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麽,吳冠奇忽然鼻子有點酸,心裏就有些難受,他想了想,沉著嗓音說道:“羿楠,我明天要回公司,處理一堆的事情,可能會有好多天不來三源,我本想在我頭走的時候,跟你見一麵,但是我臨時打消了這個念頭,與其讓你不高興,不如這樣打電話跟你說。羿楠,我決定不逼你了,我吳冠奇奸商也好,良商也好,好人也好,壞人也好,就是這堆這塊了,這一段時間,我也毫無保留地在你麵前充分暴露出了原有的嘴臉,我希望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你能認真地想一想,好好考慮一下我,等我回來後告訴我你最後的決定,好嗎?”


    羿楠心說這人怎麽這樣,自己都無數次跟他說了,怎麽還讓她考慮,想到這裏說道:“吳總,這個問題我記得曾經跟你明白無誤地表達過,如果我有含糊其辭或者表述不清的話,那麽我再表一次態,我們不可能成為……”


    “羿楠,我知道你以前無數次地表示過自己的態度,但是現在你別再說出口了,我隻想請求你,在我走後的這段時間裏,好好想想,然後等我回來再告訴我最後的結果不遲,好嗎?”


    羿楠想了想說道:“好的。”


    吳冠奇心情有些沉重,他仍然低沉著嗓音說道:“羿楠,詩人雪萊有過一首詩,分別前,我想背給你聽。”


    羿楠說道:“吳總,請講。”


    吳冠奇緩緩地背道:


    “有一個字常被人濫用,


    我不想再濫用它;


    有一種情感不被看重,


    你豈能再輕視它?


    有一種希望太像絕望,


    慎重也無法壓碎;


    隻要憐憫起自你心上,


    對我就萬分珍貴。


    我奉獻的不能叫愛情,


    它隻算得是崇拜,


    連上天對它都肯垂青,


    想你該不致見外?


    這有如飛蛾向往星天,


    暗夜想擁抱天明,


    怎能不讓悲慘塵寰


    對遙遠事物傾心?”


    吳冠奇背誦完這首雪萊的詩後,就默默地掛了電話……


    吳冠奇沒有回他賓館的宿舍,而是開著車,駛出了三源境內,他要改變策略,要給羿楠時間,也要給自己時間,讓自己好好想想,重新調整思路,另外,天鵝湖的事,他一定要幫彭長宜做成,做成了,對於彭長宜來說是政績,對於自己來說是事業,是企業多元化發展的探索和嚐試,如果這種嚐試成功,他就可以慢慢地把企業帶入集團化發展的軌道,隻是,事業的成功,不代表他在個人感情上的成功,這一點,他忽然沒有了自信。


    他不能再對羿楠窮追不舍,這和他的年齡不符,這會讓羿楠感到自己不夠莊重,要知道,這是個對他的一切優勢都視而不見的女人,光向他展示漂亮的羽毛的沒有用的,要讓他看到自己的真誠,而不是想吃膩了山珍海味想換地方小吃嚐嚐,彭長宜都這樣認為,何況羿楠更會這樣認為,所以,為了尊重羿楠,也為了尊重自己的愛,他都要給他們雙方時間。隻是,剛給羿楠背完那首雪萊的詩後,吳冠奇忽然感到自己愛得好苦,好悲壯,這種感覺,他從來都沒有過……


    吳冠奇忽然變得兒女情長了,而彭長宜此時也是。


    吳冠奇走了之後,他看了桌上一眼自己的電話,沒有再次響起,他有些悶悶不樂地拿起電話,夾起手包,關閉燈的開關,就走了出去。


    老顧早就等在一樓,秘書和老顧站在一起正在說著閑話,彭長宜看了秘書一眼,說道:“你也早點回去吧。”


    坐著車,彭長宜不想立刻回海後基地,他讓老顧拉著自己再到那個廢水庫轉轉,想看看夜幕下的水庫是什麽樣子,這些日子,他除去研究人事問題,就是想著這個水庫項目,前一個問題是對以前工作的一種修正,後一個問題是鮮明地烙上彭長宜印記的事,有吳冠奇的捧場,他有信心把他做好。


    隻是,事業上的成功,同樣彌補不了彭長宜內心那隱隱的愁苦和空虛,


    隻是,事業上的成功,同樣彌補不了彭長宜內心那隱隱的若隱若現的絲絲愁苦和空虛,江帆、丁一和他,他們三人曾經是無話不說,度過了許多美好的歲月,無論的喝酒還是喝茶,少了一個人都覺得空虛,但如今,他們仨人天各一方,尤其是他,居然誰都聯係不到他們,彭長宜深深地知道,以後,隨著自己閱曆的增加和官位的變化,他不可能再結交到這麽純粹的朋友了,也不可能在這麽用心地去想念一個朋友了,因為,他們仨人,幾乎都是在最初相遇,而且那個時候彼此的心靈都是不設防的,沒有許多凡俗的東西,有的隻是那份純粹的友誼,以後,他不可能在遇到江帆和丁一這樣的人了,即便是眼前的吳冠奇,也無法到達他們那個境界了,因為吳冠奇畢竟是商人,官員跟商人走得過近,也是有風險的,盡管你一塵不染,但是仍然無法逃脫“互相利用”的詬病。


    其實,官與商都是一種職業,而且承擔著重要的社會分工。官商互動,倘若依法合規,促進經濟健康發展,無可厚非。問題在於,有些官商關係,是由利益連接的,不是公共利益的利益,而是私相授受的私利。


    當公共權力被拿來謀私和編織“利益圈”,這種官商互動,對社會是一種災難。官商走得越近,災難越大。在現實中,官與商無法完全分離。政府在資源配置中的權力越大,官員就越習慣於緊密型的官商關係,習慣於“以官促商”,有的官員也的確是“離了老板就不自在”,就說鄔友福,他坐擁三源最大的權力機關,掌管著一方政治和經濟的大權,葛氏集團和他已經融為一體,他們很多時候是很難分清彼此,形成了一個利益共沾的聯合體,這不但是他個人的悲哀,也是體製監督機製不夠的結果。


    彭長宜對此看得非常清楚,他不想跟吳冠奇走得過近,但是在前期,他肯定是要和吳冠奇並肩作戰,最終讓天鵝湖項目走上正軌,但是他心裏始終有道紅線,這個紅線無異於高壓線,他知道它的危害。“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資本的逐利性,決定商人以利益為重,為實現利益最大化有時候真有無所不用其極,商人樂於向官員諂媚,官員安於聽從商人安排,你來我往,臭味相投,“不給好處不辦事,給了好處亂辦事”,權錢交易大行其道,入幹股、收回扣便順理成章,膽大者甚至直接行賄索賄,這種現象在三源這次下馬的幹部中比較普遍,腐蝕了吏治,濁化了風氣,民眾看在眼裏,恨在心頭。


    正是因為明白這些,彭長宜和吳冠奇一直都是“交往有道”,好在吳冠奇也是絕頂聰明之人,從不用對付別的官員的手段來對付他,可以看得出,吳冠奇也是想真心交往住彭長宜,他也不想給彭長宜的仕途之路造成什麽坎坷,也不想讓他們彼此的關係世俗化,事實上,他更知道彭長宜不吃這一套,所以,他幾乎從來都沒有在一些問題上來難為他。


    晚飯,彭長宜沒有吃,老顧是在海後餐廳吃的,吉主任見隻有老顧一個人在吃晚飯,他就問道:“顧師傅,彭長宜哪?”


    老顧說道:“他回房間了。”


    “怎麽,你沒跟他一起吃晚飯?”


    “嗬嗬,他沒有吃晚飯。”


    “哦?彭長宜同誌還有不吃晚飯的時候?他病了?”


    “沒有。他不想吃。”


    “嗬嗬,我給他打電話,正好我也沒來得及吃呢。不吃飯正常,不想喝酒就不正常了。”吉主任說著,就給彭長宜打電話。但是彭長宜的手機占線。他就扣上電話,對著不遠處的一個戰士說道:“給我掂對幾個菜,我一會要跟彭書記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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