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時候去送?”


    丁一說:“我不想去送了,這周回來讓哥哥給我帶過去就行了。”


    “別呀,我這裏還時刻準備著呢,你怎麽能說話不算數啊?我說小同誌,不興這麽涮人的。”江帆故意痛苦著聲音說道。


    丁一笑了,說道:“嗬嗬,你那麽忙,為這點小事不值當的,以後有大事再找你。”


    “隻要是你的事,就沒小事。所以,你的任何事我都值當的。”江帆堅定不移地說道。


    丁一笑了,說道:“你是不是又沒少喝呀?”


    “沒喝幾杯,今天不以喝酒為主,所以我是清醒的。”江帆說道。


    丁一說道:“哦——不以喝酒為主,那就是以唱歌為主啦?”


    “真聰明,加十分。”江帆感覺丁一今天心情不錯。


    “謝謝。”


    “你怎不問問我跟誰在一塊唱歌著?”江帆問道。


    “嗬嗬,問那幹嘛?”丁一說道。


    “我說,你怎麽對什麽事都不好奇啊?”


    丁一笑了,說道:“誰說的,我好奇的事多了去了。”


    “比如說……”


    “比如你跟誰在一塊唱歌。”


    “哈哈。”江帆大笑,故意神秘地說:“我跟女的。”


    丁一說:“肯定有女的,不然幾個大男人在一起唱歌有什麽意思。”


    江帆笑了,丁一的確不是一個多事的人,更不是一個無理取鬧、胡攪蠻纏的人,所以,那次的草原之行的確讓她受到了深深的傷害和打擊,不然她的反應不會是那麽激烈而且極端的。想到這裏,他由衷地說道:“寶貝,我想你了。”


    丁一怕他大晚上的發瘋,就說道:“好了,快睡吧,我掛了。”


    “不許……”他的話還沒說完,丁一就放了電話。


    “哼,殘忍的小東西,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江帆對著電話忿忿地說道。


    躺在床上,江帆睡不著,他睡不著倒不是因為想丁一,他在想今天去見佘文秀的前前後後。他想起他坐電梯上去找佘文秀時,電梯停在6層,殷家實卻意外地打外麵進來了。


    這個殷家實,永遠都是那麽深不可測,自打自己調到閬諸任代市長後,其他人麵上還都像那麽回事,唯有這個殷家實始終不冷不熱,即便遇到特殊場合,對他也是這樣,表現的很冷淡。江帆不止一次地想過,自己來閬諸任職,肯定會妨礙到一些人的既定利益,那麽首先妨礙的就應該是這個殷家實。因為按照官場慣例,市長空缺,這個城市的第三把手就會接任市長一職,但是殷家實沒有接任,而是自己空降閬諸,從這一天上來說,殷家實肯定對自己熱情不起來。


    有一天申廣瑞給他打電話,聊起閬諸政壇的一些事。申廣瑞在閬諸當過七八年的書記,當時也是黨羽密布,盡管現在官場流行人走茶涼,但還會有一兩個交情不錯的舊部能跟他及時溝通信息,盡管申廣瑞從沒有跟江帆提過關照過什麽人,江帆也不知道誰是申廣瑞的鐵杆,但是,江帆還是感覺申廣瑞對閬諸的情況還是蠻清楚的。


    據他透露出的信息看,似乎在聶文東出事前,殷家實就已經預料到聶文東的未來了,或者說聶文東的未來正是殷家實處心積慮促成的,所以殷家實在那一個階段就有目的地往省裏跑動了,甚至整個殷係都認為如果把聶文東整倒,殷家實就會勝券穩操。誰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被江帆搶了位子,眼看著煮熟的鴨子就這麽飛了,殷家實心裏能舒服嗎,見著自己高興的起來嗎?


    這樣想來,就不難理解上次樊文良來時,他在常委會上特意語重心長地講到了班子團結的問題。當時江帆認為他的話主要是講給黨政一把手聽的,現在看來不是,應該是講給大家聽的,甚至是有針對性的人聽的。樊文良說:懂團結是大智慧,會團結是大本事,真團結是大境界,不光黨政一把手要注意講團結,我們黨政的三四把手,還有全體班子成員都要注意講團結,團結,不光是一個黨員幹部的政治覺悟問題,也是你作為一個自然人的素質問題。隻有講團結、識大體、懂大局的人,才能有作為,才能走得遠,走得平穩,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樊文良的話,每次都會讓江帆受益,他的這些話讓江帆思考了很長時間,的確是對自己的一種鞭策


    現在看來,殷家實表麵對自己冷談,內心裏會更加的冷談。以此類推,那麽應該還有兩個人對他的到來感到不爽,這兩個人就應該是常務副市長鮑誌剛和宣傳部長蔡楓。因為按慣例,如果殷家實順利上位的話,鮑誌剛或者是蔡楓都有希望當這個副書記,也就是閬諸的三把手。再以此類推,不爽的人就會更多了。


    嗬嗬,自己的到來,阻礙了一批人的晉升啊。想到這裏,江帆的嘴角現出一絲冷笑。


    可想而知,聶文東給閬諸政壇帶來的該是怎樣的暗流湧動,各色人馬該是怎樣的各懷心思,謀算著自己手中的牌?每個人都想從別人的倒台中獲益受惠,所以殷家實們自然也不例外,排斥江帆是本能的心理反應,這是官場常態。


    但是,一個成熟的官員,在官場摸爬打滾久了,就應該知道任何事情都未必按照套路出牌。自己當年就曾想,鍾鳴義下去了,怎麽想著都應該由自己接任亢州市委書記,因為自己已經具備這樣的實力和基礎。但是想歸想,韓冰不是來了嗎?那自己還能怎麽樣?不服氣還是自暴自棄?顯然是都不能夠的。先別說受黨培養這麽多年,組織原則和紀律是清楚的,就是個人受的教育也會讓他做不出有悖黨性和人性的事情來。因為那樣的話就跟自掘墳墓差不多。這就像打牌,有的人抓到了一手好牌,卻打得很臭;有的人雖然牌不是太好,卻可以取勝。升官有時也像打牌,你並不能保證就能抓到好牌;也有點也像走路,理論上講,走大道可以闊步前進,但有時獨辟蹊徑卻也可以率先到達目的地。


    在仕途上,逢山過山逢水過水的何嚐不知道其中的奧妙?殷家實盯著市長的位子,也是自然不過的事,從市委副書記到市長,這種跨越是並不勉強,也不離譜。即便是鮑誌剛想著市長的位子,也不算太離譜。


    江帆看過殷家實的簡曆,他以前當過清河縣委副書記,後來一蹴而就直接做到了縣委書記的寶座上,這個過程盡管簡曆沒有一個字的描述,但是官場中人都知道那背後的博弈該是怎樣的激烈,因為他從副書記直接做到縣委書記,中間一個最大的障礙就是縣長,那麽也就是說他在與縣長的競爭中是勝出者,那個縣長無疑肯定就是失敗者。沒過幾年,殷家實又調到閬諸任副市長,常務副市長,市委副書記等職,後麵的經曆雖沒有這麽大的起伏,但也都是穩步前進中。以他到閬諸的進步路數來看,從副書記到市長,也是極其自然的事情。所以,殷家實完全可以對市長這個位置充滿期許,一點都不過分。因此,江帆根據殷家實升遷的履曆中,也也完全可以判斷出,一個官員在升遷的曆史上有了那樣一次成功的險中求勝經曆後,那麽,對於升遷,他心裏的底氣自然就會比別人強,對於期許的位置,也自然比別人的欲望高。這一點,百分之百。


    從申廣瑞給江帆透漏的信息中來看,殷家實在聶文東的問題上,肯定是暗地裏使過絆子的,甚至他跟鮑誌剛也會在暗中較過力的,這有時從他們看似玩笑的言談話語中能夠聽出相互奚落的意思。所以,江帆進一步判斷,殷家實和鮑誌剛在對待聶文東的問題上,肯定有過高度的統一,後期又有過激烈的競爭,但無論在背地裏有過多麽的不愉快,表麵上他們仍是一幅相安無事的樣子,畢竟他們都是高層官員,心裏縱然是波濤洶湧萬箭齊發,臉上也是笑意蕩漾氣定神閑,這才是真正的高手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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