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進了農場的大門,丁一撐著傘,舒晴也帶來了傘,她們彼此的關係還不到共同使用一把雨傘的地步,畢竟,她們還沒到彼此的身體可以那樣親近的程度。


    今天晴天,農場鄒子介的青紗帳的葉子就跟水洗過那麽的幹淨,在明淨的藍天下,閃著耀眼的光芒,每個玉米穗上,都套著一個牛皮紙袋子,為了是保持血統的純潔度,這些密密麻麻的紙袋,向人們宣告著自己的血統和身份跟大田裏普通青紗帳的不同。


    舒晴這時發現丁一今天穿得很隨意也很休閑,似乎跟自己的刻意打扮形成強烈的的反差。她今天穿著一件無袖的棉質碎花長裙,白色的平底涼拖,沒有穿絲襪,而是光著兩隻小白腳,大拇指甲一個塗成了粉紅色,一個塗成了淺藍色,舒晴看看丁一,感覺丁一真是天生麗質,濃妝淡抹總相宜,怎麽打扮都好看,再看看自己,似乎是刻意了一些,不過也有情可原,自己畢竟跟這裏的人還不熟,而且在機關著裝習慣了中規中矩,今天她感覺自己已經很隨意了,這身衣服勉強能在機關穿,盡管很休閑,但是哪兒都沒露著。


    丁一也在打量著舒晴,她笑著說道:“你多高?”


    舒晴說:“一米六八。”


    丁一說:“我感覺你好高呦。”


    舒晴笑了,說道:“我穿了帶跟的鞋,來這裏什麽都沒帶,這身衣服都是吃完早飯後,我到街上現買的,鞋子還是第一天穿來的那雙。”


    丁一說:“不錯,這身衣服更顯你高挑,瀟灑,帥氣,休閑但又很雅致,時尚還很得體,真的不錯,而且麵料很環保自然,我就喜歡棉和麻的布料。”


    舒晴說:“我不大會買衣服,原來父母在省城的時候,我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媽媽他們晚上逛商場給遛彎的時候給我買的,後來他們調回北京,我才開始自己管錢,自己買衣服穿,冷不丁的自己都不知買衣服好了。”


    丁一說:“有媽媽就是好,這麽大了還給你買衣服穿,真是讓人羨慕……”


    舒晴說道:“是啊,我不知你科長跟你說過我的情況沒有,我是地震孤兒,從四歲開始才跟著我現在的父母生活,他們給了我一切……”


    “哦?這個情況我不知道,我知道你還是江帆告訴我的呢,我後來給科長打電話,向他表示過祝賀。”


    這話舒晴信,盡管彭長宜心裏有丁一,但他很少跟丁一接觸,他們更是好幾年沒見過麵,彭長宜調到閬諸後,他也是接觸不到丁一的,這一點,舒晴是相信他們的。


    丁一又說:“四歲時的記憶還是比較模糊的,他們就是你的親生父母了。”


    舒晴說:“是的,我的確是這樣認為的,事實上他們也是這樣做的。”


    “他們真好!”丁一感慨地說道。


    相對丁一,舒晴知道得倒是很多,這還是因為彭長宜的原因,所以她對丁一也就格外留意了。


    兩個女孩子打著傘,走在綠油油的田間小路上,引得東邊那群當兵的直起哄,還有人吹起了口哨。


    兩人聽到後麵起哄的聲音,不由得相視一笑,她們就快步地走進了鄒子介的園子,走進了竹廊。院子裏沒看見別人,鄒子介回海南了,他的助手帶著人在田間授粉、勞動。


    舒晴從包裏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她首先拉窗簾,開窗戶通風。


    丁一也要幫著她拉窗簾,舒晴說:“你去給你們部長那屋開窗去吧,鑰匙也在門上呢。


    舒晴一聽,就從門上把鑰匙拔了下來,來到東邊部長的房間,她進來後,的確有一股潮濕的味道,拉開窗簾,打開所有的窗戶。


    丁一回到西邊房間,舒晴正在從她帶來的紙袋裏掏出一雙新拖鞋換上,抬頭看見她進來了,說道:“來,你穿這雙,我穿你們科長的,我腳大。”


    丁一說:“我不用換,我這鞋跟拖鞋一樣。”


    舒晴看了看,丁一說得對,她的確用不著換拖鞋,就又將新帶來的拖鞋穿在自己的腳上。然後說道:“我看看外麵有沒有曬被褥的地方。”


    丁一聽她這麽說,也跟著走了出去,這時,就看見彭長宜的車過來了,停在了大棚的後麵,老顧走了下來,那裏有兩個人在等他,老顧帶著那兩個人便朝後院走來。


    老顧老遠就看見了她們,他笑著說道:“你們倆怎麽來了?”


    舒晴說:“是小丁給我打電話說出來玩,我們倆就到這裏來了。”


    老顧笑了,說道:“天氣太熱,你們倆除了這裏就是商場,其它也沒地方去了。”


    丁一說:“是啊,我約她也想去商場或者喝杯咖啡什麽的,但顯然還是這裏對她的吸引力大,顧師傅,你怎麽回來了?”


    老顧說:“哦,是這樣,彭市長讓把這涼棚拆掉,蓋一大間東房,做飯、吃飯用。”


    丁一看著這涼棚,說道:“拆了太可惜了,這個涼棚種點攀爬植物,蔬菜什麽的,其實挺好的。”


    老顧說:“拆了再搭,就在東房前頭搭了,這樣也省得西曬。”


    丁一說:“幹嘛不把這個院子圈起來?這樣部長來後住著多嚴謹,冬天也不那麽空曠了。”


    老顧說:“你說對了,這次就準備把西牆壘上,原來沒壘是想破壞了這裏的整體結構,但如果長期在這裏住,就像你說的,尤其是冬天,沒有圍牆顯得太空曠了,後來老鄒同意讓壘圍牆了,這兩天要是不下雨,早就開槽了,興許都蓋完了,我們上次劃的線也被雨水衝了看不見了,今天我來跟他們再次劃定地基,他們可能下午來人挖槽,你們倆要是在這裏玩,我就讓他們明天早上再來。”


    丁一看著舒晴,舒晴說:“沒關係,我們倆中午就走,還是讓他們來幹吧,說不定哪天又有雨了。”


    “是,我聽說部長也快來了。”丁一補充道。


    老顧跟另外一個人說:“那好,我幫你們劃完線,你們下午就派人來幹,南牆的磚不夠的話提前跟我說,水泥沙子你們趕快進料。”


    那個人說:“下午進料,下午開槽,明天就能上大工了。”


    舒晴說:“對了顧師傅,把這個院子弄個晾衣繩吧,這裏要經常曬被褥、曬衣服什麽的。”


    老顧說:“這個簡單,等蓋完東房,我就幹了,現在你們要是晾曬被褥的話,就先到竹廊上晾曬,或者到前麵搬幾把椅子,我上次就是這麽曬的。”


    老顧說完,就跟他們開始重新丈量尺寸,撒灰劃線。


    舒晴和丁一搬來幾把椅子,先將彭長宜那屋的被褥拿出來,搭在椅子上,又將部長那屋的被褥拿出來晾曬。幹完這活兒後,兩個人早就滿頭大汗了。


    老顧和那兩個人畫完線就走了,她們倆便坐在竹廊的邊上納涼聊天,舒晴問道:“小丁,你們怎麽還不要寶寶?”


    丁一臉有些紅,說道:“我去年曾經有過,後來出了意外,身體應該還在恢複期吧。”丁一說完看著她說:“倒是你該給科長再來一個寶寶合適。”


    舒晴說:“那可不行,我們現在沒有固定居所不說,兩地分居,現在我們都誰都顧不過來誰,再有個孩子,那就全亂套了。”


    丁一說:“我聽江帆說過,他曾經跟科長商量過,想把你調過來,但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單位,說你的級別太高不好安排。”


    舒晴笑了,說道:“我級別再高也是虛職,不是實職,你在組織部門呆過,我的副廳和老彭的副廳含金量是不一樣的,他的副廳是實職,我如果真出來任職的話,估計給個處級的角色幹就是瞧得起我了。”


    丁一笑了,說道:“你太謙虛了,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在閬諸,處級角色有的事,他們就不發愁了,能讓他們倆發愁的事,肯定不是你說得那麽簡單。”


    舒晴說道:“江書記是想把我安排得更好一些,他是不想委屈我才會發愁的,這件事我自己早就想過,我或者來閬諸黨校,或者到京大閬諸校區,或者在市委某個部門任個職,不過老彭不希望我到機關來,我父母以前想讓我回北京,在他們大學裏的哲學院任個職務,然後再兼職教學,這樣也省得荒廢了我的專業,但是北京跟咱們這裏不一樣,人才有的是,我盡管級別在這呢,真要對口任職的話,比登天還難,估計也就是當個教授,括弧,副廳級的教授,嗬嗬,是不是這個叫法很新鮮?所以我的情況還真不好安排。”


    丁一感覺舒晴跟科長性格有相似的地方,他們都是一個比較知道自己要什麽的人,而且知道如何擺布自己的位置,她在心裏就暗暗佩服舒晴,難道她這麽小了的年紀就做到了副廳的級別,看來不光是學曆和學術級別的關係,這跟她既會做人、又會做事有很大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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