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說:“不會的,你普通話說得很好。”


    彭長宜忽然說道:“小龐,你講就你講,但我得替丁記者提個要求。”


    小龐說道:“好,隻要我做到,一定滿足。”


    彭長宜看了丁一一眼,說道:“這樣,咱們今天來個新鮮的,咱不跟電視主持人比誰的話標準,咱跟她比誰的話有特色,打破常規,別用普通話解說,你就用咱們三源地地道道的家鄉話給她解說,我敢保證,她沒聽見過,你看怎麽樣?”


    丁一一聽就捂著嘴笑了。


    小龐急了,說:“那怎麽行?都是家鄉土話,難聽不說,她也聽不懂啊?”


    彭長宜笑了,他極力慫恿著小龐,說道:“你試試,試試,如果小丁認可,你就繼續,如果小丁不認可,你再轉換頻道。”


    小龐也笑了,問丁一:“我聽聽丁記者的意見。”


    丁一說道:“我也想聽你用你們的家鄉話解說,多土都沒關係。”


    小龐笑了,說道:“你怎麽聽書記的呀,他是成心出我洋相,我們這裏的家鄉話非常生硬,就跟山裏的石頭一樣,梆硬梆硬的,腔調都是直著出來的,尾音就像把石頭扔進了山溝裏,都是帶著重量往下掉,如果先說話這樣交流還行,但是用到解說上,就沒有了抑揚頓挫和字正腔圓了,說真的,聽著一點美感都沒有,所以小丁,我還是用普通話給你講解吧。”


    丁一笑了,看著彭長宜。


    彭長宜人來瘋似的說道:“你問她沒用,因為聽眾不是小丁一個人,還有我一個,我也占了百分之五十呢,我就想聽正版的、三源的、直腔的解說。”


    小龐笑著背過身去,說道:“你都給我們的家鄉話命名了直腔,可想而知,有多麽的不好聽。”


    彭長宜說:“那要分誰聽,這樣,你先試一下,從前言開始,你用家鄉話把這段前言念完了,注意,是念,而不是講。”


    說著,彭長宜就帶頭走進了博物館。


    丁一看得出,彭長宜是有意要出小龐的洋相,她同時也感到,彭長宜也是有意要逗自己開心,想到這裏,她就附和著彭長宜說道:“龐局長,我是真心的想聽,想聽三源最原生態的方言。”


    小龐感覺自己是無法對付過去了,就說道:“好,既然你們的要求那麽的迫切和強烈,那我就用家鄉話解說。”


    他們來到博物館,裏麵已經有人在參觀,身穿職業套裙、頭戴耳麥的講解員正在給遊客們解說著。


    他們走到前言部分,小龐看了看四周,等周圍的人遠離後,他才清了清嗓子,開始“念”道:“這裏(立),是一片紅色的沃土(兔),綿延的崇山峻嶺(令),就像一幅波瀾壯闊的曆史畫卷,英勇不屈的三源人民,曆經革命風雨的洗禮……”


    如小龐所說,幾乎所有的字節和字音,都像一塊石頭落地的聲音,小龐沒念完,彭長宜就笑得直不起腰來了,丁一也是捧腹大笑。但是小龐沒有停,他依然一本正經地念著前言。


    彭長宜笑得眼淚出來了,他急忙給小龐作揖,斷斷續續地說道“好嘞,好嘞,別念了,別念了……”


    小龐這才不出聲了,他擦了一把汗,說道:“怎麽樣小丁,是不是很難聽?”


    丁一笑著說:“不錯,沒有想象的那麽難懂。”


    彭長宜笑著說道:“其實小龐,你有個認知上的錯誤,不是家鄉的土話難聽,我們那裏也有家鄉話,我隻是想聽聽用家鄉話解說是什麽效果。”


    小龐湊到丁一跟前,說道:“看了吧,領導這是成心捉弄我,故意讓我出洋相。”


    彭長宜說:“怎麽叫捉弄你?這樣,我用我們的家鄉話再給你念一遍。”說著,就用丁一從來都沒有聽他說過的家鄉話念了起來……


    小龐聽了也是捧腹大笑,笑過之後說道:“要不中央幹嘛三令五申要普及普通話呢?看來,的確有道理啊。”


    也瘋了,也笑了,無論是彭長宜還是丁一,都感到心情舒暢了許多。他們參觀完革命曆史博物館後,小龐問道:“彭書記,今天是周末,不上班,我安排招待一下丁記者?”


    彭長宜說道:“一會再說,我們先去霞光嶺,如果路上沒有小丁感興趣的飯菜,再來討擾你不晚”


    小龐說:“聽您這麽一說就沒有誠意,反正我是誠心相邀。”


    丁一笑了,感覺彭長宜在三源幹部們心目中還是非常受愛戴的。


    告別了小龐,彭長宜開車帶著丁一就直接奔了霞光嶺。


    路上,丁一看著滿山翠綠的自然風光,她的心情好了起來,降下車窗說道:“聞聞山風的味道吧。”


    彭長宜笑了,說道:“你這句話我曾經跟一位老革命說過,可惜,他現在不在了。”


    彭長宜忽然就想起了郤允才。


    丁一扭頭看著他,他當然不理解彭長宜此時的心情,就說道:“科長,你最近回去著嗎?”


    彭長宜說:“上周回去過。怎麽了?”


    “雯雯給我打電話,說王圓的事兒有了定論。”


    彭長宜說:“是啊,兩年半。”


    丁一說:“那個律師我認識,我曾經采訪過她,雯雯說真的很了不起。王圓本來走私數額是很大的,但是律師抓住了他舉報賈東方為國家挽回經濟損失這件事,還有,法庭在量刑的時候,考慮到家屬積極退賠,積極上繳罰款,也為量刑起到了積極作用。”


    對於退賠和上繳罰款這事,部長在電話裏沒跟自己提過,也可能電話裏不便於說那麽多,雯雯和丁一現如今已經有幾分生死之交的意味,所以,雯雯才有可能跟丁一說起這事。


    彭長宜就問道:“這個,你要是不說我還真不知道,退了很多錢嗎?”


    丁一說道:“是的,很多,包括罰款。雯雯說,王圓早就有準備,他給雯雯留下了一筆錢,是準備跟雯雯離婚的,但是雯雯把這錢還有提前從王圓賬戶轉移出的錢都拿了出來,全部給王圓退賠了,她說,她隻要人,不要錢,隻要有了人,錢自然就會來的。”


    彭長宜感歎道:“雯雯是個明事理的好姑娘,她做得的對,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在機關工作這麽多年了,現在大小也是一個領導了,就該有這樣的見識和做派。”


    “不過,好像雯雯的叔叔盧部長不這麽認為。”丁一說道。


    “哦?”彭長宜問道:“盧輝怎麽說?”盡管王圓出事有段時間了,但是彭長宜從來都沒聽部長提過盧輝如何如何,難道,盧輝真的沒有過問過王圓的事?盡管當初他對部長甚至樊文良、江帆有過怨尤,但過去那麽長時間不說,他親侄女嫁給了部長的兒子王圓後,也沒見他們關係走近,平時不來往都沒有關係,出了事他要是都不過問,那就的確不像話了。


    “他說,讓雯雯為自己長些心眼,該做的打算要做。”


    彭長宜生氣地說:“該做什麽打算?他指的什麽?”


    丁一說道:“好像是讓雯雯在錢方麵長些心眼,雯雯沒有說具體,我也不好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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