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工作需要彭長宜現在著手進行的,就是江帆讓他去省公安廳找竇廳長長的事,盡管跟竇廳長長一家三代都有關係,彭長宜還是需要認真想想這個問題,畢竟涉及到了工作,就如同江帆說的那樣,把局長給他退回去,這種現象在地方上也是不多見的,但現任的閬諸公安局局長的確不得力,且不說他配合工作怎麽樣,就說他的個人形象也是難以適應當前形勢發展需要的。


    彭長宜剛來的時候,就發現閬諸市的交通秩序不好,曾經在常委擴大會上提出過整頓交通秩序的意見,沒想到他的發言剛落,這個局長就講了一通現實困難,什麽警力不足、編製不夠、經費缺乏、領導說情等等問題。訴了半個小時的苦,李汝明幾次想打斷他的發言,都被江帆製止住了,江帆非常有耐性地聽完了他的發言,然後對他的發言給予了高度評價,肯定了公安係統的成績,體諒他的苦衷等等,說了一堆過年的話,從那次江帆的講話中,彭長宜就預感到,江帆要對這個佘文秀特地從原單位帶過來的公安局局長是非常不滿意的,後來彭長宜得知,這個公安局局長來到閬諸後,除去挖空心思斂財外,幾乎沒有什麽建樹,他來的這幾年中,不光交通管理混亂,社會治安也出現下滑狀況、公安隊伍內部人心渙散、違法違紀現象頻發,人心不齊,在江帆主導的拆除違章建築這個全市矚目的活動中,開始並沒有得到公安的配合,最後,還是佘文秀發了話,他們才表現出積極參與的態度,這一點,讓江帆頗為不滿。去年在全市行風評比活動中,公安局居然排名倒數第一,市行風辦發出了整改通知,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但如果你認為佘文秀帶來一個草包你就大錯特錯了,在佘文秀和聶文東、殷家實的較量中,這個公安局局長起到了重要作用,聶文東的許多第一手資料都是他提供給佘文秀的,所以在關鍵點上,佘文秀掐準了聶文東的七寸。


    據江帆介紹,佘文秀倒台了,殷家實和這個公安局長走得到比較近乎了,有人發現殷家實曾經兩次單獨找他談話,並且局長單獨請他殷家實去郊外釣魚,這個問題引起了江帆的注意。所以,更加堅定了江帆拿下他的決心。隻要拿下這個局長,一些工作如全麵整頓交通秩序才得以保質保量地開展。


    作為書記的江帆,動動嘴就可以了,但具體怎麽做,就需要彭長宜深思熟慮,他準備近期再接觸一下陸原,掌握一下民意,他必須選擇好突破口,這樣才能在竇廳長麵前做到有理有據,才不至於給省廳留下閬諸地方政府不好打交道的印象。


    彭長宜針對眼前的這兩個工作內容,在筆記本上做著備忘錄,考慮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合上了筆記本,籌備剪彩儀式對於他來說不是問題,他忽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他想調褚小強來閬諸的事。有可能拿掉現有的公安局局長不成問題,但是調小強來可能不會順利,他唯恐竇廳長顧忌的多而不能實現。這一點他必須提前把問題考慮充足,以應對竇廳長可能的顧慮。


    公安工作,在地方政府工作中,扮演著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作用,如果公安班子不得力,那許多工作就會出現混亂狀態,無論是內保工作還是窗口工作都如此。自從公安係統垂直領導後,許多工作都出現了兩層皮的現象,這個問題許多學者有更為精辟的解釋,在此不多贅。


    遠處,持續傳來了悶雷聲,彭長宜忽然意識到今天是他汛期值班,他趕緊給肖愛國和梁航分別發了信息:我在閬諸,今天汛期值班,現有事走不開,請你們多加注意,有事及時通報。


    梁航很快給他回了信息:我和肖秘書長一直在值班,請您放心。


    肖愛國也回了信息:請放心,我在單位值班,剛才防汛辦檢查了一下,各市縣和各部門都有人值班,並全部在崗,陽新書記帶班,正在大壩防汛指揮部辦公,萬馬河和呼延河流域所有的險段都有縣領導帶班執勤,市直機關值班正常。


    防汛辦尤其是在節假日和晚上,都會不定期地抽查下邊的值班情況,但每次抽查的結果都一樣,值班秩序良好,且所有該在崗的人全部在崗,其實,事實未必如此。就拿眼下他來說吧,不是沒在崗位上嗎?京州全省進入主汛期,年年的防汛工作從上到下,都本著放大訊抗大汛、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的原則,各級都有嚴密的組織機構、積極準備,備足充分的防汛物資,絲毫不能馬虎,更不能含糊。


    彭長宜看了看手表,他歪頭看了一眼舒晴,還在呼呼大睡,他悄悄走出房間。


    天氣有點悶熱,太陽不是那麽強烈,剛一出來,彭長宜就出了一身汗。


    老顧正在跟一個人在竹廊裏嘀咕著什麽,他們麵前的桌子上放著幾張紙,兩個人邊說邊比劃。彭長宜就想有可能是老顧找來的民工,給後排房子加蓋一個小廚房和餐廳,將來部長來來能做飯。他沒有理會他們的討論,沿著水泥小道漫步。


    水泥道兩旁有兩個民工在填土,那是那架木牌樓拆掉後留下的深坑,木牌樓拆掉後,已經被鄒子介橫放在了裏院的牆根底下,其實他倒任務沒有拆的必要,留著也行,但是江帆考慮的比較多,某種程度上江帆這樣考慮也應該。


    遠處,十多個當兵的在收割卷心菜和西瓜,一輛拉菜的卡車等在邊上。當兵的們一邊幹活一邊嬉戲,不時就有卷心菜在半空中飛來飛去,有的打在戰友的懷裏,有的落在地上,引來大家的哄笑。


    彭長宜不由地想起他上學的時候和吳冠奇摔跤的事,不由得在心裏感歎道:年輕就是好!


    彭長宜來到崗哨前,兩名站崗的戰士躲在哨所裏吃西瓜,裏麵沒有空調,一台電扇呼呼地吹著熱風。見他過來了,兩名戰士立刻站起敬禮,說道:“首長好。”


    彭長宜說:“熱吧?”


    兩名戰士說道:“不熱。”


    彭長宜笑了,說道:“這西瓜是你們種的?”


    “報告首長,是的。”


    一個戰士忙捧起一塊西瓜,說道:“您嚐嚐,可甜呢,據說是你們那個專家給的種子。”


    彭長宜笑了,他擺擺手,問道:“冬天你們就不在這裏站崗了吧?”


    其中一個戰士說道:“大門口就沒有了,但東邊的大棚有執勤的。”


    彭長宜看了看東邊的那一排大棚,又看了看西邊鄒子介試驗田的方向,他在心裏就有了想法。


    走出崗哨,彭長宜來到了大門口的外麵,站在馬路的對麵打量著這個大門口,在心裏盤算著什麽,這時,他眼前掠過一個全副武裝的騎者,他帶著頭盔、一身短打,膝蓋和肘關節都帶著護具,風馳電掣般地從他眼前飛過,這條路上除去有部隊拉菜的車輛經過,幾乎很少有社會上的人經過,因為這條路的前麵是斷頭路,所以這個騎者加上他專業的裝備就顯得很醒目。


    由於惦記著舒晴,彭長宜看了一眼他駛去的背影,就準備轉身往回走,但是他發現那個人駛過去之後,突然來了個180的轉彎,這個轉彎動作太漂亮了,窄窄的水泥路,那麽快的速度,他居然把握的恰到好處,他手中的自行車也十分乖巧聽話,跟著他掉頭旋轉,然後向彭長宜駛來。


    彭長宜見識了他的速度,就沒強行穿過馬路,而是停在路邊,給他讓路。


    但是這個騎手一陣風似的駛過來之後,並沒有向遠處駛去,而是“噌”地停在他的眼前,由於速度太快,竟然帶起一股風塵。


    彭長宜往後站了站,那個人衝著他叫道:“彭書記?你怎麽在這?”


    彭長宜一怔,他就看著這個人,就見他摘下頭盔和護目鏡後,彭長宜認出來了,是賀鵬飛。他笑著說道:“賀鵬飛?是你啊!”說著,他向他走去。


    賀鵬飛迅速下了車,將車放倒在地上,摘下手套,跟彭長宜的手握在一起。


    賀鵬飛仍然繼續剛才的疑問:“彭書記,真想不到在這兒遇到你?你調閬諸來了嗎?”


    “是啊,是啊,你是探親還是回來不走了?”


    賀鵬飛說:“探親,正好一個親戚結婚,我順便就回來了,多呆幾天。”


    賀鵬飛一邊說著,就一邊擦著流下來的汗。


    彭長宜說:“來吧,進去坐會,喝杯茶。”


    “進去?這裏不是部隊的蔬菜基地嗎?”賀鵬飛不解地問道。


    彭長宜笑了,說道:“沒錯。”


    賀鵬飛不解地說道:“你不會是給部隊看菜來了吧?”


    彭長宜哈哈大笑,說道:“說看菜也對,我們有個亢州老鄉,他是搞育種的,租下這裏一塊地,我是看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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