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他相信,今晚,三源的夜是不平靜的,但是他絕沒有想到,亢州的夜,也是如此的不平靜!


    彭長宜到三源後有個習慣,他在辦公室時,考慮的是手邊的工作,回到海後基地自己的宿舍後,他考慮的是更寬泛的工作。


    他正在躺在床上,腦袋裏放映著開縣常委會的情景,他在回憶著會上每一個人的表情,每一個人說的話,他要仔細認真地加以分析和解讀,就在這個時候,丁一的電話來了。


    丁一那聲低泣的輕輕的呼喚,便蕩起了彭長宜心底那久藏的漣漪,當他知道江帆再次鑽進袁小姶的圈套後,立刻所有的神經都被調動起來了,當時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江帆不能出事,所以,安撫了丁一後,他立刻就給陳樂打了電話。


    由於防汛,全市所有的工作都給防汛讓路,陳樂這幾天都在單位值班,他正好檢查監室回來,就接到了彭長宜的電話,立刻叫了兩個信得過的心腹,僅用了四五分鍾就趕到了金盾賓館,他們進去的時候,首先製服了偷偷躲在外間屋子偷拍的人。據陳樂講,衣衫不整的姚靜,正在往床上推江帆,而且在給江帆脫衣服,江帆躲閃著,他的臉漲成紫紅色,一看就不是喝酒喝多的紅,而是服用了過量催情藥所致。但是行動明顯有些失控,而且氣喘噓噓,他一邊躲閃著姚靜的糾纏,一邊又死盯著姚靜,看得出,他即在用意誌抗拒著自己的欲望,又在身不由己地被這種情欲牽引著,如果不是及時趕到,即便江帆不與姚靜發生男女關係,也是逃不掉緋聞的糾纏的。


    姚靜似乎比江帆嚴重一些,而且意識似乎也不清了。江帆也有一些不清醒,明顯地頭暈目眩,站立不穩,他們把姚靜拉開後,給江帆整理好衣服,江帆的身上滾燙滾燙的,而且渾身戰栗不止。陳樂知道,喝酒後服用催情藥,藥效會加倍提高,而且對身體的傷害也是很大的,江帆能靠堅強的意誌控製自己,已非常人所為。


    當陳樂在房間,給彭長宜打電話匯報了這裏的情況後,彭長宜指示他,把市長帶走,把姚靜留在那裏,會有人去處理,讓他們快點撤出來。


    隨後,彭長宜就給王圓打了電話,告訴王圓讓他去妥善處理姚靜的事,不要聲張。


    安排好這一切後,他才給丁一打了電話,告訴丁一最為關心的問題。果然,當他說市長很堅強,他什麽都沒做時,丁一哭了……


    聽著丁一的壓抑的哭聲,彭長宜的心裏也非常不是滋味,他的眼睛也潮濕了,丁一的哭,也幾乎讓彭長宜的心碎了,他知道,丁一對江帆的愛,已經深深地植入心裏了,是不可動搖的,突然而至的心疼,瞬間就取代了自己那深藏的愛,他無限深情地對她稱呼為寶貝,並不是他想趁火打劫占便宜,而且想增強丁一對自己的信任,聽他的話,離開現場。


    隻有他自己知道,憑他跟江帆的友誼,憑他對丁一的喜愛,他都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的,他有自己的底線。丁一和江帆,這是一對讓他既心疼又什麽忙都幫不上的人……


    隻是眼下,江帆絕對不能出錯,最起碼不能再在袁小姶手裏出錯了,那江帆就會被袁家所掌控,就會成為袁家的玩偶,怎麽捏怎麽是了,丁一也就沒了走出陽光的希望。


    江帆又逃過了一劫,但是不知道他下次還能有這麽好的運氣沒有?


    這次,的確是江帆幸運,如果給丁一和江帆準備的果汁不是被姚靜誤服的話,估計這次他們就慘了。


    據王圓當晚打給彭長宜的電話中說,金盾賓館,的確在當晚給所有房間的客人提供了免費飲料,這也是賓館惠顧客人的一種方式和手段,不想卻給別有用心的人造成可乘之機。


    王圓表示,馬上調查這件事。彭長宜說道:“小圓,不用查了,明擺著就知道是誰幹的,一定是袁小姶委托酒店服務員,給江帆傳遞紙條,其次又乘人不注意,在飲料上做了手腳,所以,不要查了,反而會在服務員中間擴大影響,可以教育這些服務人員,尤其是送吃的或者是喝的等入口的東西時,一定要樹立防範意識,確保客人安全,更不能擅自離開工作崗位。


    當天晚上,就在彭長宜在宿舍裏指揮百裏之外拯救江帆的時候,在三源一個遠離城區靠近山腳的地方,有一座秘密別墅,這座別墅,在外人看起來就是一座普通的套院,不普通的就是有著普通農院沒有的高牆,高牆上還欄著鐵絲網,在高大的門樓上,有一排的攝像頭,電動大門的兩邊,一邊是保衛室,裏麵並排坐著三個保鏢,另一邊,是用鐵欄杆焊接而成的三排狗舍,裏麵分別有兩隻大狼狗,還有一隻高大凶猛的藏獒。


    由於天上下著小雨,地麵上的積水,反射出斑駁的光影。


    這時,一束汽車的燈光照射了過來,一輛轎車到門口減慢了速度,保安探出腦袋,便按下了遙控器,電動門自動打開,橋車進來了,門口那三隻大狗警覺地盯著轎車,沒有叫喚,顯然它們認識這輛車和車裏的主人。


    車子進了大門,並沒有停在裏麵的停車場上,而是照直往裏麵一個套院開去,進了一個大月亮門,這才停在裏麵的一個小空場上,已經有三輛車子停靠在那裏,其中有一輛紅色的越野車。


    這個院子裏有一棟三層小樓,無論是外表裝修還是裏麵餐廳和娛樂設施,都非常豪華和講究,顯然,這裏是私人聚會和接待貴賓的地方,車子挺穩後,從車上下來了鄔友福和縣醫院泌尿科主任,如今已是縣醫院主管業務的副院長黑雲。


    黑雲急忙撐開一個頂大黑傘,舉到了她和鄔友福的頭頂,她人也就順勢挽住了鄔友福的胳膊,他們沒有走進這個豪華的小樓,而是繼續向裏麵又一個小月亮門走去。


    他們還沒到門口,葛二黑就挪動著肥碩的身材迎了出來,他手裏還攥著什麽東西,一個勁地往嘴裏填。嬉皮笑臉地說道:“大哥,才來,餓死我了。”


    鄔友福看都沒看他一眼,邊走邊不動聲色地說道:“剛散會。”就徑直往裏走。


    裏麵是一個很大的四合院,中式建築,一色的高脊、藍磚的琉璃瓦房,轉圈的寬大的走廊,在南麵的走廊下,葛兆國正坐在一個燒烤架旁邊,烤著一隻早已焦黃油光的全羊。


    看見鄔友福來了,便轉著燒烤架,說道:“您來的正是時候,現在正好吃。”


    黑雲一看,說道:“你又在塗炭生靈?”


    聽到黑雲說話,從北麵的屋子裏,走出了花枝招展的夜玫,夜玫說:“姐,到這兒來,我也不願意聞那味道,吃還行。”


    二黑就從黑雲手裏接過了傘,黑雲就隨夜玫進了北屋。北屋,早已準備好了一個餐桌,上麵已經擺好了涼菜。


    二黑撐著傘,看了一眼正在忙活著的哥哥,鄔友福沒有理葛兆國,而是徑直朝西屋走去,二黑也急忙打著傘追了過去。


    鄔友福進了西屋,這是一間大辦公室兼會客廳,鄔友福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二黑收起傘,就趕緊給鄔友福倒茶。鄔友福坐下後,耷拉著臉說:“叫你哥去!”


    二黑一看鄔友福不高興,就知道剛才在會上遇到了情況,就連忙出去了。


    一會,葛兆國也挺著肥碩的身子進來了,一邊用紙巾擦著手,一邊說道:“散會了?情況怎麽樣?”


    鄔友福用眼角看了他一眼,說道:“彭長宜出手了,他提出了三條意見,常委會有一部分人擁護他。”


    “哪三條?”葛兆國坐下,給鄔友福的杯裏續上水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來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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