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和彭長宜琢磨了半天,最後才琢磨出來這其中的換算關係,明白後兩人都哈哈大笑,彭長宜更是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他趕緊從旁邊抽出一支煙,替王家棟點上,說道:“我太佩服您了,真是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啊!”


    江帆說:“看來您的確給長宜做了不少的功課。”


    王家棟說:“我別的忙幫不上了,旁門左道的忙還是能幫助一點的。”


    江帆說:“您可不能太偏心啊?”


    王家棟吸了一口煙,看著江帆說道:“你的忙不好幫,大主意還得靠自己。長宜也一樣,我以後隻是敲敲邊鼓了,怎麽做還得自己拿主意。”


    盡管王家棟的話不多,但是江帆似乎聽出了某種韻味,顯然,彭長宜走的這幾天,王家棟沒閑著,肯定是跟樊文良谘詢過,有可能也談到了自己,有些情況盡管他沒有跟他們說過,但是無論是樊文良還是王家棟,都是官場中的精英分子,他們對他的情況應該早就清楚,所以王家棟這樣說自己也算是有的放矢。


    彭長宜說道:“那我到了那個地方,是不是就不好回來了?我可不願意在那個地方呆著。”


    王家棟說:“一般從那個地方平調出來難度還不是太大,但是你要記住,別陷進鄔友福那個圈子裏去,他假也好,真也好,他貧也好,他富也好,你的任務是升遷,有悖這個大原則的事情千萬不要做,哪怕改變貧困山區的落後麵貌。嗬嗬,我反動了,當著江市長的麵不往好道上引你。”王家棟趕忙收住了話頭。


    江帆認真地說:“不是反動,是自家人說的貼心話,因為貼心,所以才不那麽冠冕堂皇,甚至拿不到桌麵上來……”他還想說什麽,這時他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起身出去接電話。


    彭長宜心想這個電話十有八九是丁一,丁一的電話肯定有關於自己的內容,隻是當著王家棟,江帆不好公開接聽。


    王家棟進一步囑咐道:“小子,記住我的話,千萬別陷在跟鄔友福勾心鬥角的怪圈中,這既是內耗,也是不明智的,你的任務是升遷,不是在那個地方跟他們打消耗戰。趁著年輕,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機會。你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需要考慮的怎麽進步,而不是怎麽發財和怎麽工作。當然,工作也是必不可少的政績,也是不容忽視,更不能掉以輕心。”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這個鄔友福真的這麽不好相處嗎?”


    “對於你來說好不好相處都不是太大的難題,即便相處不好,你平調出來,也是縣長,但是在五年之內把他頂走有難度,這個心思你也別動,如果在那個地方就地提也不是沒有可能,隻要你願意。”


    “我不願意,到時他又把歲數改小了,我得等多少年啊。”


    “哈哈。”王家棟笑了,說:“估計這次他不會改了。脫貧的事情可以搞,但不是唯一,礦山的事情盡量少幹預,少插手,你說得的那個旅遊的思路不錯,可以做做文章,如果當個太平官也不是你的性格,在這方麵想想點子,造造勢,還是比較容易出成績的,而且你學的也是產業經濟,旅遊業也可以形成產業鏈條。礦山的事我還是那句話,少幹預,少插手。但是如果有必須要搬掉的石頭,也別含糊、別客氣!”說道這裏,王家棟的眼神和口氣變得淩厲起來。


    彭長宜說:“徐德強那天跟我說,礦難的死亡人數有瞞報的嫌疑,但是他也沒有確鑿的證據,翟書記後來給我打電話說,讓我本著這麽一個原則,就是能小則小,不宜把事情搞大,我就想,他是不是知道有瞞報的事?”


    王家棟說:“不管他知不知道,他說這話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試想,有哪個家長願意把自家是事情鬧大,當然是能小則小的好。有什麽問題下來解決,這次事故已經不小了,驚動了省裏,說不定還會有人受到責任追究,畢竟不是天災,說得嚴重一點這是人禍,但無論是經濟損失還是政治影響,他都希望降到最低限度,至於瞞報一事,你也就裝糊塗,反正你也不知情,況且,即便是徐德強自己,也隻是猜測。”


    “嗯,我明白了。”彭長宜又說:“等過一段我熟悉情況了再跟您匯報,現在知道的這些情況都是徐德強跟我說的。”


    王家棟吸了一口煙說得:“徐德強是好官,但是在中國,好官不一定有好報,壞官肯定更不得好報。不好不壞的官才長久。”


    彭長宜笑著說道:“那就當庸官唄。”


    王家棟說:“庸官也不是什麽人都能當的,也是需要水平的,記住小子,別瞧不起庸官。”他看了一眼門口,低聲說道:“有的時候,那些庸官、太平官才能走穩。”


    彭長宜知道這是部長跟自己說的私房話,就點點頭。


    王家棟說:“根據你的性格,你做個貪官沒有可能,做個庸官、太平官也似乎沒有多大可能,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是每一人都想達到的目的。但是,無論你做一個什麽樣的官,我都要跟你說三句話,也算是臨別贈言,你上任後,一定要時刻牢記我這三句話:第一,不要出問題;第二,還是不要出問題;第三,是千萬不要出問題。懂嗎?”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您放心,我時刻牢記。”


    王家棟又說:“中國人最恨的三種官就是貪官、庸官、太平官,傳統觀念認為庸官、太平官好做,其實我看恰恰相反,現在做貪官最容易,手裏掌握著龐大的權力資源,尋租機會就像霧霾一樣,想躲都躲不開。但是真想安穩地做個庸官、太平官卻不容易,因為有這樣那樣的考核,有這樣那樣的崗位目標責任製約束,所以當這樣的官不好當。但是小子,如果當好了,是需要大學問的。盡管有人說貪官是我們體製的硬傷,庸官是我們體製的內傷。但要記住,永遠都是幹的不如看的,看的不如搗蛋的,盡管這是歪風邪氣,但卻有著強大的生存土壤,所以做事的時候,一定要把那些‘看的’、‘搗蛋’的因素考慮進去,不能一味地隻顧埋頭拉車不看左右。你是一個有熱血的人,極易犯這個毛病,任何一件事,都要從腦子裏過三遍,三遍不行就六遍,那個地方盡管是貧困縣,但卻不平靜,你一定要保證在那個地方全身而退。”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我記住您的話了,一定要注意。”


    有一句話曾在官場上廣為流傳:啥都不幹,難找缺陷;不做事情,不擔風險;組織考核,沒有缺點。這就是典型的太平官的心理,就算不思進取,無所作為,隻要不犯錯誤,不出問題,不僅可以在領導崗位上風平浪靜,還可以通過熬資曆自然升遷。彭長宜知道,部長這些話是針對他而說的,他是擔心自己在縣長任上出問題,擔心在三源出問題,正因為貧困,才更容易出問題。


    果然,王家棟進一步說道:“你年輕氣盛,心腸熱,責任心強,這本來是一個人最可貴的品質,我之所以跟你說了那麽多以上的話,就是針對你的性格說的,有的時候,你這性格是極易被人利用的,三源比不得亢州,亢州有我有江帆,即便鍾鳴義時期他看不上你,甚至排斥你,但是你仍然當上了副市長,但是在三源就不能保證你能這麽幸運了,畢竟你是孤軍作戰,凡事都要悠著點,工作也需要悠著幹,把三源當做你一個真正的競技場,在這個競技場上,不需要你爭得名次,你隻需要完成這個參賽的全過程就好。”


    記得彭長宜離開組織部去北城任職的時候,部長跟他說,組織部是他人生中的一個涼亭,他還會有多個這樣的涼亭,無疑,部長希望他在三源能夠安全,平穩。他知道部長的良苦用心,就說道:“我會的,即便有什麽事我還會回來跟您請示的,也請您在閑暇的時候,多關心一下那裏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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