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說:“最近我也很忙,拆違到了攻堅階段,自己的事隻能安排在周六日這兩天辦了。”


    彭長宜說道:“哦,是不是我們要喝喜酒了?”


    江帆笑了,說:“放心,跑不了你。下周小丁的父親就要回去了,這周六先安排雙方家長見麵,然後把證領了,喝喜酒哪天都行。”


    彭長宜感覺出江帆的口氣裏有一種春風得意般的爽朗。


    掛了江帆電話,彭長宜的目光就落在了桌子右前方那塊文化石上。


    他從紅木托上拿下這塊有著漂亮的瑪瑙紋的石頭,端詳了半天,便將這塊石頭重新放回原處,隻是將石頭掉了個麵,將無字的那一麵對著自己。但無論如何,這塊曾經被他賦予某種含義的石頭,此刻,仍然刺激著他內心深處最敏感的地方,他原本是想這塊石頭送給他們的,但他采納了舒晴的建議,不再把這塊石頭當做他們新婚的禮物。


    決定不送他們這件禮物的時候,彭長宜才感覺到了石頭上麵那行字的刺眼。他發現把這塊石頭當做擺件放在桌子上是個錯誤,自從這塊石頭被他早上擺在桌上的那一刻起,他每次看上一眼,心裏就動一下,就像時刻將深埋在心靈深處的記憶被牽出來一樣,那麽地不平靜。似乎這塊石頭,專門為提醒他的這種記憶而來的。他剛要收起它,門被敲開了,老顧進來了。


    老顧看見市委書記正在看著桌上新買的石頭發呆,他隻知道這塊石頭是在書市買的,但他不知道書記買它做何用,他也笑著打量這塊石頭,說道:“在那個攤位擺著的時候,沒見有多好,這會放在案頭上,有一種特別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什麽感覺?”他問道。


    老顧說:“很與眾不同的感覺,具體說不上來。”


    彭長宜看了看老顧,又看了看石頭,說道:“老顧,你說這塊石頭我如果當做禮物送給別人怎麽樣?”


    老顧咧著假牙笑了,說道:“當然好啦。”


    彭長宜問道:“好在哪裏?”


    老顧說:“好就好在那一行字上,就衝這行字,這塊石頭就是無價之寶。”


    彭長宜說:“你真這麽認為?”


    老顧認真地說:“當然,可遇不可求。”


    彭長宜聽他這麽一說,就說:“你要是喜歡,就拿去吧。”


    老顧喜出望外,說道:“真的?”


    “這還有假?”彭長宜笑了。


    老顧搓著雙手說道:“真的,您不送人了?”


    彭長宜狡辯著說道:“誰說我不送人了?我這不是送給你了嗎?”


    老顧笑了,說道:“說真的,這塊石頭我第一眼就非常喜歡,當時沒好意思開口要,以為您有大用處,沒想到也是來當擺件的,今天就是您不說給我,它隻要擺在您這張桌上,我就有要的機會。想想這麽多年了,我還沒有一件你的有紀念意義的東西呢”


    彭長宜見老顧的確喜歡這塊石頭,也能讀懂這句話的內涵,他更加堅定送給老顧的決心,因為,擺在自己麵前,容易讓他心生惆悵,與其顧影自憐,倒不如送給懂他、又忠誠於他的老顧。


    想到這裏,他狠狠心,說道:“拿去吧。”他一邊說著,就從桌子下方拿出還沒來得及扔出去的包裝盒。


    老顧一聽,如獲至寶,趕緊拿過桌上的石頭,就往那個包裝盒裏裝,這時,背後傳來舒晴的聲音:


    “老顧,你在幹嘛?”


    老顧顧不上回頭,說道:“沒幹嘛,書記看著不順眼,歸我了。”


    舒晴明白了自己那天晚上的話,對彭長宜徹底起了作用。本來就是,送人家這樣一件禮物,他的用意表露無遺,給自己給他人徒增煩惱,想到這裏,她就看了一眼彭長宜,彭長宜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舒晴說道:“老顧啊,你屋裏那麽小,而且還是兩個司機一間屋子,你把它放哪兒啊?”


    老顧知道舒晴的意思,他“嗬嗬”地笑著,手下就加快了動作。


    旁邊的舒晴還是不死心,又說道:“你要是沒地方放,放我屋裏也行,我給你存著,或者你讓我看上幾天後再還給你。”


    老顧扣上蓋子,固定後鎖扣,把這個盒子抱在懷裏,說道:“舒書記,如果是其它的東西,我就不跟你爭了,但是這塊石頭我是太喜歡了,寓意太好了,別怪我,我舍不得把它讓給你,這樣,改天有時間,我再去那個地方看看去,如果要是有,我再給你買回一塊,上麵也有這行字的,你看咱們樣?”


    舒晴笑了,說道:“都怪彭書記,以後記住了,再買禮物的時候,買雙份,省得讓我幹看著,眼饞。”


    老顧一聽,急忙說道:“要不,讓彭書記欠著你一個?”


    舒晴抬頭看著彭長宜說道:“彭書記,聽見偉大的顧師傅說什麽了嗎?比著這個,欠我一個,我也要有這句詩的石頭。”


    彭長宜不好意思地笑了,說道:“就是一塊普通石頭,又沒有特別的含義,要它幹嘛?”


    舒晴一愣,看了老顧一眼,老顧縮頭笑了一下。


    舒晴理解彭長宜的這種不自然,從買石頭到把石頭送給老顧,舒晴當然知道彭長宜是經過一番思考後才這樣做的。想到這裏,她說道:“彭書記就是厚此薄彼,我當時還參與還價了呢?”


    彭長宜笑了,轉過身,不再說話。


    老顧衝舒晴咧了一下嘴,抱起盒子就走,到了門口又轉身說道:“對了,彭書記,我淨顧著高興了,忘了幹什麽來的了,我開車出去一下,半小時後回來。”


    彭長宜點點頭,老顧如獲至寶般地抱著那個紙盒子走了出去。


    舒晴看著老顧走出後,轉過頭,有些失望地看著彭長宜。


    正好彭長宜也正回過頭在看她,彭長宜自嘲地笑了一下,說道:“找我有事?”


    舒晴說道:“職業培訓基地那筆錢到了,按照你的指示,直接撥給了村裏。”


    舒晴說的是某中直單位在北河鄉的職業培訓基地,前幾天彭長宜親自帶隊,跟基地負責人友好接觸,為牛關屯化緣了一批水泥和五萬塊錢,這樣,牛關屯村第一階段的工程基本無憂了。


    “不錯、不錯啊。”彭長宜說了這一句話後,不知為什麽,就沒有下句了,也許是被舒晴窺到了自己的心思,有些難為情吧。


    舒晴感到這個男人此刻很真實,完全不同於他平時的表情,她笑了一下,說道:“決定了?”


    彭長宜扭頭看著她,感覺她問的不像是工作,就不解地問道:“決定什麽?”


    舒晴看著他,微笑著說:“那塊石頭,不送人了?”


    彭長宜苦笑了一下,隨後,臉上完全恢複了正常表情,他說:“買來就是想送人的,你以為我自己想擺著看呀?沒有誰比我自己更知道父親給我起名字時的用意了,所以無須靠它來提醒自己。正好老顧喜歡,就送他了。”


    舒晴發現他有意隱蔽了自己另外一層意思,就不再點明,在心裏說道:狡猾!但在嘴上卻說:“是啊,可惜,我隻比老顧來晚了半步。”


    彭長宜看著她,隨後笑了。


    這時呂華進來了,說道:“晚上沒安排吧?”


    彭長宜說:“這話應該我問你,我怎麽知道你給我安排什麽節目了?”


    呂華說:“方麗來電話,想請彭書記吃飯。”


    “什麽事?”彭長宜警覺地問道。


    “這話我問著,她隻是說沒有事,就是想跟彭書記坐坐了。”呂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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