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說得對,我也不告訴他。”彭長宜說:“那個姓袁的,你不用怕她,你做得對,該噎就噎她,她都做到了這種地步,該不著謙讓她,不過話又說回來,以後還是少和她發生正麵衝突,那種人,喪心病狂,少搭理的好,知道是她的電話以後不要接了,即便她可能來單位找你的話,你也不見,免得心煩。”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丁一說道,就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


    彭長宜深深地歎了口氣,感慨地說道:“人這一生啊,是要經過許多事情的,不光是浪漫抒情的小夜曲,還有驚濤駭浪什麽的,所以,有的時候要經得住,還要挺得住,不是有那麽一句歌詞嗎,不經曆風雨,怎麽見彩虹,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你說對嗎?”


    丁一看了他一眼,勉強笑了一下,說道:“對。”


    “那就好,所以,把煩惱都拋開,想那些高興的事。”


    “科長。”丁一說道:“這些我都不怕,我擔心市長……擔心……”丁一說不下去了,剛剛擦幹的淚水,此時又流了出來。


    彭長宜看了一下車窗外,他也有些難過,就說道:“你照顧好你自己就行了,市長你不用擔心,他沒事,官員上上下下的都很正常,再說,他比咱們懂得多,所以,不用為他擔心,沒事的時候,多給他打著電話。”彭長宜再次囑咐道。


    “嗯……


    ”丁一低下了頭,她感覺江帆似乎開始在回避自己,不再像從前那樣敞開心扉了,這一點讓她的心裏很不安,可這話又不好跟旁人說,就是跟科長也不好說,萬一是自己的感覺出了錯呢?畢竟,這段時間也是江帆最不好過的時候。隻能像塊石頭一樣壓在自己的心上。她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他回避自己,難道,他也認為是自己給他找了麻煩,從而要疏遠自己嗎?


    彭長宜帶著她,圍著亢州城轉了一大圈後,才把她送回。


    回到單位後,丁一看了看表,現在應該是黨校下課休息時間,以前,江帆有時會在這個時間跟自己聯係,說上一兩句話後就掛了,於是,嚐試著撥了江帆的電話,一如既往的關機。又嚐試著撥了他那部工作手機,這部手機今天卻意外開著,她的心裏有些納悶,平時,都是關這個手機,那部私人手機幾乎都是開著的,因為,知道那個號碼的人很少。不知為什麽,她竟然有了一絲不祥之兆。


    半天,江帆才接通了電話:“喂,你好。”


    聲音很正式,也很莊重,丁一一時竟然不知說什麽好,按說,電話響了幾聲,江帆會知道是她的電話,可是他幹嘛要說得這麽正式?她竟然不知該怎麽開口。


    江帆也沉默了,不言聲。


    這樣愣了幾秒鍾後,丁一隻好說道:“你好,下課了嗎?”


    “是。”


    “嗬嗬,我沒事,就是最近不聯係了,有些不放心。”


    “嗯,我很好,不用牽掛。”


    江帆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色彩,這是丁一所不習慣的,她又說道:“你昨天回來著呀?”


    “是的。”


    “早上才走?”


    “是的。”


    丁一見他回答的這麽正統,以為他說話不方便,就說道:“你,是不是說話不方便呀?”


    “是的。”他機械地回答著。


    “哦,那我先掛了,等你方便的時候想著打給我。”


    “好。”


    “拜。”


    “拜——”


    放下電話,丁一就有些恍恍惚惚了,他搞不懂江帆為什麽突然對自己冷談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確切地說,應該是從他工作變動後開始的。


    那天,丁一回家,他就說下午打電話,結果沒有打,還是第二天考完試,丁一在中午主動打給他的。那次,在說話的時候,她就感覺出他似乎心情很沉重,聲音很沙啞、疲憊,說話少了往日的輕鬆和幽默,當時她認為可能是他對這次變動不滿意,從而造成他情緒低落,盡管如此,她也沒有覺出他對自己的冷談,還親切地稱呼自己為“寶貝”,語氣深情。


    後來,情況就有些悄悄改變了,在幾次通話過程中,他不但說話很少,還以各種緣由結束通話,一個最明顯的特征就是,他再也沒有像從前那樣稱呼自己為“寶貝”了,難道,真的如袁小姶說的那樣,他也認為是自己拖了他後腿嗎?那麽他後悔了?後悔認識了自己?


    丁一不知江帆為什麽忽然疏遠了自己,她的心裏很難受,七上八下的沒有底。她可以忍受羞辱,因為她知道,她的背後站著江帆,但是,如果江帆這個巨大的精神支柱發生位移,任何風雨都能將她擊垮。


    其實,她哪裏知道,江帆比她還難過,每當接到她的電話,他都有一種心如刀割般的疼痛,麵對所愛,他不敢向前,甚至連平常的一句寶貝都不敢叫了,既然他答應了丁乃翔,答應要放開她,那麽就借這個機會,慢慢地疏遠,慢慢地冷談,慢慢地遺忘吧,如果,他的放手,真能讓她找到幸福,那他心甘情願。


    就這樣,江帆經過一番痛定思痛後,給薛陽打了電話,告訴薛陽自己的決定時,薛陽稍愣了一下,問道:“這是最後的決定嗎?”


    江帆說:“是的。”


    薛陽之所以這樣問他,有薛陽的道理,要知道,前兩天跟他在一起,薛陽給他建議讓他去支邊,江帆連考慮都沒有考慮的意思,今天突然就做出這個決定,他當然要替江帆把關,免得江帆到時後悔。


    薛陽又說:“我必須知道是什麽原因讓你突然做的這個決定。”


    江帆說:“沒有原因,你不要問了。”


    薛陽不死心,說:“是不是她……”


    江帆說道:“是她父親。”


    薛陽明白了,他說了聲“ok”,就掛了電話。是的,薛陽無需再進一步問了,肯定是女方家裏出麵幹預了,以江帆的性格,他的選擇肯定是放棄,他之所以不問太仔細,因為他知道,這個過程肯定是痛苦的,他不想讓好友再次經受一次痛苦。


    薛陽大忙幫不上,給他跑一個條件相對好一些的支邊指標還是沒有問題的。盡管這個指標最終會下派到錦安,但是他有把握不讓江帆走他們師兄的路,也是,在頭離開北京的這段時間,薛陽的主要任務就是江帆這事。


    江帆告訴薛陽自己的決定後,他心裏輕鬆了許多,但是,想到要離開他的小鹿,他心裏就會疼痛不止,但是,他沒得選擇,隻有遠離,強迫拉開彼此空間和距離,讓她對自己的感情逐漸變淡,才有可能讓她死心,讓她去接受那個“優秀的年輕人。”


    袁小姶羞辱她的事,他已經知道了,是袁小姶自己打電話告訴江帆的,袁小姶陰陽怪氣地說:“不錯呀江帆,那個小姑娘夠死心塌地呀,你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了?”


    江帆惱怒地說道:“姓袁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有什麽盡管衝我來,不管她的事,告訴你,我江帆也不是軟柿子,你要是再騷擾她,我同樣會讓你臉上不好看!你能做的,我同樣能做,你不能做的,我也能做,不信就走著瞧!”說完,氣憤地掛了電話。


    許久以來,江帆對袁小姶所做的一切采取的措施都是一忍再忍,不是他懦弱,也不是他無能,隻是他自始至終都認為,對袁小姶,他不會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這倒不是他對她還有多深的感情,他考慮的層麵更多一些,一是嶽父跟翟炳德的關係,一是自己始終都有再進一步的願望,投鼠忌器,小不忍則亂大謀,心裏是這樣想的,對袁小姶就忍了下來,但是,眼下的形勢變了,他不會再被動挨打了,他必須要讓袁小姶明白這一點,別蹬鼻子上臉!


    其實,以江帆的性格和教養,他在什麽情況下也不會不管不顧的,隻不過有些話他該說就得說。


    顯然,袁小姶知道了輕重,以後再也沒有這樣公開地騷擾過丁一,因為她知道,如果江帆再次起訴離婚的話,她要是不做一些背後的工作,法庭差不多就會判離的,對於她來說,能多拖一天,就多一天,爸爸說過,沒有一個人能在強大壓力下還不回頭的,除非這個人有足夠的玉碎準備。


    袁小姶自己也明白,即便江帆回頭,他們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她已經做到了極致,如果江帆真的能回到她身邊,那麽就是兩個可能,一個是他腦子壞了,二是他沒安好心,那樣的話就太可怕了,她現在所做的一切,無非就是想毀掉江帆。既然江帆不可能再回來,那麽別人也別想得到,即便將來有人會得到江帆,但是這個江帆也不是十全十美的江帆了,那個十全十美的江帆,隻有她袁小姶才有資格得到,因為是她袁家塑造了他。


    其實,袁小姶已經跟爸爸坦誠了自己的情況,但是爸爸絕不許她跟尤增全結婚,他說尤增全目的太明確,他是想在北京周邊拿到更好的地,因為袁小姶的哥哥在國土資源部,正好負責這一塊工作,爸爸說:“你跟他認識這麽長時間了,他怎麽不說娶你,現在追著趕著說要娶你了,不行。”


    袁小姶說:“我都四十多歲了,能有個人肯娶我已經不錯了。”


    袁父說:“目前,你隻能跟江帆。”


    袁小姶說:“江帆不要我了。”


    袁父就開始咬牙,說道:“江帆會要你的。”


    袁小姶其實明白爸爸的心思,爸爸曾經說過,自己那麽強,當年不是還回頭了嗎?他不信江帆比他還強!袁小姶心裏非常清楚,江帆不是強,他麵對的情況和爸爸當年麵對的情況是不一樣的,她心裏非常清楚,江帆是回不來的。爸爸越是舍不得放棄江帆,袁小姶心裏越是恨江帆,所以,她的瘋狂和不擇手段也是可想而知的。


    哲人尼采曾說過:“瘋狂在個人鮮有所聞——但是在集團、政黨、國家和時代中卻司空見慣。”看來現在的情況有變化,因為極度的私欲使一個正常的人變得扭曲和變態,這樣的例子已經越來越多了。


    美國一位作家曾經說:“人的瘋狂往往是一種詭詐而陰險的東西,你以為它已經遠走高飛了,它卻或許不過是變成一種更為巧妙的形體而已。”


    袁小姶的瘋狂是有外在的表現形式的,非常容易被人一眼識破,而她的父親將江帆視為他家的私有財產而加以禁錮,不願放棄,同樣是一種瘋狂的表現形式,這一點,可能他自己意識不到,因為他的瘋狂已經“變成一種更為巧妙形體”的,也許,他比她的女兒還樂在“瘋”中。


    古羅馬奧古斯丁說過:“每一個人都寧願在健全的心智下悲痛,而不願在瘋狂中高興。”這也可能是江帆不願跟袁小姶刀鋒想見的原因所在。


    回到三源後,彭長宜並沒有讓康斌把調查結果拿到會上,而是在鄔友福多次要求調查組匯報時,他才讓康斌跟鄔友福正式匯報,至此,距離翟炳德給的十天期限,已經超出了一周的時間。


    這天早上,彭長宜來跟鄔友福匯報雲中公路準備招標的事,鄔友福顯然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等彭長宜說完後,他冠冕堂皇地提了幾點要求後說道:“長宜,怎麽康斌最近也不匯報了?開始翟書記說十天破案,這又過去一周時間了,案件到底進展到什麽程度了?”


    彭長宜心裏暗笑道,終於沉不住氣了,事實上,自從這個調查組成立後,葛氏兄弟就沉不住氣了,他們摸不清翟炳德的底,上躥下跳地四處活動,葛兆國據說請了假,去北京看病,誰都知道他是去北京搬救兵去了,鄔友福更是沒有閑著,在極力地給葛氏兄弟擦屁股,因為他知道,葛氏兄弟一旦完蛋,那麽離他完蛋也就不遠了。


    彭長宜聽鄔友福這樣問自己,就故意漫不經心地說道:“今天幾號了?”說完,他抬起頭,裝模作樣地掐指算了算了,說道:“對呀,距離翟書記要求的破案時間已經過去一周了,怎麽還沒有調查清,是不是又有什麽新情況?”


    “什麽新情況?這樣都已經弄得人心惶惶的了,今天這個記者來采訪,明天那個記者來采訪,不是這個來認屍,就是那個來認屍,真是好事不出門,醜事傳千裏,如果再弄出點什麽新情況,我看我們就不要幹別的了,就幹這一件事算了。”


    彭長宜笑了,說道:“這事呀您也別著急,影響肯定會有,但是沒有辦法,誰讓我們攤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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