規,這也是外界很少知道關昊家庭情況的主要原因之一,但是今天關昊主動邀請高健到家做客,一來是表示自己的誠意,二來是算準了高健不會去。


    果然,高健一聽,趕忙說道:“我可不敢打擾他們老人家,你回去吧,有可能的話我們明天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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