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晴這樣想著,她感到很欣慰,彭長宜沒有因為自己有了娜娜而對她的孩子真的“無所謂”,他從來都沒跟自己發這麽大的火,昨天晚上盡管他有些莫名其妙,但終究還是在意她幹了那麽多的活兒,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想到這裏,舒晴搖搖頭,她抱起一堆髒衣服,準備手洗,忽然想起彭長宜的話,心說還是省省力氣吧,交給洗衣機吧,不然讓他知道又該生氣了。


    快十點的時候,彭長宜給她打來電話,告訴她,十點整讓她下樓,鮑市長他們在樓下等她。舒晴說:“知道了。”


    掛了電話後,舒晴將洗衣機裏的衣服掏出來,晾在晾衣架上,她忽然想起彭長宜說村裏的女人一旦懷孕都不讓晾曬衣服的話,她琢磨不出這裏有什麽道理,心說晾曬衣服就能傷到胎兒了?她想不明白晾衣服跟胎兒之間有什麽必然的聯係。


    但她還是小心地將衣服晾好,以後,她做任何事都要小心了,不然被他看到又會生氣。這個男人真是霸道!


    不過,她好喜歡他的霸道,隻有男人講理,霸道一些她還是蠻喜歡的。


    做完家務活後,開始換衣服,她跟丁一的職業不同,著裝的風格就不一樣,她喜歡穿職業感強的衣裝,尤其是上班的時候更是如此,這是多年機關生活養成的著裝習慣。


    但是眼下那些正裝都比較偏緊,舒晴早就不穿這樣的衣服了,她隻能穿上一件寬鬆的杏色的羊毛衫,下麵穿一條褐色的直筒褲,半高跟的靴子,外麵穿一件加厚的黑色長款修身的大衣,盡管現在她還不怎麽顯,但是已經感到腰身的束縛,也許再過幾天,這些衣服她都穿不得了。


    她沒有係大衣的扣子,脖子上搭了一條灰色圍巾,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短發,對自己的形象和著裝比較滿意,畢竟,她是第一天亮相,畢竟,她還有一個職位,那就是副市長彭長宜的夫人,太講究和太不講究都不合適。看了看表,拿起包就走出了家門。


    她下樓的時候,正好兩輛奧迪車一前一後地開了進來,最前麵一輛奧迪車降下車窗,鮑誌剛露出頭,衝她招呼道:“小舒,上車。”


    不知為什麽,舒晴喜歡他們叫自己小舒,昨天晚上江帆一連給自己冠以好幾個名號,她知道江帆開始是當著眾人有意那樣稱呼她,是表示對她的尊敬,但一晚上下來,江帆稱呼她最多的還是小舒。


    此時,聽鮑誌剛跟自己叫“小舒”,她仍然感到了親切,她喜歡這個稱呼,在省委機關,比她年歲大的都是這麽稱呼她,稱呼她“舒主任”的,都是跟她年紀相仿的人。


    舒晴上了車,說道:“多謝市長送我報到。”


    鮑誌剛說:“江書記昨天晚上就下指示了,我們不敢不執行啊,今天早上他還怕我們忘了,上班後特地讓秘書又囑咐了我一回。”


    舒晴笑著說:“家裏人就是好。”


    鮑誌剛說:“省裏也不是不好,但是省委元旦前下的文件,不許搞迎來送往,他們不能帶頭破例,再有了,你又是長宜的家屬,所以省委組織部才讓你自己拿著調令來找長宜來。省裏可以堅定不移地按文件要求執行,但咱們可以寬泛一些,尤其是涉及到自家的事就好辦一些了,不必那麽拘於文件的要求。”


    舒晴說:“是啊,所以我才感覺家裏人好。”


    鮑誌剛說:“小舒啊,從你們住的地方到黨校也有一段路,這兩天你先將就,你的交通工具會很快落實,這兩三年,閬諸最顯著的一個變化就是公交車四通八達了,多偏僻的地方,都能有車坐,當然和省城沒法比,以你的級別來閬諸,可是虧了——”


    舒晴笑了,說道:“我倒沒覺著虧,彭長宜同誌說,閬諸能接受我就不錯了,還給我個職務,更是高抬我了。”


    “哈哈,長宜說話你還當真?”


    舒晴笑著說:“他的話我大部分時候我都當真。”舒晴想起了昨天晚上彭長宜的表現,心說不當真不行啊,他不是好惹的主兒。


    “哈哈。”鮑誌剛又高聲笑了。


    市委黨校坐落在老城南區,前麵是一棟現代化的辦公大樓,後麵是一棟家屬樓,西側是一個六七十年代建的老禮堂,上麵是用水泥雕刻的五角星,兩側雕刻著“中國共產黨萬歲”、“偉大領袖萬歲”的標語,如今成了黨校的倉庫。


    他們的車進來後,黨校領導班子全體成員已經等在辦公樓前麵廣場的旗杆下麵了,早就有人給他們拉開了車門。


    舒晴在鮑誌剛的介紹下,跟他們一一握手。為首的是一位戴著深度近視鏡的看上去有六十多歲的人,這個人舒晴早就認識,是閬諸市委黨校常務副校長戴明。


    戴明握著舒晴的手說道:“舒教授,你來了太好了,充實我們的力量,做夢都沒想到你能來我們這裏啊!”


    旁邊的殷家實說:“你沒想?連我都沒想到?”


    鮑誌剛說:“你們都沒想到就對了,有一個人肯定早就想到了。”


    殷家實說:“你是說彭市長吧?”


    “那還有錯。”鮑誌剛說。


    “哈哈哈。”眾人都笑了。


    在黨校二樓寬敞明亮的會議室裏,鮑誌剛傳達了省委組織部對舒晴的任命,同時傳達了市委書記江帆對舒晴待遇問題的批示;殷家實代表黨校對舒晴的到來表示歡迎,黨校常務副校長戴明向舒晴介紹了黨校的基本情況和在座的各位。


    如果舒晴事先不了解戴明的年齡,一定會認為他六十多歲左右的年紀,其實他今年早就過了六十五歲,盡管到了退休的年齡,但黨校這個地方是清水衙門,一般幹部不願意來,沒有一定理論素養的人還來不了,所以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縱觀閬諸幹部隊伍,隻有戴明一個人是超齡“服役”。


    明眼人誰都能看出今後黨校當家人是誰,殷家實更是知道江帆之所以不讓戴明退休實際就是給舒晴占著這個位子。


    鮑誌剛宣布完上級對舒晴的任命後就走了,殷家實和組織部長趙誌新留了下來,他們召開了舒晴上任後第一個班子會議。


    會議結束後,黨校提前安排中午為舒晴接風,鮑誌剛和趙誌新也被老校長挽留下了。


    老校長領著舒晴來到了給她準備的辦公室,這個辦公室麵積很大,很寬敞,陽光灑滿了房間的大部分地方,一共三間,有兩台乒乓球台,平時應該是個小型活動室。


    老校長說:“早上接到殷書記的電話後,我就跟辦公室主任我們倆樓上樓下轉悠了半天,還是覺得這裏當做你的辦公室比較好,一是二樓,離樓道遠,清靜,二是靠東邊,將來我走了你要是願意到樓下辦公,你再去我的辦公室辦公,如果不願意在一樓辦公,你就不必調換辦公室了。”


    舒晴笑了,說道:“您走哪兒去?”


    戴明說:“我早就該退休了,兩任書記都不讓我退,別看咱們黨校是清水衙門,但是沒有兩下子的還幹不了這個差事,就這樣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我是萬萬沒想到你來的,你來了我就該退休了。也該歇歇了,在咱們閬諸市直單位中,就我這麽一個超齡的人。”


    舒晴說:“戴校長,我來了,您繼續當您的校長,不瞞您說,組織一天不讓您歇您就接著幹,我會好好配合您工作的,我目前沒有接您班的打算,我剛來您就鬧退休那還行?您還要傳幫帶呢?”


    戴明笑了,說道:“那是那是,我會站好最後一班崗的,等你熟悉情況掌握情況後再把這一攤子交給你。”


    舒晴說:“您可千萬別把這話掛在嘴上,我來,是來當小學生的,是向您和大家學習來了,再有,我不是接您班來的,我之所以調來,主要是解決我們兩地分居的問題。”


    戴明聽舒晴這樣說,就笑笑,將話題又轉到了辦公室上,他說:“你對這個房間如果滿意的話,我下午就找人裝修,隔一個單間當做宿舍,兩間當辦公室,你看怎麽樣?”


    舒晴說:“就按您說的做吧。”


    戴明說:“裝修最快也要一周時間,你要是不著急上班就歇幾天,要是著急上班的話就先到樓下會客室辦公。”


    舒晴想了想說:“好吧,那我就先不正式上班呢,正好省裏那邊還有好多事需要我回去處理,那邊我的辦公室還沒交呢,這期間如果單位有事的話就讓辦公室給我打電話,我再回來。”


    戴明說:“最近沒什麽事,下旬的話有個班,另外周一上午咱們有例會。”


    舒晴點點頭說:“好的,開例會的時候我準時到。”


    中午,黨校全體班子成員,在殷家實的帶領下,來到了市區一處飯店,為舒晴接風。


    快下班的時候,彭長宜給舒晴打了一個電話,問她中午怎麽安排?


    舒晴這個時候已經到了飯店,他們已經點完了菜。她告訴彭長宜已經到了飯店,馬上就要吃了。


    彭長宜笑了,說:“第一天上任就腐敗去了,小心你肚子裏的小人兒抗議,另外,千萬少吃油膩的東西,防止中途泄洪,那樣的話你可就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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