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見林司令員看著他,就說道:“你是不是還有話說?幹嘛那麽看著我?”


    林司令員說:“老殷找我的事,我目前並沒有完全應他,這個意思還用我怎麽說嗎”


    江帆笑了,點點頭:“我明白,我的意思剛才已經跟你表達了,你還不相信嗎?”


    林司令員點點頭。


    江帆看著他,認真地說道:“老林,我感到非常欣慰,就是你能征求我的意見,感謝你的信任,真的。對於這件事,我是這麽看的,既然他能找到你,肯跟你說出實情,他也是經過再三考慮的結果,也是下了很大決心的,畢竟,曾經同朝為官過,這樣,你根據你的情況,能幫就幫,不能幫的話也別說大話,畢竟,法院有法院的規矩,法律有法律的準則。”


    江帆說完,看了一眼旁邊的孩子們,用腳將球勾起,然後轉了兩圈,大步起跳,一個倒扣,球穩穩進籃。


    林司令員感到江帆的話無可挑剔,但他從市委書記的話中,也琢磨出了他的態度,就笑了一下,也站起身,跟江帆輪流投籃……


    5月29日,北京非典新增病例首現零記錄。


    6月1日,衛生部宣布北京市防治非典型肺炎指揮部撤消


    6月15日,中國內地實現確診病例、疑似病例、既往疑似轉確診病例數均為零的“三零”紀錄。


    6月23日,who將中國香港從疫區中除名。


    6月24日,who將中國從疫區中除名。


    至此,籠罩在祖國大地上的非典陰霾,終於散盡,全國各地逐漸恢複生氣,學校開學,工廠複工,店鋪重張,堵塞在各個村莊路口的崗哨撤銷,建築工地又恢複了沸騰的生活。


    在這次全國範圍內的疫情麵前,閬諸市以非典零記錄榮獲表彰。


    江媽媽和江爸爸,舒媽媽和舒爸爸,也在第一時間返回了閬諸。


    就在who剛剛解除旅遊禁忌的第二天,葉桐從美國飛回閬諸,她顧不上回省城看望父母,從首都機場直接回到了閬諸,回到了公司建設工地,接手了公司的全部工作,史密斯則飛回美國休養。


    當史密斯見到葉桐時,表現得毫無風度一點都不像人們眼中西方人的教養,他大聲跟葉桐抱怨,抱怨總部不讓他回國,他說他十分厭惡著個地方,痛恨呆在這個地方,說到最後,他變得非常激動,開始大聲詛罵總部,詛罵總部把他孤零零一人拋棄在疫區,最後又詛罵葉桐,說是因為葉桐的離去,才讓他深陷疫區,這些日子,他冒著隨時被感染的生命危險,在疫區苟活著……


    史密斯越詛罵情緒就越激動,當他再次指著葉桐咒罵的時候,葉桐杏眼圓睜,玉手一輪,狠狠地給了他一個嘴巴,並且做好了應對他反擊的準備。


    不曾想,史密斯根本沒有還手,他被葉桐一個巴掌打醒了,高大的身軀卷縮在地上,不禁痛哭流涕起來,眼淚成串地淌下來。


    葉桐看著這個平時精明強幹的男人,此時卻是這般的一幅德行,不知為什麽,她的腦海裏就閃現出彭長宜坐著挎鬥摩托車,手拿著步話機從國道上駛來的情形,那輛摩托車還沒停穩,他便跳下車,然後一躍跳上了大貨車,立刻就製止老百姓哄搶物資……從那個時候起,她心目中的“英雄”的種子,就這樣深植在她的心中。


    在看看眼前這個男人,平時是那麽精明能幹且風度翩翩,沒想到遇到災難了,就是這樣一副德行,她不禁有些作嘔,不屑地說道:“看你那個熊樣,真讓我看不起,趕緊收拾東西滾回去吧,最好呆在安樂窩永遠都別出來!”說完,摔門而去。


    史密斯交接完工作後,葉桐將這裏的情況跟總部匯報,盡管世界衛生組織將大陸從疫區的名單中剔出,但目前總部仍然派不出人來,無人願意來中國工作,所以總部同意史密斯和另外一名外企管理人員回國休整,決定這裏由葉桐全權負責。葉桐就這樣接替了史密斯的工作,暫時擔任這個項目的總負責人。


    這個項目從去年開始建設,目前一期主體工程已經完工,當務之急是設備安裝和調試工作,也就是投入生產前的準備階段,但由於德國的工程師在非典期間拒絕來中國負責調試設備,這個工作一直沒有進行,兩個偌大的車間裏,堆滿了沒有拆包裝的機械設備。


    另外,由於受到非典的製約,加之史密斯的倦怠,一期的排汙工程還沒有經過環保部門的驗收,汙水、廢氣、廢渣的處理設備遲遲不到位,所以一期工程目前也還沒有全部完工。


    一向講究高效率的美國企業,在非典麵前也無可奈何。


    葉桐麵臨的任務就是等待新的項目負責人到來,盡快投入生產,另外要加快二期工程的建設速度。


    史密斯走的當天晚上,葉桐就召集了外方和中方的管理人員開會,傳達了總部的指示精神,對留守在這裏的外籍工程師和管理人員表示慰問。


    處理完內部事宜,葉桐在回來的第四天的下午,她才來到閬諸市委常委大院,向市委書記江帆、市長鮑誌剛做了當前藥廠建設情況的匯報。


    江帆把彭長宜從外麵叫回,指示彭長宜,這個項目繼續由他主抓,讓他幫助協調藥廠在建設中出現的諸多問題。


    聽取完葉桐的匯報,江帆提議請葉桐吃晚飯,為她歸來接風。


    江帆提議的事,彭長宜似乎沒有理由不參加。他當著葉桐的麵說道:“江書記,給葉總接風就得今天晚上嗎?”


    不容江帆回話,鮑誌剛卻說:“難道彭市長還有事?”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的事都可以靠後,不過我得跟家裏請個假,這幾天那個小家夥腸胃不好,他想吃的東西她媽媽不讓他吃,餓得他每當吃飯的時候就嗷嗷叫,摔東西發脾氣,但是我一回去,他就能老實下來。所以,每當到了吃飯的點,家裏人都特別盼望我回去。”


    江帆知道彭長宜的心思,他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聽他擺活,故意很理解地說道:“長宜,給家裏打個電話,克服一下,葉總被非典擋在外麵那麽久,剛回來,咱們怎麽也要盡盡地主之誼,如果你我和葉總不幸被感染了,說不定這一別就是永別了呢。”


    葉桐笑了,說道:“江書記,您太客氣了。”


    彭長宜說:“沒問題,我肯定服從安排,我得先回辦公室跟家裏請假。”


    彭長宜說著,就要往出走。


    鮑誌剛說:“打電話又沒有什麽秘密,幹嘛還回辦公室打?”


    彭長宜笑了,說道:“您有所不知,現在我打家裏的座機,一般情況下都是那個小家夥接,盡管他不認字,但是她媽媽教過他,電話號碼最後一個數字是1的時候,就是江大大打來的,要是2就是鮑大大打來的,他會看數字的模樣,看到1和2後,他便不接了,而是指著電話大聲告訴家人,不是叫‘髒’,就是叫‘包’,隻有後麵的一個數字是4的時候,他才接電話。所以,如果在單位,我給家裏打電話盡量用座機,也想鍛煉鍛煉他的反應能力。”


    葉桐不知道彭長宜當著她的麵說兒子是何意,但從他說道兒子時那溫柔的目光和喜悅的語氣中不難發現,此時的彭長宜,除去工作,整個心思都在家上麵、在他兒子的身上了,她,一個曾經過往的……情友?


    隻能說是有情的朋友吧,因為葉桐抵觸情人這個角色,她自認為對於彭長宜而言,她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情人,也不是女朋友,她曾經無數次給自己定位,如果不是後來跟他產生了很強烈的感情,那麽說是多夜情最貼切,但後來的發展顯然不是這樣,最起碼對於葉桐本人來說不是這樣,似乎彭長宜也不這樣認為……


    所以,她此時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江帆見葉桐聽彭長宜這樣說低下頭,就笑著說道:“好吧,回你的屋打吧,我也跟家裏請個假。”


    鮑誌剛說:“葉總,你看,他們就是麻煩,都非常懼內的表現,隻有我不用請假,我們家的那位已經習慣了。”


    葉桐不知鮑誌剛說這話是何意,就勉強地笑笑,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占用領導們的私人時間了。”


    江帆剛要打電話,聽她這麽說,就趕快解釋道:“沒有啊,我不知道長宜,反正我是盼望能有這麽一兩次不回家吃飯的理由,好借此躲躲清靜,長宜一個還好,我兩個,比較鬧。”


    “嗬嗬。”鮑誌剛笑了,說道:“恐怕他那一個比你兩個都鬧。”


    “哈哈,的確如此,所以他比我更不希望天天回家。”


    江帆說完撥通了家裏的電話,是媽媽接的,他跟媽媽說不回去吃飯了,另外告訴小丁,讓她自己打車回去。


    彭長宜打給家裏的電話是嶽母接的,彭長宜說:“媽媽,小晴回來了嗎?”


    媽媽說:“早就回來了,我讓她接電話……”


    “媽媽,不用,我跟您說就行……”


    彭長宜的話沒說完,就傳來了舒晴的聲音:“喂,是不是不回來吃飯了?”


    彭長宜說:“是啊,晚上跟江書記和老鮑有個接待活動,不過不會太晚,對了,量量呢?今天怎麽不說他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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