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想了想說道:“我回去後再給你聯係吧。別的我想咱們幫不上什麽忙,他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回款。雯雯快生了,唉,正趕在這個節骨眼上……所以,咱們兄弟們能做什麽就做什麽,隻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就不為過。”


    寇京海說:“過不過的還怎麽著?反正我也到頭了,就這麽兩下子了,扯蛋。”


    彭長宜囑咐道:“該注意還是要注意,好了,就這樣。”


    亢州,經曆了鍾鳴義和韓冰之後,原來樊文良王家棟提拔起的這些人,幾乎沒有進步的,還都在原地踏步,似乎這也是官場常態,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寇京海、姚斌、黃金等人都是中層一把手,他們單位的這些客飯都是在王圓的酒店簽單,眼下,王圓出了事,錢,就成了唯一消災免禍的工具。所以,彭長宜就想通過這些人的影響,把各科局委辦欠的飯費收上來,能收多少就收多少。


    彭長宜分析過,目前欠王圓飯費住宿費的主要就是兩大塊,因為王圓隻容許各個職能部門和政府簽單,其它任何人來吃飯都是現款結賬。各科局委辦的飯費占有很大比重,也是回款風險最大的一部分,因為政府的簽單都是從承包費或者其它的費用中抵頂的。自從王圓接手這個賓館以來,從江帆開始到現在,這幾年的累積,政府簽的單每年都超出王圓的承包費用,細算下來,政府已經早已預支以後好幾年的承包費了。


    今年元旦期間,還是彭長宜給王圓出的主意,讓王圓去跟市政府談判,把這塊地方連同賓館、酒店作價抵頂給王圓。其實,王圓早就有這個想法,他跟各個去催要飯費,唯獨不去跟政府催要,彭長宜的建議,和他的心思一拍即合。隻是這個主意當時王家棟不支持也不反對,他隻是囑咐兒子不要和政府太計較,那個年頭,地皮還不值錢,王圓當下就找書記和市長,幾乎沒有費什麽力氣就拿下了這塊地皮,經過半年時間的運作,這塊地皮剛剛辦理完過戶手續,王圓成了這塊地皮名正言順主人。後來,也正是酒店這塊地皮,才沒使王圓真正趴下,也為日後王圓東山再起奠定了資本基礎。


    安排完這一項事宜後,彭長宜多少鬆了一口氣,他忽然想起寇京海說,最近半年的時間裏,王圓跟他要賬要的很及時,幾乎月月都要結飯費,他突然想到,是不是王圓已經預料到自己會有今天?他也在提前做著準備?那麽,是不是他半年前,或者從賈東方被擊斃後,他就有了某種準備?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就太好了,最起碼,王圓進去了,飯店關張也好,承包經營也好,王家的日子不會太難過。如果雯雯能拿到賬戶上的錢,就不至於被全部沒收,甚至還可以用這些錢退賠。隻要有錢,一切都有可能。


    想到這裏,他不由的有了某種驚喜,心想,如果真的如自己想的那樣,那王圓也夠賊的,不過,他此時是多麽的希望王圓已經做了這些個“賊事”,已經有了某種打算啊!


    想到這裏,彭長宜為了驗證自己的推測,他又給黃金打了電話,黃金說道:“長宜,發生了什麽事,剛才京海給我打電話,問我還欠王圓多少飯費,他讓我盡快給王圓結清,我問他,你管這事幹嘛,沒想到他還跟我翻了,說欠賬還錢,天經地義,王圓現在急需錢用。這東西,真是狗慫脾氣。到底是怎麽回事?”


    彭長宜說道:“老兄,我給你打電話也是想說這事,其它的你先別打聽呢,你先把飯費給他結清,你到底還欠他多少飯費?”


    “我上個月已經給他全部結清了,他現在每個月都跟我要賬,追的特別緊。”黃金不滿地說道。


    彭長宜說道:“我知道,你想辦法,克服困難,盡量今天不超過明天上午,把飯費給他的全部結清,他現在的確遇到了困難,急需用錢。不管你還欠他多少,哪怕幾千幾百,都還清他吧。”


    聽彭長宜這樣說,黃金就不好再問下去了,他說:“我馬上安排會計去給他結賬。”


    “另外,老寇跟你說了嗎,結賬的時候你把錢給雯雯的事?”


    “說了,長宜,到底出了什麽事?”


    彭長宜說:“等我回去再細說吧,我在半路上呢。”


    彭長宜無需再去問別人了,他知道,王圓的確是有所準備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最起碼在經濟上,王家還不會太糟糕,但是,王圓的問題一旦查實,退賠也會是一大筆錢。隻是,這些錢提前從賬戶上弄出後交付以後的費用,比如退款等,也比趴在賬戶上被動地當做非法所得被沒收的好。這樣,不但能爭取從寬處理,還能當做活動經費,總比手裏沒錢強吧,再說雯雯馬上就要生產,王家將會有一連串的問題接踵而來,隻是,部長千萬不要受到什麽連累,隻要王家棟不倒,王圓就會有希望。


    彭長宜沉重地歎了一口氣,他心裏非常清楚,官場上無小事,任何一件事,其效應都有可能引發一連串的連鎖反應。氣象學家洛倫茲早就說過,南半球某地的一隻蝴蝶偶爾扇動一下翅膀所引起的微弱氣流,經過一定的時間,在其他因素的參與作用下,幾星期後可變成席卷北半球某地的一場龍卷風,後果極其嚴重。我國古代哲人早就意識到微小的改變會對未來有很大的影響,部長也總是說:善終者慎始,謹小者慎微。


    “一人做事一人當”的法律原則,隻適用一般領域裏的刑事案件,但在官場上,卻從來都是一人做事無數人都會受到牽連。所以,王圓出事,勢必殃及到父親王家棟,因為,一定會有一些其他因素的參與也作用,如果再遇上個把別有用心的人做文章落井下石的話,那麽,王家棟的位置岌岌可危。


    彭長宜不敢想下去了,越往深處想,他就越發的脊梁骨冒冷氣。如果樊文良在可能情況會好些,可是,樊文良的時代早已經過去了。


    彭長宜沒有讓老顧回家,他囑咐老顧自己照顧自己,無論吃喝還是住宿。他下了車後,沒有急著去找部長,而是給雯雯打了電話,一會,雯雯便下來了,手裏拎著一個大包。裏麵鼓鼓的,彭長宜知道,肯定是她拿到的現金。


    見到雯雯的一霎那,彭長宜的心更揪緊了。雯雯的臉浮腫的幾乎走了樣,腳上隻能穿著大號的拖鞋,大腹便便,眉宇間鎖著憂慮和擔心,她見到彭長宜後,眼睛露出了希望的光,說道:“彭叔兒,您可回來了。”說著,就把彭長宜領進了一樓自己的休息間,她不等彭長宜落座,就有些急切地說道:“彭叔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也找不到王圓,手機沒開機,服務員說他跟著幾個生人走了,連車都沒開?我下午也不敢去找我爸,隻是做了這一件事,就是不停地拿錢、支錢。彭叔兒,告訴我,王圓是不是出事了?”


    彭長宜沒有立刻回答雯雯,說道:“你先坐下,跑上跑下的肯定也累了。”


    雯雯的確很累,說話都有些氣喘,她坐在沙發的扶手上,看著彭長宜,眼裏就有了不安。


    彭長宜沒有立刻告訴她王圓的事,而是說道:“你先告訴我,你拿到了多少錢?”


    雯雯想了想,說道:“包括財會室的現金和從銀行支走的錢,有七十多萬。”


    彭長宜皺了一下眉頭,說道:“金盾公司的賬上隻有這麽點錢嗎?”


    雯雯生氣地說道:“是的,就這麽多,會計說他知道的這兩個賬戶幾乎就沒有什麽錢。這個會計是新來的,剛來也就是一個月,公司的許多賬目她根本就不清楚,而且她早就不想幹了,她清楚的隻是員工的工資和欠別人的錢,其它的一概不知,我真奇怪,王圓從哪兒找來這麽一個糊塗蛋,一問三不知,居然還給她開著高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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