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白了她一眼,向前快步走了幾步,生氣地說道:“你的心裏,隻有一個人,你完全被她迷住了雙眼。”


    丁一知道爸爸這話指的是誰,經曆了這麽長時間,她的心,早已經歸於平靜了,所以不想跟爸爸在這個問題上爭論,就心平氣和地說道:“爸爸同誌,您這樣可不好,這麽長時間了,怎麽還翻老賬啊——”


    丁乃翔聽了女兒的話後,就站住了,回頭看著她,說道:“小一,盡管過去了這麽長時間,但是這本老賬始終都在我心裏,那年,你從草原回來後,盡管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憑直覺,我斷定他讓你失望了,既然如此,咱們就該忘了他,世上好男人有的是,先前有小賀,現在有老華僑喜歡你,想讓你做他的兒媳,當然,我看上的不是他的財富,老子能在國外打拚下一個天下,小子肯定差不了,可是你連見都不見,你說,你不是生活在過去的歲月裏是什麽?人,要善於從新開始,日子畢竟是一天一天向前過的,既然你跟那個江帆不可能了,就要學會向前走。”


    爸爸這次直接說出了“江帆”這個名字,這讓丁一的心就是一動,這個名字,依然如此的碰到了她的痛處,她長出了一口氣,說道:“爸爸,您說得對極了,但是請給我時間,讓我從過去的歲月中走出來,走進下一段歲月,好不好?”


    爸爸又白了她一眼,說道:“爸爸在跟你說正事,你一點誠意都沒有。”說著,就又邁步向前走去。


    丁一笑了,感覺爸爸像個老小孩,就緊走幾步,趕上爸爸,拍著爸爸的肩膀說說:“老同誌,您啊,省省心吧,我的事,自由安排,緣分到了,我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死死地抓住,隻是爸爸,這事,真的需要時間,您怎麽這麽不開明啊?”


    丁乃翔站住了,他認真地看著女兒說道:“小一,不是爸爸不開明,我跟你說啊,爸爸都後悔死了,隻要你重新開始,你找誰爸爸都願意,爸爸隻是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你心裏是不是還有他?你要跟爸爸說實話,爸爸就要聽你的實話,真心話。”


    丁一笑了,嬉皮笑臉地看著爸爸,說道:“丁老師,您這樣可不對,還想深挖女兒的思想根源,這不……”


    “我在跟你說很嚴肅的事,認真回答!”爸爸打斷了他的話,眼睛就很銳利地看著女兒。


    丁一見爸爸忽然變了臉,就不跟在嬉皮笑臉了,她默默地往前走去,說道:“爸爸,即便我心裏有他,您也別怪我,這是人之常情,您敢說您現在完全忘了媽媽了嗎……”說到這裏,丁一低下了頭,眼淚頃刻間就流了出來……


    丁乃翔的眼睛也濕潤了,他激動地說:“謝謝,謝謝你跟爸爸說了實話……”


    丁一感覺爸爸的聲音有些異樣,她回過頭,看著爸爸,就見爸爸的眼圈紅了,她眨巴著眼,極力想掩飾自己眼中的淚水,但沒管用,她含著眼淚笑了一下,說道:“爸爸,您把我弄糊塗了。”


    丁乃翔歎了一口氣,說道:“小一啊,不瞞你說,我今天叫你出來陪我散步,就是想弄明白你到底還愛不愛他。”


    “爸,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是……”


    “孩子,不用跟爸爸解釋了,居然他真的那麽讓你死心塌地,那麽爸爸做出讓步,爸爸同意你跟他好。”


    丁一一愣,這麽長時間,丁一習慣了爸爸同意這個同意那個,還是頭一次說同意她跟他,她睜大了眼睛,顧不上眼角的淚水,說道:“丁老師,不,丁教授,丁爸爸,您弄糊塗我了,您什麽意思啊?”


    丁乃翔深情地看著女兒,說:“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心裏的確還沒有忘了他,那麽,你回國後,如果可能,你們可以的,爸爸我不是問題。”


    丁一看著爸爸,眼睛慢慢黯淡下去了,她默默地轉過身,摘下了頭上的遮陽帽,立刻,一頭長發滾了下來,她用手把它們攏到耳後,心裏說,沒有可能了,但嘴裏卻說道:“爸爸,我跟他,不完全是因為您,況且,您後來也沒再幹涉我,如果您幹涉我,我也不可能去草原……總之,過去了,就過去了,在個人問題上,我的確是受到了他的影響,但不會是終身的,您放心,我早晚都會把自己嫁出去,隻是真的需要時間,您是開明的爸爸,以後,不要跟女兒提他了,我求您了。”


    丁乃翔的心就是一動,他從女兒眼睛和臉上的表情中看出,江帆,仍然是女兒心中的最痛,俗話說得好,愛之深,情之切,就是這個道理。他從來沒有跟跟女兒說過她跟江帆的事,他知道女兒的內心肯定有很深切的痛。女兒要回國了,讓女兒一個人回到沒有親人的家裏,做爸爸的心裏就有些難過,而且陸原前些日子來電話,告訴他,江帆調到閬諸工作了,盡管他向隱瞞了這一消息,但女兒回去後會很快知道這件事,因為女兒在電視台工作,領導們的活動是離不開記者們報道的,所以,經過幾天的思考,他決定探探女兒的底,隻有摸清女兒的想法後,他才知道自己怎麽做。想到這裏,他說道:


    “孩子,有件事,爸爸一直沒有跟你挑明過,這麽多年了,你的心裏,沒有再能走進去任何人,我就想啊,是不是你還想著他。不管是想著還是沒想著,反正,你的的確確是受到了他的影響,這一點,你剛才自己也承認了,一輩子,能有一個讓自己忘不了的人,那麽,在某種程度上說,這也是一種緣分,就該值得爸爸去尊重,去祝福。我今天其實真正想跟你說的是,造成你們今天這種局麵固然有江帆自己的原因,但是我也不得不跟你承認,這裏麵,也有爸爸的原因。”


    丁一沒有應聲,低著頭,依然默默背著手,慢慢地向前走著。


    爸爸跟在她旁邊,繼續說道:“當年,你知道他為什麽支邊去了嗎?”


    丁一沒有回答,她在靜靜地聽著爸爸說。


    丁乃翔看女兒沒有反應,又說道:“當年,我曾經找過他,就是你考試的那天,我看到了他給你打的傳呼,於是,我就去找了他。這事,他跟你說過嗎?”


    丁一搖搖頭:“從沒說過。不過我後來想到了這一層。”


    “什麽?你想到了?”爸爸有些驚訝。


    丁一看著爸爸,點點頭,“嗯”了一聲。


    丁乃翔問:“你是怎麽想到的?”


    丁一抬起了頭,看著前方,說道:“就是一種感覺,沒有任何緣由。另外,我原來的科長彭長宜曾經暗示過我,說他支邊一定有迫不得已、難以啟齒的原因,所以,我就想到了您,因為,隻有您才能讓他離開我,而且他還不能告訴我真實的原因。”


    爸爸有些內疚,說道:“你難道沒有問過江帆?”


    丁一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沒有,我們也是後來聯係上的,但他從來都沒有說過……”


    丁一鼻子有些酸,聲音就有些異樣,她低下了頭……


    丁乃翔又問道:“那彭長宜是怎麽知道的?”


    丁一輕聲咳嗽了一下,鎮靜了自己,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彭長宜也隻是暗示我,什麽都沒有說,也沒有提過您一個字。我之所以想到了是您,是因為,憑我們當時的關係,就是領導再排擠他,袁小姶再找他的毛病,還能怎麽樣?他已經調離亢走了,但是他後來卻主動報名支邊,而且之前跟我逐漸冷談下來了……這一點,我也是後來想到的,如果跟您一點關係都沒有的話,他是不會扔下我一個人跑到邊疆去的,再有,我從他發表的詩裏,能感到他也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她停了停,又說道:“不過都過去了,您也不要自責了,如果當初和您多少有點關係外,那麽後來發生的一切就跟您一點關係都沒有了,所以,您別把這事放在心上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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