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回到住處後,江帆還是睡不著,很想再給她打電話,但的確太晚了。他就想看看彭長宜睡沒睡,對,騷擾一下他,反正他也是單身,旁邊沒有老婆,就沒有那麽多忌諱了。想到這裏,他就撥通了彭長宜的電話。


    出乎江帆的意料,彭長宜不但沒睡,而且剛從王家棟家裏喝酒回來。江帆高興地說:“還怕打擾你的美夢呢。”


    彭長宜笑了,說道:“沒有,平時這個時候也沒睡,您怎麽樣,您進入角色了嗎?”


    “還沒有完全進入,這裏的情況很複雜,感覺比錦安複雜多了。”


    “嗬嗬,錦安也複雜,隻是您沒身入其中。您想,如果不複雜,那裏的市長能折進去嗎?”


    “關鍵是市長折進去了,似乎風波並沒有過去。”江帆擔憂地說道。


    “哦?”


    江帆說:“我不想介入,一是省得有些人不待見,二是我目前的身份也有些不夠名正言順,所以,我現在隻停留在應付日常工作和熟悉市情階段。”


    彭長宜說:“也對,因為今年縣市級的兩會要提前召開,還有一兩個月的時間,而且馬上到年底,要進入工作總結階段,應付差事也對。”


    “我是積極地應付。哈哈。”


    彭長宜趕緊江帆今晚心情比較開朗,就說道:“那是,那麽一個大攤子,要摸清底碼也是需要時間的。”


    “所以,上任三把火我可能一時半會燒不起來。”


    彭長宜說:“如果是這種情況,您眼下什麽火都別燒,因為您目前還不清楚都有哪些暗礁碉堡。”


    “嗬嗬,對呀,好像也有人不希望插手原來的事。”江帆說道。


    “肯定不希望您插手,最起碼是不希望您過早插手,不過這也有好處。您可以暗中偵查敵情,做到心中有數。”


    江帆感慨地說道:“長宜啊,你這麽一說啊,我倒是想起我們並肩作戰的那段歲月,那個時候,盡管你是普通的副市長,單身有你在,政府這塊工作我是一百個放心啊——”


    彭長宜一也說道:“我也是,經常想起那個時候…。。。對了,市長,丁一還沒消息嗎?”


    江帆說:“我正想跟你說呢,她回來了,我剛剛見過她,下午在書畫攝影展上意外見到她的。”


    “哦?回來了,那太好了,您要再次發起進攻,不對,是總攻,最後的總攻!”彭長宜由衷地為朋友感到高興。


    “嗬嗬,給她一段適應的過程吧,畢竟這麽長時間了,也讓她沉澱沉澱。”江帆由衷地說道。


    “不對,我跟您說,有些女人,要防守,有些女人就要強攻,真的,小丁就是這樣的人,您要是等她想明白去找您,幾乎是不可能。您要推著她往前走,強迫她往前走,必須這樣。您要是不推著她強迫她往前走,她就會一輩子原地踏步都不帶上趕著找您的,您信不信?我太了解她了。”說到這裏,彭長宜就有些後悔,再怎麽說,你也不能比江帆更了解丁一啊?


    好在江帆知道彭長宜和丁一的友誼,他根本沒介意,說道:“長宜,你說得有道理,眼下,我不想逼她,不是我不願意,也不是我不著急,你是沒看見,那個眼淚流得呀,真的快成河了……真的有些心疼。所以,我不能逼她太緊,慢慢讓她適應。”


    聽江帆說丁一的眼淚流的快成河了,彭長宜的心尖就是一動,他發現,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也有了陳靜,但是丁一在他的內心,仍然是最柔軟的部分,他的心,仍然會被她牽扯。他鎮靜著自己,說道:“您說得對,反正火候您自己掌握,這次,您可是不能再放手了,要好好下一番功夫。另外,她流眼淚固然讓人心疼,但是也說明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心裏有您,一直由您。”


    江帆說道:“這個我不否認,正因為這樣,所以心疼,所以不忍心逼她,我想讓她完全想通,不想強迫她,這樣,在以後無論是感情生活還是家庭生活才不會有陰影。”


    彭長宜說:“您說得對極了,小丁是個敏感但又是個重情義的姑娘,她值得您去追求。”


    “長宜,還要感謝你,為我們做了那麽多。”


    “嗬嗬,市長,您這話就見外了,對了,她還在她家的老房子住嗎?”彭長宜忽然問道。


    “在,她不願意跟後媽他們在一起住,說到這點,小丁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那麽早就失去了母親,如今我又……”江帆的心也揪了一下。


    彭長宜的心尖又是一顫,他感慨地說:“市長啊,這麽多年我跟您、跟小丁的感情一直都是很深的,我說句話您可能不愛聽,您想想,一個有了後媽的孩子,這麽多年能跟後媽和平共處,這裏應該不光是後媽的努力,肯定也有她的忍辱負重,其實這樣的姑娘是很容易滿足幸福的,隻要您能給她一個家。”


    “長宜你說的對,我經常這樣想,除去父母,如果世上有我最對不起的人,那麽這個人就是她……”江帆說不下去了。


    彭長宜又說道:“您剛才說到她可憐,的確是這樣。媽媽走後,隻剩下父愛了,可是他的後媽和後哥還把她的父愛分割了,真正到她手裏的還能有多少?是,她的後哥對她不錯,但再怎麽不錯,畢竟不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妹,況且我看她那個後媽絕對不是百分之百對她好,如果百分之百對她好,當初就不會讓她分配到外地來了,憑他爸爸就是她後媽也能在本地找到關係分在本地的,據她說,他們同學中,隻有幾個人被分到了外地,大部分都留在閬諸本地了。從這一點上說,我就看她那個後媽不咋地。”


    江帆靜靜地聽著。


    “另外,我不知您注意到沒有,一個膽子不是很大的女孩子,卻願意在老房子住?你想過為什麽嗎?”


    “這個……我沒想過。”江帆老實地說道。


    “我想過。”彭長宜說道:“老房子,有她媽媽的影子,而且家裏所有的家具擺設還都是媽媽在世時候的樣子,那些老物件,可能有的是古董,但那舊電視機,怎麽都不能算古董吧?就是她媽媽活著,我想她媽媽自己都會換掉的,我不知您注意到了沒有,她卻不換,是買不起嗎?是她不願趕時髦嗎?不是,絕對不是。”


    江帆屏住呼吸聽他說。


    彭長宜繼續說道:“那她為什麽這麽鍾情媽媽留下的舊東西?還不是希望自己永遠都生活在有媽媽的日子裏嗎?有媽的孩子是塊寶,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天下哪個孩子不希望有媽媽照顧,無論年紀有多大,也希望媽媽來疼,媽媽在,自己就是安全的,就是被疼愛的,就是一塊寶。媽媽不在,就是一根草,無論這根草活得多麽鮮亮,也是草。這就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丁一在家裏,是得不到多少關心和愛護的,她隻能把對愛的渴望寄托在那所老房子裏,寄托在夕陽的紅雲上。也可能他們這家人在外人眼裏,她是很幸福的人,有爸爸的疼愛,後哥的關心,後媽的照顧。其實呢?這些都是表麵的東西,真正在她的內心深處,她是沒有安全感的,可以說現在沒有人真真正正地疼愛她的……市長,您是她唯一的港灣,也是唯一可以給她愛和安全的港灣,但是,當這個港灣也向她關閉的時候,她會怎樣?您說她的眼淚快流成河了,她能不流成河嗎?”


    “長宜,別說了……”江帆的心,就像被人紮上一刀那樣疼了……


    彭長宜都被自己的話說得眼睛潮濕了,他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又開始安慰著那個情癡,說道:“市長,我知道您對小丁的心,我說這話的目的也是有感而發,是剛才聽您說她流了好多眼淚,她的確是個可憐的孩子。好在一切都過去了,您回來了,她就會得到您的愛,就會有安全感,從此就會有人真正關心她了……從這點上說,小丁又是幸運的。市長,別怪我再嘮叨幾句,那個老房子,別讓她住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住在那麽一個地方,又有那麽一個大院子,實在是孤單。不滿您說,第一年去閬諸學習的時候,他爸讓我去他家做客,我去了,也去了她家那個老房子,我當時的感覺就是那裏陰氣比較重,是一個傷感的地方,療傷的地方,生活在那個環境裏,她沒法不多愁善感。所以,您啊,還是別讓她在那兒住了,想辦法讓她搬出來住,換個環境,心情也能跟著改變。”


    江帆知道丁一跟彭長宜的友誼,想想當初在亢州賓館自己被袁小姶算計時,如果不是丁一,他幾乎就會身敗名裂。當時丁一找的就是彭長宜,這不僅因為江帆跟彭長宜關係深厚,主要還是出於丁一對彭長宜的信任,如果丁一不信任彭長宜,她是不會給彭長宜打電話求救的。所以,彭長宜今天說的這番話,江帆是非常能理解的。


    想到這裏,江帆說道:“長宜啊,我的情況從開始到現在你是知道的,過去的就過去了,我永遠也不會跟她提,關鍵是現在,你說讓我給她換地方住,對於我來說,當然是求之不得,我相信我也有能力做到這一點,隻是她現在根本就沒有重新接受我,我哪敢提呀?她又是那麽敏感。”


    彭長宜理解江帆的心情,他說:“您說得也對,從草原回來,有些問題我都跟她解釋了,您支邊的原因我也點過她,盡管我沒明說,但小丁是個聰明的姑娘,她會揣摩個七八的。現在你們沒有障礙了,她爸爸也不應該再成為障礙了。所以,您不要有任何顧慮,如果她心裏沒您,她早就跟那個同學好上甚至結婚了,那個同學追她追得很緊的,她都沒同意,這說明了什麽?還不是她的心裏放不下您嗎?所以,市長,發起總攻吧,長宜提前恭祝您再次成功。”


    江帆聽彭長宜讓他對丁一發起“總攻”,就不好意思地笑了,說道:“唉,目前情況不明,不敢貿然進攻,還是先做好形象重建工作吧。”


    彭長宜急了,說道:“市長,您怎麽沒聽明白長宜的話,我說的不是進攻,是總攻,是要您一鼓作氣,拿下山頭,然後喝慶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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