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說:“被草絆了一下,沒事的。”


    她一邊故作若無其事地看著四周,一邊揉著腳說道:“別說,這裏還真不錯。”


    “當然,這個景區當初就江帆看中了,隻不過那個時候還是一片莽荒。”


    彭長宜一邊說著,就折了一根樹枝,當做掃帚,把這塊水泥地清掃的幹幹淨淨。


    老顧打開後備箱,他們開始往外搬工具。


    燒烤架、可折疊的兩個小方桌、手搖式吹風機、電子打火器、炮彈箱、軍用小鐵鍬……許多都是丁一沒有見過的,她驚歎:“天哪,裝備這麽齊全!怎麽也沒見發揮作用啊?”


    彭長宜笑著說:“慚愧,這些裝備在三源的時候就預備了,就是有一樣,一次都沒用過,來到閬諸後,還不錯,總算用過兩次了,隻是沒在野外用過,都是在部隊農場用的。”


    丁一說:“在我的印象中,野外燒烤沒這麽複雜吧?這麽多工具都用得上嗎?”


    老顧搬下一個炮彈箱說道:“用得上,全都用得上,不瞞你說,還有兩頂軍用帳篷呢,軍用手電,小丁我跟你說啊,戶外的東西比商店的還齊全,商店買不到的我們都有,就是有一樣,帳篷的包裝還沒打開過呢,還是嶄新嶄新的呢。”


    “真的呀?”丁一看著他說道。


    彭長宜說:“是啊,你想想,我在三源時住的是海後後勤基地,什麽都有,軍人在野外有什麽工具我有什麽工具,軍人沒有的燒烤架我也有,煤油炭火、鍋碗瓢盆什麽的,樣樣齊全,就是沒發揮過作用。”


    丁一憧憬著說道:“那等哪天有時間了,他們都回來,我們專門來這裏野外露營燒烤怎麽樣?也讓我們見識一下你的十八般兵器。”


    “那沒有問題,隻是不大可能實現,下半年會很忙,再說,我們湊到一塊很不容易。”


    “那有什麽不容易的,小舒回來,咱們兩家,怎麽不可能?”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當然喜歡瘋了,隻是湊一起不容易,你不信我說這話放著,保證難以湊到一起。”


    丁一看著他,不理解他為什麽這麽說。


    這時,丁一的電話想了,她低頭一看,笑了,說道:“科長,是魏書記,他可能知道咱們在這兒了?”


    彭長宜說:“告訴他吧,沒關係,本來我就是找他來的。”


    丁一得到彭長宜的默許後才接通了電話,就聽魏克勤說道:“丁主播,是不是咱們台的記者在五色海攝像?”


    丁一笑著說:“是啊,你怎麽知道?”


    “我們縣委宣傳部剛才接到五色海管區負責人的電話,說市台的記者在這裏錄像,為了確定一下,我才給丁主播打電話的。”


    丁一說:“沒錯,我現在仍然在這裏。”


    “啊,丁主播親自來了,怎麽也不告訴我們一聲,這樣,中午我在縣委招待所請你們吃飯。”


    “嗬嗬,我們來的早,四點多就到這裏了,另外,還給你一個驚喜,彭市長也來了,也在五色海。”


    “啊,真的?我邀請了那麽多次,好不容易來了,還微服私訪了。”


    丁一說:“我們也是偶然碰到一起的。”


    魏克勤說:“你們等著我,我馬上去接你們來縣裏。”


    丁一扣住手機,說道:“魏書記要來?”


    彭長宜點點頭,沒有說話。


    丁一重新將手機對著自己的耳朵,說道:“來吧,我們就是高架橋的下麵。”


    彭長宜從車裏拿出兩隻折疊的帆布椅子,撐開,放在地麵後,使勁晃了晃,說道:“小丁,來,坐下歇會,還是蠻結實的,第一次用。”


    丁一看見這兩把帆布椅子,的確是新的,就說:“科長,我現在對你們的這些裝備還真感興趣了?”


    老顧笑了,他的手裏拎著兩隻軍用馬紮,放好,說道:“還有許多裝備用不上呢。”


    丁一坐在帆布椅子上,感覺不錯,她非常開心,忽然說道:“科長,我記得你說過你那個同學吳冠奇?”


    彭長宜一聽,立刻汗毛都機警起來,他說:“你見過他?”


    丁一看了看老顧,說道:“有一天晚上江帆我們倆去大學看爸爸回來,他就在我家門口,見我們回來了,他就從車裏出來,他說從下班的時候一直在門口等。江帆以為就你告訴他我們家地址的,就請他進家門了,這麽長時間,除去鮑市長和你,還真很少有人找到家裏,江帆也很少在家裏談工作。”


    彭長宜聽丁一說道吳冠奇,他的汗毛孔都張開了,這兩天這個名字隻要出現,彭長宜保證是豎著耳朵聽。他看著丁一說道:“我從來都沒告訴他甚至是任何人你們家在哪兒,他隻知道你們在軍區住,因為上次我和書記跟他說過房子的事。”


    丁一說:“是的,他是這樣說的,他說他來這裏長宜不知道,是他打聽到我們的住址後才來的,提前也沒給江帆打電話,對自己的冒失行為表示了歉意。”


    這些話,彭長宜相信吳冠奇會說的,而且會說得很有水平,而且會輕易地化解在江帆和丁一麵前的尷尬局麵。他說道:“小丁,我可能沒怎麽跟你說過我這個同學,我太了解他了,從上學的時候我就了解他,盡管他極會偽裝自己,盡管他可以糊弄任何人,但是他糊弄不了我,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拉什麽屎,你必須跟我說實話,他去你家幹嘛去了,跟江帆說了什麽,另外,他帶了什麽禮物,這些,你要毫無保留地告訴我。”


    丁一的臉一紅,說道:“科長,盡管江帆有時候不是那麽令我們滿意,但是我認識的江帆是幹淨的,據我了解,這麽長時間了,他沒有收到什麽不義之財,而且,家裏幾乎沒有人登門過,就是有數的那麽幾個人,還都是談工作的,這次吳冠奇來,江帆本來不想讓他來家裏,他們想出去找個地方談,但我感覺得到江帆是衝著你,才把他人讓進家裏來的,江帆當時這樣說,吳總,要不我們找個地方聊?後來感覺不合適,他人已經到了家門口,而且在外麵等了那麽長時間,真把他拒之門外的話,感覺對不起你。”


    “嗯,他帶禮物了嗎?”彭長宜看著丁一問道。


    “帶了,兩個哈密瓜,他說是朋友從新疆帶回來的,帶了兩個給我們嚐嚐。”


    彭長宜皺著眉頭,說道:“就兩個哈密瓜?還是別的朋友帶回來給他的?”


    丁一笑了,知道他的意思,就說:“是的,就兩個哈密瓜,當時江帆就讓我切開一個,說嚐嚐正宗的新疆哈密瓜甜不甜。”


    “切開了嗎?”彭長宜別有用心地追問道。


    “是,不但切開了一個,另一個也當著他的麵切開了。”丁一看著他,隻是她沒有告訴彭長宜,兩個哈密瓜當著吳冠奇的麵切開,其實是江帆的主意。唯恐吳冠奇在哈密瓜裏麵搞什麽鬼,當然,江帆是以嚐嚐兩個哈密瓜甜不甜為由讓丁一切的,算是給吳冠奇保住了臉麵,但也以這種方式警示吳冠奇。


    “你們吃了兩個?”


    “嗬嗬,不是,江帆嚐了第一個,他說不是想象中的那麽甜,就又提議去切另外一個,這樣,我就把另外一個也切開了。”


    “兩個都是你切的?”


    “是的。”


    “是在廚房切的還是在茶幾切的?”彭長宜追問道。


    丁一當然知道彭長宜這話的含義,就笑著說:“是江帆讓我在茶幾當著他們的麵切的,我當時感覺有些不合適,本來那個瓜我吃著還行,但是江帆說不太甜,又切開了第二個,弄得人家客人有些不好意思。”


    彭長宜鬆了一口氣,說道:“小丁,聽科長的話,以後這個人再去你家,無論他送了什麽禮物,你都要當麵檢查一下。如果不方便檢查,他走後也要檢查,如果發現有什麽異常的話,你不是有手機嗎,最好當場拍照。”


    丁一神情立刻緊張起來,她說:“科……長,為什麽?”


    彭長宜說:“當然,我說的隻是我的意思,如果書記願意跟他來往,甚至願意接受吳冠奇送的禮物,那就算我什麽都沒說,你也把我的話藏在心裏,別跟他說就是了。”


    “哦,我明白了——”丁一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麽江帆那天晚上讓她連著切了兩個哈密瓜,江帆看似是嚐嚐哈密瓜甜不甜,其實是……丁一不解地看著彭長宜,說:“為什麽?你們不是……不是很好的朋友們,而是還是誌同道合的朋友,甚至是盟友?”


    彭長宜看著她,說道:“你怎麽這麽幼稚?你在基層呆過,難道對這些還認識不到位嗎?什麽是朋友?除去我跟江帆跟你這樣的關係,眼下找不到真正的朋友!咱們的關係,那是血濃於水的關係,其它的都算不上。”


    丁一說:“你跟部長的關係,部長跟樊部長的關係,樊部長跟老胡的關係,這些關係也算不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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