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蕾見丁一不高興了,就給她夾了一雞翅,說:“當領導的就是忙,而且又是年根底。”


    丁一將這塊雞翅夾給了小虎,說道:“我哥也是領導,他怎麽每個禮拜都回家?”


    陸原笑了,說道:“我是一個禮拜都不回家,所以雙休日這兩天是必須要回家的。江同誌跟我不一樣,他是市長,父母官,日理萬機,可不是我能比的。”


    丁一笑了,說道:“你就謙遜吧。”


    吃完飯後,丁一想回去,陸原堅持去送她。


    在回去的路上,陸原問道:“你跟江帆是不是鬧矛盾了?”


    丁一就是一驚,看著哥哥說道:“為什麽這麽說?”


    陸原笑了一下,說道:“瞞不過我的眼睛,最近,你一個人回家的次數這麽勤,江帆一次都沒跟你回來,再有,我是誰呀,軍人的眼睛,早就從你的表情中看出來問題來了。”


    丁一長出了一口氣,她不想跟哥哥隱瞞自己的痛苦,說道:“是的,我們的確出現了一點小問題,不過哥哥,你可不能擴大知情範圍,尤其是不能讓爸爸他們知道。”


    陸原一聽,果然被自己猜中了,就嚴肅地說:“放心,軍人是最守紀律的群體,你要相信我。”


    丁一看著他,說道:“我相信哥哥。”


    陸原點點頭,說道:“說吧,他是怎麽欺負你的?”


    丁一其實也的確有很大的困惑,這段時間感情上的患得患失,使她的確想找個人傾訴一番,礙於江帆的身份,這個傾訴的對象不可能是外人,也隻能是哥哥陸原了,她沉了沉說道:“他並沒有欺負我,一切都是我的原因引起的,所以,要說怪,我更怪自己。”


    陸原驚愕了,他實在想像不出,憑丁一,她還能挑起家庭事端?就說道:“你別替他開脫,實事求是地跟我講到底是怎麽回事?”


    丁一長出了一口氣,說:“哥,你還記得我晾曬在陽台上的書和好多本子嗎?”


    陸原說:“記得呀,那是很早的事了。”


    “是的,哥哥,我問你一句話,你要真實地回答我。”丁一扭頭看著陸原,嚴肅地說道。


    “你問吧。”


    “你看過我那些本子嗎?比如,我的日記?”


    陸原說:“我看過,有一次是帶小虎去的,因為小虎寫字非常潦草,我曾經不止一次地跟他說,我說陸小虎同學,以後千萬別跟外人說你爺爺是丁乃翔、你姑姑是丁一,小虎問我為什麽,我說,誰都知道爺爺是大書法家,姑姑也是,你守著兩代書法家,字,卻寫得如此糟糕,我為你臉紅。那天我就拿著你的一個采訪本跟他說的,我說你要向姑姑學習,姑姑的速記本都寫得如此工整,你卻連家庭作業都寫不好。”


    丁一說:“你隻看了我的采訪本?”


    陸原說:“是的,我知道那一堆書本裏還有你的日記本,但是我沒看。”


    “為什麽你不看我的日記?”丁一看著哥哥問道。


    陸原笑了,故意說道:“你在亢州寫的日記,肯定通篇都是江帆,我才不受那刺激呢?如果你是在家那個時候寫的,我興許還有興趣看,最起碼我還能看到這樣的文字:知了叫了一整天了,放學後,我就纏著陸原哥哥陪我一起沾知了……我還記得你寫過,中午,喬姨又做了了殺豬菜,我不喜歡吃,爸爸說我跟媽媽一樣,吃東西挑剔,我委屈的哭了。哥哥知道後,就偷偷帶我去吃了京醬肉絲,嗬嗬,一大盤,幾乎全讓我一人吃了,他沒吃幾口……小一啊,每當我想起這樣的文字,心裏就暖融融的,就知道我還有個妹妹需要我照顧。”


    丁一也被過去的時光溫暖了,她笑著說:“這麽說,你還是看過我的日記?”


    陸原笑著說:“當然,對於一個女孩子的私密文字,我相信沒有人會不好奇,可能父母會是例外。所以說,你以後要善於保存好你的日記,善於保存好內心的秘密,別輕易就被人看到。”


    丁一歎了一口氣,這可能就是丈夫和哥哥的區別,哥哥隻關心她以前的日記,因為過去的時光肯定少不了他;江帆看到的則是他在亢州的日記,他也許會對自己以前的日記有興趣,隻是沒看到罷了。


    丁一目視著前方,說道:“哥,你說的太對了,問題就出在這裏,江帆看了我的日記,而我剛到亢州的時候,寫的日記都是我對陌生環境和人一些直觀的印象,那個時期我沒有寫他,而是寫到了……別人……”


    “別人?”陸原一驚,下意識地踩了一下刹車,問道:“誰?”


    丁一說:“是別人,給過我許多的關懷,幫助我度過了剛參加工作時各種的不適應,也算是我遇到的貴人吧。”


    陸原說道:“你是不是愛上過這個人?”


    丁一有些尷尬,支吾著說:“很複雜。我這樣跟你說吧,不是有句俗話叫‘貓狗識溫’嗎?我就是小貓小狗,誰幫助過我,我都會記在心裏,很感激,也很崇拜,當然,內心裏肯定會有一種……有一種那個心理吧,這個問題你也別較真了,我說不清。”


    “我懂,我想已經知道是誰了。”陸原長出了一口氣。


    丁一繼續說:“那時的我,完全說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完全是……是一種剛出校門對社會無知的好奇,完全是一種小情小調,是一種身不由己……現在我也不能完全說明白……我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麽一回事……一切都是發生在江帆之前,但我沒想到的是,我卻在日記裏記下了這一切,而且糟糕的是,我已經忘記了這些日記,還傻乎乎地讓江帆去幫我收拾這些本子,所以……所以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


    盡管丁一說得不連貫,甚至有意隱瞞了什麽,但是陸原聽懂了,他說:“既然是在江帆之前的事,即便是你愛上了別人,在日記裏表述一下,這都是有情可原的,人,不可能生下來就遇到你現在的伴侶,難到他連這都不能理解嗎?還要幹涉你之前的感情嗎?”


    丁一尷臉得臉紅了,她說道:“我暗自有好感的那個人,恰恰是他跟他有過命之交的好兄弟……”


    陸原不說話了,至此他完全明白了這個人是誰了,妹妹在亢州,明顯就跟那麽幾個人有過接觸,平時關係也走得很近,但他不想讓丁一尷尬和難堪,就故意說道:“那又怎麽樣了?別說你還隻是有好感,就是你真正跟他戀愛了,那也是在江帆之前,誰還沒有個夢中情人?這個,他還像沒有理由不理解你吧?”


    “隻是,他認為他得到的是別人的嗟來之食……”


    陸原皺了一下眉頭,說道:“但他終究是吃到了,而且,你並沒有辜負他?”


    丁一甩了甩頭,說道:“我也說不清了,反正就是這麽一個原因吧,我們就這樣冷戰了很長時間了。”


    陸原說:“我明白,用我和江帆談談嗎?”


    丁一說:“不用,這種事,怎麽好說得清啊?”


    陸原說:“那有什麽說不清的?我看他是小肚雞腸,沒有男人的心胸,真沒想到。”


    丁一說:“也怪我粗心,我真的完全忽略了那些日記了。”


    陸原說:“所以,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小心眼的,以後你還是把那些日記處理處理吧,女孩子,就是喜歡吟風弄月,見個花開也要抒情感懷一番,這下好了,找事了吧。”


    丁一說:“我就那麽一點事,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背著他的事。”


    陸原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你用不著自責,不過要真是你說的那樣,換做是我,我也許會有江帆的那些想法,不過你不用擔心,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人的身體裏,都有一種奇怪神秘的情感自我修複係統,慢慢就會好的,隻要是你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他會明白的。他現在之所以糾結這事,也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他的確是真心愛你。”


    丁一說:“這一點我不否認。”


    陸原舒了一口氣,說道:“男人啊,有時心胸寬廣如大海,有時心窄如針眼,恐怕這是你們夫妻在生活過程中,必須要經曆的磨合,有時看似般配的兩個人,要死要活到一起後,還是要經過柴米油鹽的磨合的,不可能總是這麽浪漫,況且,他之前的婚姻又是那麽一種狀況,所以你也要學會包容他,對丈夫,有時是不能用大道理大標準去要求他的,他不可能總是那麽強大,你有時會突然發現你崇拜的愛戀的這個人,在某一個問題上的反應,是非常脆弱的,甚至比你還脆弱,這一點也是你們女人婚後必學的科目。”


    丁一看著陸原,說:“哥,你說的我很認同,我後來真的沒有什麽,但是他的反應非常過激。你這樣說我就理解了。”聽了哥哥的話,丁一心裏好受了些,她忽然問道:“哥,你有這麽深刻的見解,是不是你也遇到過相同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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