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看著劉傳宗,劉傳宗麵露出難色,說道:“我的問題還是老問題,就是副手太不得力了,想跟縣裏請示一下,能不能給我派個年輕能幹的來。”


    旅遊局目前的全稱是三源旅遊文物管理局,是縣人民政府的直屬單位,下轄文物管理所、一個旅行社,和霞光嶺旅遊景區,今年四月份,在彭長宜的策劃下,成立了旅遊招商部門,將來各個景區還有博物館等都要組建專門的機構,各項工作的確是百業待興。眼下,旅遊局一正三副,其中一個常年病假,另一個是個女同誌,年紀偏大。以前維持現狀沒有問題,但是今年趕上旅遊事業發展的年頭,劉傳宗感歎人不夠用、不得力,是意料之中的事。


    彭長宜剛來的時候,除去旅遊他幾乎不抓什麽其它的工作,所以,經常跟他們跑項目,那個時候他自己說他頂一個局長用,後來彭長宜一忙,就顧不上這頭了。劉傳宗就這個問題多次跟彭長宜反映過,彭長宜也跟鄔友福說過,鄔友福答應考慮旅遊局班子問題,但是這段時間,無名屍案搞得他焦頭爛額,也就把這事放下了。


    彭長宜想了想說道:“你有合適的人選也可以推薦。”


    “人選到是有合適的,就是我不敢提,唯恐縣長認為我拆台。”劉傳宗說道這裏,就看著彭長宜笑。


    彭長宜一聽,就梗著脖子說道:“我告訴你,你少打小龐的算盤!”


    小龐是學旅遊專業的,陰差陽錯被分到了縣政府,原來這個劉傳宗就跟彭長宜暗示過,彭長宜就沒撿這個茬。


    劉傳宗一聽彭長宜這話,趕忙說道:“您先別急,我的確是這樣想的,所以才沒敢直接跟您提出來,小龐不給沒關係,您再給我選其他的人也行,總而言之,您到了該給旅遊局領導班子注入新鮮血液的時候了。”


    彭長宜笑了,說道:“除去小龐,你在全縣範圍內挑,誰都可以,就是小龐不可以。”說到這裏,彭長宜轉身正視著劉傳宗,說道:“我說老劉你是怎麽想的,連縣長的牆角都敢挖?”


    “嗬嗬。”劉傳宗笑了,為了博物館的事,他跟著彭長宜上上下下的沒少往市裏和省裏跑,已經了解了彭長宜這個人的工作風格和性格特征,盡管彭長宜把話說得很死,但是他知道縣長對他這個建議不會不考慮的,所以想了想說道:“這個,您不能怨我,您讓我考慮人選,我心目中最合適的人選就小龐。我考慮,是一回事,您給不給又是另一回事,我不考慮不合適吧。”


    彭長宜笑了,說道:“趁早死了這份心吧,癡人說夢。對了老劉,博物館馬上就要竣工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利用這個冬天要完成所有的布展工作,爭取明年五一前,亮亮堂堂地開展。布展可是個重頭戲啊,廟給你搭起來了,戲要唱好,唱不好我可是不答應。”


    “布展工作我想還是交給省局介紹的那家公司吧,省會那個博物館就是他們做的。”劉傳宗說道。


    彭長宜想了想,說道:“你說咱們自己能做嗎?”


    劉傳宗一聽,瞪大了眼睛說道:“這個?咱們可是做不了,人家都是正規軍,有專業資質,工程隊、燈光、安全問題,衛生問題,等等,這是一門綜合工程,您該不會想咱們自己做吧?”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確實是這樣想的,別信什麽正規軍不正規軍的,在咱們三源的曆史上,遊擊隊照樣打敗了日本的正規軍,告訴你吧,沒有他們說得那麽神秘,我如果有時間,我就能幫你琢磨,完成設計任務,那就會省下一大筆錢。”


    劉傳宗仍然瞪著大眼睛說道:“我信,但是咱們去哪裏請專業的施工隊?難道是咱們縣上那些家裝公司嗎?”


    “這倒是個問題,這部分倒是可以招標。”


    劉傳宗一聽,趕緊給他作揖,說道:“縣長啊,我求您了,咱們三源也可能就建這麽一個博物館了,不可能再建第二個,您千萬別當兒戲呀,您該不會為了省一點小錢而自己搞吧?”


    彭長宜勾起嘴角,說道:“那有什麽?完全可以自己搞!再說了,這可不是省點小錢的事,是一大筆錢!”


    “我求您了,真的求您了!”劉傳宗又開始給他作揖,說道:“您想想,咱們申請這個項目可是沒少費心,有的縣頂多就是建個陳列館,亢州那麽發達,不還隻是申請到一個陳列館嗎?錦安縣級算上咱們也就四個博物館,我求您了,要建咱們就建得規範、標準,再說了,您哪裏有時間跟我們琢磨這些問題呀,全縣那麽多的工作等著您呐,哪項工作都比博物館布展的事重要,博物館布展的事就不分您的心了,交給省局介紹的那家公司吧,人家具備專業的資質,再說了,咱們這個博物館將來吸引來好多團體參觀,人家一問,是哪家專業資質公司做的,咱們總不能說是三源遊擊隊做的吧?”


    彭長宜笑了,說道:“唉,你這話本身就有毛病,甚至理念就不對,隻要用心,我們沒有什麽做不來的事,還是那句話,如果用心,我們自己絕對能做,那麽多的真金白銀給他們,我心疼。”


    劉傳宗說道:“我萬分地相信咱們自己可以做,但是,如果做不好返工的話就省不下什麽錢了,交給專業隊伍做,咱們省心,以後所有的維修和一些後續工作他們也會跟蹤服務的。”


    彭長宜不再說什麽了,其實,他心裏也明白劉傳宗說得道理,他也是有意給他們灌輸一些這樣的思想,能自己做的就盡量自己做。他說:“這樣,人事的事,我盡管跟鄔書記商量一下,咱們現在跟老馬去趟大李家。”


    彭長宜和劉傳宗就站了起來,他們剛要往門口走,彭長宜的手機就響了,他一看是戴秘書長的電話,就跟劉傳宗說道:“我接個電話。”


    劉傳宗聽他這樣說,隨後就關門出去了。


    就聽戴秘書長說道:“長宜,江帆是怎麽回事?”


    彭長宜一愣,說道:“江……帆,他怎麽?”


    “你不知道?”戴秘書長的話裏透出懷疑,隨後說道:“他報名去支邊,剛才開常委會我列席參加了,是劉部長說的。”


    “什麽?支邊?”彭長宜吃驚地說道。


    “是啊,你真不知道?”戴秘書長問道。


    彭長宜說道:“阿姨,這個我真不知道,他要去什麽地方?


    “不是他要去什麽地方,是咱們今年的支邊任務隻有內蒙古。”戴秘書長糾正道。


    “阿姨,那常委會是不是已經決定了?”


    “這個,談不上什麽決定,市委巴不得有人主動報名呢,誰報名就是誰。”戴秘書長說道。


    “阿姨,是不是報了名就不能反悔了?”


    “這個……”戴秘書長顯然被他這個提問難住了,說道:“長宜,這不是兒戲。他既然做出這個決定,應該是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如果反悔,除非是特殊情況。”


    “什麽才屬於特殊情況?”彭長宜緊接說道。


    戴秘書長說道:“突然大病,或者體檢不合格,不適應邊遠地區環境,直接危及生命,也不是說報了名了就不能逆轉。長宜,我很看好你和江帆,他突然報名支邊,我也很吃驚,也想了解一下他到底是怎麽想的,因為你們倆最要好,所以我才問你。”


    “阿姨,我明白了,先這樣,我了解一下,再跟您匯報。”


    彭長宜掛了電話後,快步走了出來,他走進小龐的屋,跟劉傳宗和馬森說道:“劉局,馬主任,我現在有點緊急的事要不,暫時去不了。”說完,扭頭就回屋了。


    小龐跟了過來,就見彭長宜拿起手包,往手包塞著手機,就說道:“出了什麽事?”


    彭長宜臉色鐵青,說道:“我去趟錦安,你看家,有事打電話。”


    “好的,好的,您放心吧。”小龐不敢再問什麽了,就連聲答應著。


    彭長宜快步走了出去,小龐和劉傳宗、馬森他們分別站在兩邊辦公室的門口,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彭長宜幾步就消失在樓梯口,他到了樓下喊了一聲:“老顧!”


    老顧就急忙走了出來,他見彭長宜的表情嚴肅,沒有多問,就快步走出去,發動車去了。


    齊祥也跟著老顧出來了,他看了看表,說道:“出去?”


    彭長宜小聲地說道:“我去錦安辦點事,太晚就不回來了,你盯著點吧。”


    每次彭長宜出門都是這句話,無異於一種囑托和信任,齊祥點點頭,送彭長宜到門口,看著他上了車,消失在大門口。


    彭長宜坐在車上,心急如焚,百感交集。


    不難想象,江帆肯定是迫不得已才做出的這個決定,如果不是心灰意冷、走投無路,就憑江帆的學識和能力,他是不會這樣做的,想必他已經是萬念俱灰了,能讓他做出這樣決定的原因隻有一個,就是他這次調動工作的不得誌。


    但是最後兩次見江帆,彭長宜沒有發現江帆有什麽異樣,他很平靜,根本看不出內心有什麽不滿,上次他和鄔友福去統計局看他,感覺江帆對局長很尊重,對職工也很客氣,沒有表現出一點的不如意,沒有說過一句的牢騷話,倒是局長對江帆表示了惋惜,一個勁地說他和江帆合作不會太長,因為統計局隻能算是江帆臨時的落腳點。江帆對他的話表現出很謙虛的態度,一直在說要向班子成員們學習等等。


    本來江帆也不是一個把牢騷掛在嘴上的人,他在場麵上說話是很講究的,從不說牢騷話,甚至都很少在公開場合開玩笑,即便是開玩笑,也是那些無傷大雅的玩笑,有時候彭長宜喝酒都能表現出真性情的一麵,而江帆卻很少這樣的時候,即便喝多了,也能把握話語的分寸,不說過頭話。


    那麽,到底是什麽讓他做出的這項決定?是丁一嗎?也不可能呀?


    但是,彭長宜突然想起丁一說江帆似乎疏遠她的話來,是不是真的和丁一有關係?想到這裏,他就撥通了丁一的電話。


    丁一接通後,彭長宜措著詞說道:“在忙嗎?”


    “不太忙。”丁一說道。


    彭長宜聽不出她的情緒,就說道:“我記得你沒有閑著的時候啊?”


    “嗬嗬,我最近比較閑。”


    “為什麽?”


    “也說不上為什麽,反正就是任務少多了。”丁一的聲音有些慵懶。


    “嗬嗬,那好啊,你可以繼續練你的蠅頭小楷。”


    丁一說道:“嗬嗬。科長,你回來了?”


    “我沒有,在來錦安的路上。”


    “哦,你去錦安了?為什麽沒有帶上我們?”丁一既驚喜又失望地說道。


    聽得出,她完全不知道江帆的事。


    “我是臨時動意,來錦安辦事,想見一下市長,不過也沒跟他聯係呢,到了再說吧。你,最近跟市長聯係著嗎?”他試探著問道。


    “沒有啊——”丁一的口氣裏有了明顯的失落和孤寂。


    “哦?也沒打電話?”


    “前幾天我打給他著,他正在忙,也沒說兩句話就掛了。”丁一似乎對江帆有些不滿。


    “嗬嗬,他忙是肯定的,多理解。”


    “嗯。”


    彭長宜忽然不知說什麽好了,想了半天才說:“等過幾天我回去,帶你們去看市長。”


    “我也不太想看他了,他那麽忙,連接電話的時間都沒有,所以還是不去打擾人家吧。”


    “哈哈,怎麽我聽著這話這麽見外呀?”


    “本來就是這個道理……”丁一有些不高興。


    這兩個人是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彭長宜實在想不出來,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問題出在江帆的身上。


    既然丁一不知道江帆報名支邊的事,彭長宜也不想由自己的嘴告訴她,他說道:“那好吧,等會見麵我鬥膽批評批評他吧,先掛了。”


    彭長宜長歎了一口氣,真不知道他們這樣苦苦相戀,什麽時候是個頭?


    進了錦安市區,他才給江帆打電話,江帆沒有遲疑,很快就接通了彭長宜的電話。


    “長宜,你好。”一貫的口氣,一貫的親切,依然的平靜。


    彭長宜稍微愣了一下,說道:“市長,您在哪兒?”


    “我在單位,你在哪兒?”


    “我快到你們單位門口了,您忙嗎?”


    “哦?嗬嗬,不忙不忙,剛開完局班子會議。”江帆的口氣裏滿是歡喜。


    “如果不忙,我想請您出來,我有事找您,我就不上去了,在樓下等您。”彭長宜說話的情緒明顯不高。


    “好的,好的,我馬上下去,稍等。”江帆說道。


    彭長宜合上電話後,依然沒有從他的口氣裏聽出什麽,彭長宜甚至有些懷疑,戴秘書長說的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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