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走了以後,曾經給丁乃翔打過一個電話,他在電話來告訴丁乃翔,自己走了,沒有和丁一告別,就這樣結束了,但是江帆囑咐丁乃翔,讓他抽出更多時間關心一下他的女兒,因為她在亢州會感到孤獨,這個時候父親的關懷可能會彌補江帆給她帶來的痛苦,所以江帆懇求他,多多關心女兒,最好盡快把女兒調回身邊。


    丁乃翔當時隻跟江帆說了一句話,那就是:“江市長,你是個守信用的人,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麽做。”放下江帆電話的那一刻,丁乃翔有些迷惑,難道自己看錯了江帆?江帆為了斷絕跟女兒的關係,居然能夠遠走他鄉,要知道,這對於一個如日中天的年輕官員來說,畢竟是需要巨大的決心和勇氣的,看來,江帆還算是一個君子。


    江帆走後的兩個星期裏,女兒沒有回家,他打給女兒的電話明顯頻繁了,盡管女兒每次都是以積極樂觀的聲音跟他通話,但是作為熟悉女兒的父親來說,女兒實際上是很痛苦,她的聲音裏有刻意的輕鬆和快樂,這一點,他能夠感覺得到。


    等到女兒回家時,丁乃翔的心揪緊了,因為,他的女兒明顯的消瘦,飯不思茶不飲,憔悴得不成樣子,往日,眼睛裏的光澤沒有了,那恬淡的笑容也不見了,完全被憂傷籠罩住了。老畫家的眼睛能洞穿一切,他知道他的女兒眼下在經曆著怎樣的煎熬。


    他知道,江帆走了,不辭而別,肯定在女兒的心靈中造成了非常沉重的痛苦,看到女兒無精打采、霜打一般,老教授擔心極了,幾次試著想跟她談談江帆,但是女兒根本不談,每次他往這個話題引的時候,都被女兒借故搪塞過去了,看得出,女兒在努力忘掉江帆,盡管這樣可能會很殘酷,但是她沒有其它的路可走。


    有的時候,老教授經常反思自己這樣做是否正確,但是,從護女的角度來看,自己又似乎沒有做錯什麽,即便她媽媽在世,媽媽也不會同意女兒跟一個有婦之夫糾纏不清的,因為,這樣的感情一般都是沒有未來的,他不能讓這個人浪費女兒的青春。


    他曾經給賀鵬飛打過電話,告訴賀鵬飛女兒回家來的消息,賀鵬飛也趕在休息日回來過,也約過女兒,但是從女兒的神態中看不出對賀鵬飛有什麽新的感情產生,以至於賀鵬飛都跟他說過:丁叔叔,也許,我們應該給她時間……”


    不知為什麽,他很喜歡賀鵬飛這個年輕人,他陽光、健康、上進,幾乎囊括了當下年輕人所有的優點,但是女兒似乎對這個同學總是產生不了感情,這讓他心急如焚,他甚至跟喬姨和杜蕾說,說小一不小了,再不找對象,再過幾年就不好找了,讓她們幫女兒張羅對象,甚至他也跟自己身邊的人都說過這個意思。


    但是,女兒根本對這一切熟視無睹,總是以各種各樣的借口搪塞他,不去相親。他也知道女兒在短時間內走不出來,但他隻能以這種方式,強迫女兒走出來江帆的陰影。


    他聽了賀鵬飛的話,不再去讓女兒相親了,他隻能默默地看著女兒,快到雙休日的時候,他就不停地給女兒打電話,直到女兒答應回家為止。


    女兒有時盡管回家了,但是她的心卻明顯不在這個家裏,這讓老教授感到很擔心,擔心女兒憋悶壞了,總是在周六日想辦法帶女兒出去,不是參觀這個人的書畫展,就是參加那個人舉辦的文化沙龍活動,他甚至想,想借自己元旦畫展,讓女兒準備幾幅作品,跟自己的一起展出。但是女兒似乎沒有多大的興趣,而且也不見她有作品拿出來,他知道,如果女兒肯靜下心來拿起筆,她慢慢就會把心思轉移到書法上。可以說,為了幫助女兒盡快走出來,他想盡了一切辦法,但是,收效甚微。


    本來,外地有個筆會活動,他還想讓女兒請假,跟自己去出差呢,但是顯然做不到了。也許,有的痛苦可以轉移,也許,有的痛苦可以變淡,但是眼下,女兒分明沒有做到。老教授心急如焚,一個勁兒地看表。


    可能司機小張看出了他的焦急,就說道:“丁教授,您別著急,目前我開得最快了,如果在平時,我根本就不敢跑這麽快,再有半個小時咱們就能到亢州了。”


    老教授笑了一下,無心說話,他的心思,全在女兒的身上,早就飛到了女兒身邊……


    汽車一路疾馳,他們在收費口,問了一下亢州電視台的確切地址後,就一頭紮進了亢州城的夜色中,直奔電視台而去。


    到了電視台門口,司機小張跑去敲警務室的門。敲了半天,警衛人員才出來,沒好氣地說道:“你們大半夜的有什麽事?”


    小張說:“我們是來找丁一的。”


    “找丁一?你們是誰?”警衛人員警覺地問道。


    這時,丁乃翔走到了大門跟前,大聲說道:“師傅,我是丁一的父親丁乃翔,我女兒病了,兩個小時前給我打電話著,讓我來接她。”


    那人一聽,說道:“病了,下午還看到她了呢?挺好的,沒事呀?你們等等,我往她屋裏打個電話。”


    丁乃翔屏住了呼吸,聽著他在裏麵打電話,沒有打通,說道:“師傅,她病了,不可能接電話,你把大門打開,讓我們進去吧。”


    警衛人員說:“你們大半夜的來找我們這裏的女孩子,我不能隨便讓你們進去,你把證件拿出來,我看看。”


    丁乃翔一聽,趕緊從皮包裏掏出了所有的證件,身份證、工作證、省文聯美協副主席證等等,警衛人員說:“嗬嗬嗬,別掏了,我信了,你是她的父親。”


    說著,就給他們開開門,然後領他們進了大樓,來到了丁一宿舍門口。


    丁乃翔伸手就敲門,敲了半天,也不見裏麵有動靜,他高聲叫道:“小一,開門,我是爸爸,爸爸來接你了……”


    說完,他把耳朵貼在門縫邊,似乎聽到了什麽動靜,他就繼續敲門,繼續說道:“小一,開門呀,我是爸爸,爸爸接你回家……”


    “爸……爸……”裏麵終於傳來女兒的聲音,不過很微弱。


    “對,是的,是爸爸來了,快開門!”丁乃翔驚喜地說道,隨後又把耳朵貼在門縫處。


    這時,就聽裏麵傳來一聲響動,像是什麽東西倒地的聲音,就再也沒有聲息了。丁乃翔急了,不停地敲門,不停地呼喊……


    小張也急了,他開始撞門。


    警衛人員一見,說道:“別撞了,再撞就撞壞了。”


    小張根本不聽他那一套,繼續使勁用膀子撞著門。


    丁乃翔把頭抵在牆上,悲痛地說道:“小一啊,你可別嚇爸爸呀……”話沒說完,老淚就流了出來,他有些站立不穩……


    小張顧不得他,而是用力在撞門。門,終於被撞開了,就在撞開門的那一刻,丁乃翔幾乎暈了過去,就見他的寶貝女兒躺在地上,已經昏了過去……他急忙扔掉手裏的皮包,奔到女兒身邊,抱起了女兒,大聲地叫著:“小一,小一,你怎麽了?小一啊……”


    老教授一時亂了方寸,急切地呼喊著女兒。


    小張趕忙幫著老教授抱起丁一,把她放在床上,老教授不停地抖動著女兒的手,胳膊和腿,不停地呼喊著女兒。


    小張摸了摸她的腦門,沒有高燒,就捏她的人中。


    那個警務人員說道:“不行就趕緊打120吧?”


    就在這時,丁一才從嘴裏呼出一口氣,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又閉上了,輕輕地叫了聲:“爸……”淚水,就從她的眼角出流了出來。


    “哎,我是,我是爸爸,爸爸帶你回家,好嗎?”說完,丁乃翔就把女兒抱在了懷裏,老淚縱橫……


    丁一在爸爸的懷裏,微微地點了點頭……


    就這樣,丁乃翔在小張的幫助下,將女兒所有的私人物品,全部裝在了她的兩隻行李箱和兩個大紙袋中,小張提前將這些東西拎下樓,放在汽車後備箱裏,上來後,跟丁乃翔說道:“丁教授,您看是去亢州醫院還是回家?”


    丁乃翔低頭看了看女兒的狀況,說道:“回家!”


    他使勁抱起女兒,當把女兒抱起來的那一刻,老教授的心揪緊了,女兒消瘦的幾乎沒有什麽重量了,老淚不禁老淚縱橫,他跟女兒說道:“爸爸抱你回家,這個地方,咱們再也不來了,你沒有工作,爸爸養著你,爸爸再也不讓你一個人在這裏了……”說著,抱著女兒就出了門。


    小張擔心老教授的體力,就說道:“丁教授,放下她,我背著她吧。”


    老教授顧不上說話,他沒有鬆手,而是抱著女兒費力往樓梯走去。小張和電視台那名警衛人員,隻好護在左右,不使丁乃翔跌倒。


    把丁一放進車裏後,丁乃翔氣喘籲籲地從小張手裏接過皮包,從裏麵掏出一張大鈔,遞到那名警衛人員的手裏,說道:“師傅,打擾您休息了,麻煩您明天把單位的門找人修修,要是鎖壞了就買把鎖,餘下的錢您就買盒煙抽吧,另外,跟領導說說,人,我接走,再替丁一請個病假,拜托您了。”


    那人說道:“您這是幹嘛,小丁我們是同事,我怎麽能要您的錢呢?”


    老教授說:“師傅,這錢您必須拿著,損壞公物要賠,拜托您了。”說著,就硬是將錢塞給了那個人,然後上了車,把女兒抱在懷裏,離開了亢州城……


    他們仍然是一路疾馳,直接來到了閬諸市第一人民醫院,等丁一所有的檢查結果都出來時,大夫隻跟他輕輕地說了一句話:“患者沒有大礙,但處於極度虛弱狀態,需要住院觀察。”


    老教授疲憊地跌坐在醫院的椅子上……


    上午,看著女兒在藥液的作用下,臉色漸漸有了紅潤,丁乃翔才從女兒的提包裏,翻出一個小本,那是通訊錄,他找到了溫慶軒的電話,盡管他知道溫慶軒已經調離了廣電局,升任市委宣傳部的部長,但是,他知道溫慶軒還是丁一的領導,是分管宣傳工作的領導,也是廣電局的領導,等電話通了後,他說道:


    “溫部長,您好,我是丁一的父親丁乃翔。”


    溫慶軒顯然是愣了一下,隨後熱情地說道:“丁教授,您好您好,我是溫慶軒,您有什麽事盡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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