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冠奇早就看出了彭長宜和這個所謂看大門的人關係不一般了,這從他的祈禱和兩次掉淚中就能看出來。但是,作為“奸商”的吳冠奇怎麽也想不明白,彭長宜怎麽跟一個單位看大門的人感情這麽深?


    等他們來到醫院後,彭長宜跳下汽車,就奔著寫有“急診”兩個字的大門口跑去。他來到急診室,見了穿白大褂的人就問“有個出車禍的人送來了嗎?”


    那個人說:“這裏幾乎天天都有出車禍的人送來,你要找哪一位?”


    “胡力。”


    那個人搖搖頭就走了。


    彭長宜瞪了她一眼,直接到了醫辦室,裏麵空無一人。


    這時,吳冠奇跑了過來,他說:“長宜,正常情況下,送來的傷員應該直接送手術室的,咱們去手術室吧。”


    彭長宜想了想有道理,他拍了拍腦門說道:“對對對。走,去手術室。”


    他們問清了手術室的方向後,就一路小跑,等他們來到手術室所在的後麵樓層時,就見一位交警站在門口,他的旁邊,靠牆坐著一個衣服上站滿血跡,滿臉淚痕,失魂落魄的十四五歲的男孩。


    彭長宜一看這個交警的臂章,就知道他是高速路的警察,就說道:“同誌,你是周警官嗎?”


    那個交警打量了一下彭長宜,說道:“是的,你是彭長宜?”


    “是是,胡力怎麽樣了?”


    周警官說:“剛剛送進手術室。”


    彭長宜一聽,剛剛送進手術室,就說明老胡還活著,他又問道:“傷得厲害嗎?”


    周警官想了想說道:“你是他什麽人?”


    “朋友,非常好的朋友。”


    周警官說道:“傷得很重,十分危險……”


    “哇——”周警官的話沒有說完,地上坐著的那個男孩捂著臉就哭了。


    彭長宜看了一眼這個孩子,繼續問周警官:“有多危險?”說這話時,彭長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周警官說道:“這個,我也說不好,出事後一直昏迷。”


    吳冠奇問道:“當時是什麽情況,有沒有其他肇事車輛?”


    周警官說:“沒有其他肇事車輛,據乘車的人講……”周警官指著地上的男孩說道:“他是在和司機拉扯中,致使高速行駛中的車輛與前麵一輛貨車追尾,但是司機可能意識到了危險,就甩過右則,撞到他的這邊,副駕駛座上的人隻是受了輕傷,司機卻嚴重受傷……”


    周警官說道這裏,那個孩子泣不成聲,他把頭靠在牆上,不停地用手捶打著地麵,哭著嚷道:“是我害了胡爸爸,是我害了胡爸爸呀……”


    彭長宜看了周警官一眼,周警官說道:“我們從司機的身份證和工作證中得知,傷者是德山少年管教所的管教幹部,據這個孩子講,他是一名少年犯,受到的刺激和驚嚇不小,進一步的情況我們還沒有掌握,一會當地民警會來處理這事,我們已經和德山少教所取得了聯係,估計他們的人也在往這邊趕。”


    彭長宜回頭看著這個孩子,稚嫩的臉上髒兮兮的,不停地在哭,除去左肩膀有輕微刮傷之外,不見其他地方有傷。彭長宜想起來了,前幾天老胡給他打電話問起葛二黑的事,說起了一個孩子的父親被二黑殺死,這個孩子一直想回來報仇的事,他就蹲下身,問道:“你是姓孫嗎?”


    那個孩子用髒兮兮的手,擦了一把眼淚,他驚恐地看著他,點點頭。


    彭長宜看著這個孩子,說道:“你爸爸是孫老板,在三源開礦的?前些日子在械鬥中死了?”


    那個孩子又點點頭,雙手捧著臉,頭靠在牆上,又哭開了,淚水順著臉頰流了出來。


    彭長宜注視著這個孩子,他至此完全可以認定,老胡是為了這個孩子負的傷,但他卻恨不起來他,因為眼前的他分明還是個孩子,是個應該在父母關愛下享受美好童年的孩子,看著孩子無所顧忌地眼淚和那驚恐的表情,彭長宜掏出手絹,替他擦著臉上的淚水和鼻涕,溫和地說道:“孩子,別哭,你胡爸爸有沒有跟你說過三源的彭叔叔?”


    那個孩子看著彭長宜,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彭長宜的話,就下意識地點點頭。


    彭長宜繼續說道:“我就是,從三源來的,認識你爸爸孫老板,別怕,告訴彭叔叔,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個孩子抽泣著,斷斷續續地回答著彭長宜的問話,致使彭長宜知道了事情的大概過程。


    原來,這個孩子正如老胡所說的孫老板的兒子,爸爸在外地開礦,幾乎不怎麽回家,媽媽在老家縣城開了一家超市,孩子就跟著爺爺奶奶過,就因為期末考試沒有考好,爸爸回家後,帶著禮物,挨個拜訪了附近網吧的老板們,對老板們說,誰也不許讓他的兒子進網吧,否則對老板們不客氣!果真,附近的網吧都不敢讓他進來了,這個孩子一氣之下,燒了一個網吧,造成兩人死亡,多人受傷。由於他不滿成年,被送往德山少教所改造。在得知爸爸被葛二黑槍殺後,這個孩子一直懷恨在心,整天想著要給父親報仇雪恨,昨天傍晚,他是藏在送菜車的帆布下,逃出少教所的。


    逃出來後,他趁司機中途下車,到路邊店跟熟人說話的間隙,溜出車廂,開開卡車的車門,拿走了司機的錢包和放在後座上的衣服後逃走了。


    天很黑,這個孩子不知該怎麽實施他的複仇計劃,他也不知道三源在哪兒,問了好多出租司機,司機也不知道三源在哪兒,他太想爺爺和奶奶了,打車就回了家,吃飽喝足一覺睡到了天亮,等他醒來後,才知道房間的門早就被爺爺從外麵鎖死,他出不去,正在他在房間裏麵折騰的時候,老胡趕到了。


    原來,爺爺趁他熟睡的時候,給少教所打了電話,此時的老胡們正在四處尋找這個孩子,接到電話後,老胡開著所裏的桑塔納轎車,星夜兼程,趕到了他家,車禍是在回來的路上發生的,這個孩子情緒很激動,非要老胡帶他去三源報仇,在和老胡拉扯中,致使老胡沒有把穩方向盤,追上了前麵的貨車,也許老胡意識到了危險,他把車頭甩了過去,保住了孩子的性命……


    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出來一個二十多歲年輕醫護人員,周警官立刻上前問道:“大夫,情況怎麽樣?”


    這名年輕的醫護人員說:“手上正在進行中,不過有點麻煩,血庫裏的血漿不夠了,我們正在調血。”說著,就急匆匆地走了。


    彭長宜一聽,立刻追了上去,急赤白臉地說道:“人都在手術床了,調血來得及嗎?”


    那個醫護人員看了彭長宜一眼,沒有理他。


    彭長宜被他的冷漠激怒了,衝著他大聲吼道:“你堂堂的市醫院怎麽能沒有血?沒有血做什麽手術?你們是幹什麽吃的?!”


    吳冠奇趕了過來,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長宜,冷靜。”


    那個人瞪了他們一眼,繼續向前走。


    彭長宜急了,攔住了他,想說什麽,又壓下了心頭的話,放低了聲音說道:“對不起,請理解我的心情。同誌,我是o型血,抽我的血吧?”


    那個醫護人員看了看他,皺了一下眉。


    這時,迎麵走過來兩三個穿白大褂的人,走在中間的打頭的一個人說道:“高速路車禍的人手術進行的怎麽樣了?”


    那個年輕的醫護人員趕緊走向前,說道:“院長,正在手術。可是血不夠了,正在調血……”他壓低了聲音小聲跟院長說道。


    院長驚訝地看著他。


    那名醫護人員又說:“今天上午紮堆做手術,光車禍就來了好幾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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